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轲把车停在郊外的公路上时，楚子还以为他的车抛锚了。

    从车窗朝外望去，这附近荒僻得很，道路前后都是一片漆黑。楚子恰好最近看了很多美国的犯罪片，里面那些变态都喜欢在公路上杀人，心里有点发毛。

    楚子不安瞪圆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严轲被他那动物一般警惕的模样逗笑了：“害怕？从这里下车，到我们的目的地会比较近。”

    下车后，公路两边的景象看得更为清楚。设施简易的公路边只有一道矮矮的防护栏，防护栏的背后是一片坡度缓缓降下的草地，再远处就是静默在黑暗中的丛林。

    严轲长腿一迈就轻易跨到了防护栏另一侧，接着回身向楚子伸出了手。

    把手放在对方掌中的一瞬，楚子心中的稍许疑虑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朝森林走去，城市的噪音被他们逐渐抛在身后，只有脚步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

    眼睛适应黑暗后，楚子觉得森林也没有从外面看得那么漆黑可怖，头顶的银月就正散发着无边无际的清辉。

    “什么目的地？你把我带到这里，难道是要先奸后杀？”楚子忍不住问道。

    “看来你还不算害怕啊，还有心情开玩笑。”

    “开个玩笑转移下注意力嘛！”

    严轲回头冲他微笑：“那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想想。”

    楚子握紧了严轲的手，走着走着逐渐回忆起来，在严轲家里度过的某个早，对方曾问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日，那时他好像随口了森林、透明帐篷……

    前方树林里似乎透出不寻常的亮光，楚子紧张地伸长脖子眺望着。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后，平坦的林间空地突然出现，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

    铺满石子的空地中央，静静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透明帐篷。帐篷里面闪烁着细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聚集在一起翻飞着，就像在水晶球中晃动着的流金。

    那是什么东西？仔细一看，那些光点正在像呼吸一样明明灭灭……是萤火虫！

    “太好看了……这个也太好看了。”

    楚子惊讶地捂着嘴。那时候自己只是心情不好随便的，没想到严轲这么认真地为他实现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妙。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生怕走得太近就会让梦境破碎。

    严轲在后面推着他的肩膀，他才敢心翼翼地走近。跨过某个界限时，帐篷忽然有所感应地亮起七彩灯串，这个巨大的“水晶球“”瞬间切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

    帐篷被七彩的灯串缠绕着，里面摆放着一棵装饰性的树，树下堆满了礼物盒……这让他想起了童年时在文具店看到的微景观水晶球，底座里还装了八音盒，紧上发条后，就会边转动边响起叮叮咚咚的音乐。

    正回忆着，不知从哪里真的低声奏起了生日歌，面前这个梦幻般的水晶球，也好像随时随地都会转动起来一样。

    楚子突然有点想哭。严轲正要带他进帐篷，他却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裹在自己身上：“别走，我还想在外面欣赏一会。”

    严轲从身后抱着他。他面对着巨大的水晶球，感动与震撼，种种纷乱的心绪在脑海中飞速流窜，难以捕捉。

    如果这只是一个美梦，他希望就沉溺在这里，永远不要醒来了。

    平复了一会情绪后，他偏头亲了亲对方脸颊，开始拍照，拍了大概好几百张才罢休。

    两人才进了帐篷，在铺着绒毯的地上坐下。帐篷中央的树上也闪烁着彩灯，角落里装点着飘香的茉莉和白桔梗，折叠桌上早已摆好了蛋糕。楚子难以置信地量着帐篷内精心的布置：“这都是你一个人弄的？萤火虫也是你抓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嗯，跟策划你的生日会同时进行的。”严轲。

    楚子想起来了。之前严轲把生日会的工作交给别人，原来是为了准备这个，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把精力放在了薛圣骞身上。他愧疚又感动得不得了，转身抱住了对方：“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现在已经找不到符合我心情的词语了。”

    楚子着着，声音又有些哽咽。严轲抱着他，像对待一个撒娇的孩子那样，反复摸着他的脊背安慰了会：“好了，不来拆你的礼物？”

    于是楚子松开他，转身看着树下的盒子，长的，方的，的，大的，拿起来晃晃，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这么多？都是我的？”

    “嗯。这是我们分开这些年，我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楚子量着五颜六色的、系着丝带的精致礼盒，心脏怦怦直跳。虽然平时也经常收到粉丝寄来的礼品，但现在手还是激动得微微发抖，像是第一次收到礼物那样。

    “那？那我可拆啦？”

    “拆呀。”

    楚子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拆礼盒。

    第一个盒子是游戏掌机。“太好了，我正想买这个呢！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解压、操作还简单的游戏，咱们可以联机玩！”

    第二个是红酒。“1980年的波尔多！这个是不是不可以乱晃？下次我们找个高雅的地方一起喝掉吧！”

    然后是第三个……

    楚子像个孩一样，拆开一个就放在怀里，哪个都舍不得放下。严轲无意识地跟着笑起来：“都是你的，又没人和你抢。”

    “这是什么？别墅！”楚子举起手中的盒子，盒子上印着一套漂亮的白色别墅，一面是外景，另一面是内景，里面到桌子椅子，厨房灶台上的锅子，都清晰可见。

    ”嗯，这是一个手工套组。”严轲，“不过做起来可能会有些费时间。”

    “我最喜欢这个了！哥你知道吗，我看到这间房子，突然就想象起我们以后的生活了！”楚子，“我们如果有一天退出娱乐圈了，就找一个安静的山坡，建一栋这样的房子吧，只有你和我。养一条狗也可以！”

    严轲一愣，笑了笑却没有应和，挪挪身子趴在楚子后背上：“还没拆完，就知道这个是最喜欢的？再拆。”

    楚子便又拿过一个盒子开始拆。他把下巴搁在对方肩上，望着楚子的动作出神。

    以前送楚辰礼物的时候，对方通常的回答都是“你送的东西我都会珍惜”，或者是，“不需要这么破费”，他总是看不出对方是否真的喜欢。像楚子这样，惊喜到给每拆一个礼物都恨不得写一篇作文的还是头一次。

    严轲心想，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这也许是“楚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生日。

    他明明是抱着对方痊愈的希望，才会有这样的念头，此刻再想起时，一阵空虚和烦闷却猛地涌上心尖。

    我留不下你，只能在有限的时间你，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就算不会永远在一起，至少也对你仁至义尽，对得起这段相处的时间。

    我相信无论是阿辰还是你，都不会怪我吧。

    有一瞬间，他很想叫对方一声“子”。他不想在这种特别的时刻依然无法做到真诚，哪怕真诚与否只有自己心知。

    可是不行。称呼一旦脱口，真相就不得不暴露在阳光下了。

    那样的话，他不敢想象子该有多伤心。

    决定把病情告诉对方时，严轲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他，只能无力地企盼着那一天到来得再晚一些。

    “哥，你累了吗？”

    楚子回过头，清澈的眼睛似乎要看透他肮脏的心事。他慌忙地别开视线。

    “没，只是突然想起，给你准备的蛋糕是冰激凌的，不如先把它吃掉吧。”

    “好诶！但是你要陪我吃。我吃奶油，你吃蛋糕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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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攻：我有一个烦恼……

    作者：揍你一顿你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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