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坐在休息区，看两人接连发了几个球。

    江繁屿仍然是标志性地跳发，一如既往地稳准狠，老田却是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他招招手让江繁屿过 来。

    “子，为什么喜欢排球？”

    江繁屿愣了愣，看着老田没话。

    “排球运动是赛场上你来我往的博弈，有臝必有输，谁都不可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老田笑了笑，接着道：“临近校际比赛跟你这些不大合适，但你的球风太有侵略性，也太有标志性 了，长远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江繁屿压了压掌中的排球，沉默着点头。

    “你看你刚才的跳发胜在角度和力道，你可以利用这个法但不能完全仰仗甚至依赖它，因为你的对手 会根据你的招数不断调整战术，直至败你。”

    “记住江队长，对手永远在进步，让人摸透了你的习惯性法，就等于把职业生涯拱手相让了。”

    标志性法玩得好是锦上添花，玩不好就是找死。

    江繁屿：“我明白，竞技类比赛的魅力正是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也因为不确定才有无限可能。”

    “我们江队长就是聪明。”老田拍拍江繁屿的肩膀，问道：“在正式的位置没确定下来之前，你们两个 主攻手在校际比赛每场只能上一个人，所以首发阵容你想上吗？”

    江繁屿问：“教练您的意思呢？”

    老田也是心大，摆手道：“我不管，你们自己商量！”

    次日中午放学后，排球班班级群通知下午训练暂停，高三排球班全员两点半去二号阶梯教室参加校际比 赛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在校际比赛前十天举行，高一高二的排球班学生也作为观众参加，几个班的教练往年会在高一 高二出色的学生中挑两个当替补。

    江繁屿午休醒来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天气有点阴冷。

    叶星棋不在宿舍，江繁屿孤身一人撑着伞直接去了二号阶梯教室。

    刚拐过走廊，排球班的几个女生拿着奶茶迎面走来，笑着和他摆手招呼，“谢谢屿哥！”

    江繁屿一头雾水，他就睡个午觉的时间，人类见面招呼的方式，从哈喽变成了谢谢？

    没走几步，又碰见袁樱子举着杯红豆奶茶，“谢谢大佬！”

    江繁屿：“……”

    进入阶梯教室后，场面更是夸张，高三排球班学生几乎每人手里都有一杯奶茶，墙角堆着两个印着宁体 门口“江湖”奶茶店logo的纸箱。

    江繁屿半敞着校服，头戴着里面白色卫衣的帽子，手里抓着数据线，习惯性面无表情地走向座位。

    第31章做人

    前排高一高二的学妹不约而同发出“哇”一声，引起一阵躁动。

    因为半月前那场友谊赛控分的骚操作，江繁屿已经成了宁体所有排球班学生眼里的风云人物。

    加上那张天生性冷淡的脸，走到哪儿都能引起围观。

    排球班门口课间时多了不少陌生女生，有学姐有学妹，叶星棋为此去厕所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生怕一 不留神就被撬了墙角。

    自己被女生喜欢迟钝得不行，监测江繁屿周围磁场的雷达倒挺机敏。

    张领队调试好多媒体，趣道：“咱们有些女生不要看到帅哥就把持不住，等会儿老师给你们要微信号

    啊。”

    同学们哈哈一片哄笑。

    墙角被撬的叶星棋毫不知情，正拎着鲜牛奶往教学楼走，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怪兽】：你给大家买的奶茶？

    他低头笑了笑，开通讯录给江繁屿拨了过去。

    “现在下雨了，淋没淋着？”

    “我带了伞。”江繁屿隔着手机听到对面晔啦晔啦响，叶星棋的声音有点被盖过去，“你在外面？”

    叶星棋把牛奶挂伞把上，撑伞迈下台阶，“去给你买奶了。”

    这句话听上去特奇怪，江繁屿咳了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问道：“你干嘛奶茶是我买的？ 叶星棋理所当然地：“咱获得周考奖金不得请客啊，要不显得咱多不会做人。”

    “你他妈谁不会做人呢？”

    “啊......”叶星棋无奈笑了，连忙跟脾气上头的江繁屿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他到这里忽然停住，对面传来阵忙乱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静止几秒后叶星棋突 然“操”了一声。

    “怎么了？”

    “奶洒了......”叶星棋立马掉头，往饮品店的方向跑，“你等等，我再去买一杯。”

    江繁屿压低声音：“算了，又不是非要不可。”

    “那不行，大家都有奶茶暍，我们家怪兽嘴馋怎么办？”

    江繁屿刚挂掉电话，就见张领队朝他走过来，“江繁屿同学，老师来给学妹们谋福利了，微信号分享一 下呗。”

    这什么不正经的老师，居然来真的......

    江繁屿抬头环视了周围学妹们极度渴望的眼神，特别想一口回绝。

    第31章做人

    但哥刚过要会做人，这种让老师下不来台的事情他这个会做人的不能干。

    于是江繁屿十分大方地把叶星棋的微信号给了张领队。

    坑男朋友，他是专业的。

    各位校领导都在台上就坐完毕，叶星棋才匆忙跑进来，伞还没收好，他顶着全场人诧异的目光顺着台阶 转了一大圈，才坐到最后一排江繁屿旁边。

    女生又是一阵骚动。

    “咱们有些女生是不是又把持不住了？”

    张领队开个玩笑，把同学们的视线吸引过来，校际比赛动员大会正式开始。

    叶星棋从怀里拿出牛奶，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放在江繁屿面前，“我让店里把口封上了，没淋着快暍

    吧。”

    他鬓角的短发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是雨，江繁屿插上吸管暍了口，“傻.逼。”

    “行行行，我傻.逼。”

    叶星棋脱掉潮湿的校服外套，随手搭在椅子背上，里面穿了件黑色的休闲衬衣，袖子随意往上折了两 下，露出节手腕。

    金易桐回过头，满脸兴奋：“哎棋哥，你干嘛去了，你不知道刚屿哥进来的时候一一”

    “砰！”

    屁股下的凳子突然被踹了脚，金易桐吓得一哆嗦，讪讪地看了江繁屿一眼，本能闭了嘴回过头去。

    叶星棋问：“怎么了？”

    “没事，腿长。”

    “哎，”江繁屿晈着吸管碰了碰他，“你看那是谁？”

    叶星棋顺着江繁屿的视线看去，台上中间靠左的位置的大背头，分明就是他亲爹叶晋华。

    “我操......不就坑他十万块钱嘛，至于跑到学校来找我报仇吗......”

    叶星棋用手臂挡着脸，侧头看着江繁屿，“他没看见我吧？”

    江繁屿认真点头：“你刚才围着教室跑那么一大圈，我觉得他看不见你。”

    “你爸公司不是销售运动器械的嘛，看坐校长旁边的位置，应该是这次比赛的主要赞助商。”

    叶星棋无所谓道：“他就爱露脸，要不怎么方便钓女人......”

    就着原来的姿势枕在手臂上，他右手伸到桌子底下，挠挠江繁屿的手心，轻声轻语地，“怪兽来拉 个手，加深下感情。”

    江繁屿也趴着，扣住了叶星棋的手掌，捏着指节的薄茧一下一下摩挲。

    两个人就这么在桌子底下拉着手，在动员大会上相互对视了几分钟，周围的激情澎湃掌声雷动都与他们 无关。

    叶星棋望着这双清澈的瞳孔，恍然间生出种错觉__它们像是久经风霜，里面却又始终干干净净盛着自 己。

    对视到最后，江繁屿笑着眨了下眼睛，单手扣上叶星棋领口的扣子，“哥，你穿这件衬衣真好看。” “脱了更好看。”

    江繁屿：“那我什么时候能看更好看的？”

    这谁他妈顶得住......

    他的手机连着好几声震动，叶星棋不耐烦地掏出来，越看脸越黑，“他妈的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加我微 信，还全是宁体排球班的学妹？”

    江繁屿不动声色抽回了手，“可能搜附近的人吧。”

    叶星棋刚想一键全部忽略，视线忽然定在一个头像上，那张图片是宁体男排的训练服，上面绣着一个大 大的6号。

    那学妹的微信名字是：繁花和你

    这骚了吧唧的名字，不是江繁屿的号吧......

    他抬头看了眼，江繁屿正托着下巴认真听校长讲话。叶星棋往后靠了靠，动动手指迅速点了个同意。

    五分钟后，“繁花和你”学妹发来了消息。

    【繁花和你】：江繁屿学长，今天是我暗恋你的第36天，从你进学校的第一天我就深深喜欢你了 ......

    被一道极不友好的目光瞅了半分钟后，江繁屿清清嗓子，善意提醒道：“哥，现在信息泄露也很正

    常……”

    叶星棋微笑：“我是不是可以简单理解为，我男朋友把我的微信号给了对他有点意思的众多女生？” 江繁屿了个阿欠，回过头睡了。

    叶星棋：“……”

    直到很久以后叶星棋清理微信好友时才发现，江繁屿当时回复了那个姑娘。

    “有对象，很喜欢，准备搭伙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