自从寒门?能够科考入仕, 顾之衡又按照陈约所，推行起女学。

    顾飞飞和?陈约一路游玩，抵达江南时, 正赶上苏州第一批女学开始授课, 两人干脆在此落户，让顾飞飞上学去。

    与早些年间不同，如今的?女学教的?不再是三从四?德，而是些四?书五经和?生活常理, 与平常学堂无异, 正好能填补上顾飞飞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空白。

    顾飞飞白天去学堂，陈约则在此经营一间商铺，去忙些账本之类的?, 待到?晚上顾飞飞回来?，他就帮忙温习功课。

    没过?多久，萧成邺得知两人住处, 趁着钦天监清闲，跑来?游玩。

    正赶上这天女学休假, 顾飞飞正自觉地预习功课，认认真真划出不懂的?地方, 等陈约回来?讲。

    萧成邺震惊不已：“哈？！连陈约都能给人讲学了？！！”

    顾飞飞问：“他怎么不能？”

    萧成邺遂一点?不留情地揭起了陈约的?老底。

    安国公家有六个孩子, 除了老二是姑娘, 其余的?都是儿子。人数有点?多, 对?于有心竞争的?, 可能是有点?激烈了，但?对?于偷懒耍滑的?, 也是天赐良机。

    陈约就是后者?。

    每日兄弟们一起去上学，他必然在门?口：“呀, 我的?东西忘了。”然后跑掉，和?萧成邺程泉汇合，再捎上顾之衡，一起出去玩。

    萧成邺有时候被哥哥拎回家训斥，程泉被程老爷子抓着就揍，顾之衡也没少受罚。唯独陈约，从来?没人管，浪得快活自在，因此在逃课四?人组里威望颇高。

    一天，四?个人相约去喝酒，陈约一早逃学，跑去买了几坛子桂花酿的?甜酒，坐在城外的?码头上，等着剩下三个。

    程泉一来?就念叨：“怎么是桂花酒？我以为能喝烧刀子！”

    陈约道：“这里是谁年纪最，就是因为谁才?喝不成烧刀子的?。”

    年纪最的?程泉忿忿：“……我都十二了！”

    萧成邺扮个鬼脸给他看：“十二了？才?十二。”

    就连顾之衡也：“好了，桂花酒清香，也不错。”

    半大的?孩子总是最有想法的?，程泉一边喝，一边挤兑陈约：“早晚有一天，我要?长大，专门?管着你，不让你喝酒！”

    陈约懒洋洋地：“嗯，你是得长大，要?是长不大，那还麻烦了。”

    程泉：“……”

    陈约欠揍地一笑：“想?我？你?得过?么。”

    程泉差点?气得冒烟。

    四?个人??闹闹地跑到?河边，也没什么讲究的?，找块地方，席地而坐，就开始扯淡。

    顾之衡：“对?了，我爹……我弟弟是个傻的?，以后恐怕要?我做皇帝。”

    萧成邺嘲笑他：“完了，未来?的?皇上天天逃课！以后岂不是要?全天下都逃学啦。”

    顾之衡敲他脑瓜崩：“你以为我想？我爹但?凡有安国公一半能生……”

    他看了眼陈约，陈约毫不在意：“安国公生了六个，你家三个，已经有了。”

    顾之衡改口：“但?凡有安国公一多半能生，我就能跑了！”

    程泉：“你怎么不和?大公鸡比？一天一个蛋。”

    陈约提醒道：“那是母鸡。”

    程泉：“反正是鸡！”

    当时的?陛下毫不知道自己被鸡比了下去，和?程将?军聊北方战事：“朕其实，有意叫京城贵族子弟去历练一番。将?军可有推举人选？”

    程大将?军想了想，：“安国公家那个的?，萧家的?。”

    陛下问：“嗯？这几个孩子怎么得你青眼。”

    程大将?军：“编瞎话太难了，我实话，他们几个，天天带着我家泉逃学玩！”

    陛下哈哈大笑。

    陈约：“要?不然，看看你弟弟还有救么？”

    “有吧。”顾之衡，“给他的?先生都换成青楼花魁，或许他能听听学。”

    萧成邺：“……他才?多大啊？！”

    顾之衡耸肩：“和?程泉同年，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

    陈约：“那你以后别逃学了。”

    顾之衡警惕道：“你什么意思，不和?我玩啊？”

    陈约：“哪敢啊，劝你多读书，以后用得上。”

    顾之衡：“……”

    鉴于顾之衡实在太郁闷了，陈约带他们去了京城第一楼吃饭，顾之衡毫不客气地大点?一通，萧成邺开始跟着起哄，后来?直劝他，程泉只知道跟着拍手傻乐。

    陈约：“没事，现在请他吃个够，以后让他罩着我。”

    萧成邺笑道：“可不是，要?是之衡以后发达了，再逃课也不怕夫子了。”

    程泉道：“可是，他要?很多年以后，才?能发达啊。”

    “……有你们这样的?么！”顾之衡愤怒了，“我在你们心里，最大的?价值，就是帮你们逃课么？”

    陈约：“啊，不然呢？”

    顾之衡：“……”

    以顾之衡那时候的?脑子，也确实不知道皇帝能干点?什么，思来?想去，确实是“逃学也不用挨?”这一点?最好，只能忍辱负重，承诺：“好吧，以后你们逃学，我罩着！”

    四?人饱食一顿，还剩了半桌菜。陈约叫人来??包。

    萧成邺愣道：“?包干什么？你还要?吃？”

    陈约：“剩着也是浪费，哦，再点?几道。程泉，拎着！”

    程泉傻兮兮地拎着菜，陈约提着另一半，晃晃悠悠就去了城东。

    城东是京里出了名的?穷地方，住得尽是什么下九流的?人，顾之衡走进来?，都想捏鼻子。

    陈约却好像很熟悉这，转悠着到?了一个路口，喊：“爱吃不吃，放在这了。”

    随后他将?袋子一扔，便扬长而去。

    余下三人跟着他，走到?半路，顾之衡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孩子跑出来?，?开剩菜袋子，大快朵颐。

    此后的?很多年里，顾之衡都难以忘怀此情此景，他从没见过?别人当面吃自己的?剩菜，不自在极了，好像他亏欠了什么。

    陈约倒不在乎，好像干熟了这种事，领大家回到?大路上，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到?了晚上，四?个人又喝了一通酒，醉倒在酒楼里，胡八道。

    顾之衡：“我以后，一定要?当一位……嗝！千古明君！变法！我要?变法！”

    实际上，这位未来?的?明君，连变法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萧成邺：“我以后要?做大侠……我要?去到?处走，做一个游侠！”

    “大虾好吃。”程泉诚恳地夸奖，“我要?做，一个吃很多美味佳肴的?人。”

    顾之衡用胳膊肘怼陈约，问他：“你呢？以后想干什么啊。”

    陈约：“我么，娇妻美眷，安稳一生。就愿得一心人好了，你以后可给我指一个好姑娘家。”

    萧成邺有理有据地告状：“对?，陈约这厮时候，就惦记姑娘家！”

    顾飞飞听着好玩，还没等开口，陈约就回来?了：“谁在这告状？”

    顾飞飞：“是萧成邺。”

    陈约毫不客气地拿账本丢他，萧成邺连忙讨扰：“……顾仙子救我！”

    顾飞飞?了个响指，账本又径直飞回到?桌子上。

    萧成邺目瞪口呆：“这……厉害！”

    陈约问：“聊什么呢？”

    顾飞飞：“他你时候许愿，要?娶一个娇妻。”

    陈约坐在顾飞飞身边，拿过?她的?课本，：“嗯，现在正如愿以偿。”

    顾飞飞问：“然后呢，你们喝完酒，怎么样了。”

    陈约似乎有点?想不起来?了，萧成邺提醒他：“就是之衡自己要?即位那次，然后……”

    陈约：“哦，然后他们三个，都被逮回去?了。”

    四?个少年喝醉后，酒楼犯了难，通知家里来?接。

    顾之衡被身边的?伴读接走，程泉被程大将?军亲自领走，萧成邺则叫他哥当场揍了一顿。

    就连陈约，也被安国公府管家带了回去。

    几人原本约好了第二天去垂钓，但?第二天一早，程大将?军带兵回北方去，陈约和?萧成邺萧成建兄弟两个，一道被带走了。

    萧成邺：“所以这位陈大少，请问您是哪来?的?信心替人温书？”

    陈约笑道：“后来?回京养伤，闲着也是闲着，重读了。”

    萧成邺这才?想起此行的?正事：“听你旧伤都好了？真的?假的?。”

    陈约一扬眉：“你要?试试？”

    萧成邺当即怂得像球：“那还是不了……”

    提起那段旧事，陈约早没什么在乎的?了，顾飞飞却很有点?低落。

    吃过?饭后，陈约和?顾飞飞回房，：“难得休假，该开心一点?。”

    顾飞飞闷不吭声地抱住他。

    陈约便轻轻拍了拍她：“这是怎么了。”

    顾飞飞：“你以前太惨了。”

    陈约：“……”

    陈约差点?笑出来?，温声：“都过?去了。”

    顾飞飞：“好在过?去了。”

    陈约忽然：“你想知道，我那时候的?事么？”

    顾飞飞眼睛一亮，陈约便提前熄了烛火，和?她躺在床上，随便讲起在京城养伤的?时候。

    其实无非是在家读书，应酬客人，但?他讲起来?，就好像是些好玩的?事，顾飞飞听到?午夜，才?昏昏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爬起床。

    萧成邺已经出去吃了早点?，回来?时看到?二人洗漱，诚挚地：“陈哥，可以的?，我以后再也不担心你的?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