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男皇后
常新大半夜被劫狱的消息惊醒,就辗转反侧再没睡着。
想了想,常新干脆坐了起来,叫来平安:“更衣,我要去御书房。”
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抬眼便见沈膑满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常新忙挥退平安,看向沈膑问道:“怎么样?人追到了吗?”
“哪那么容易?”沈膑摇摇头,任白公公服侍宽衣退下后,在床沿坐了下来:“晚上城门不开,人必然藏在城内,眼下京畿戒严城门封锁如铁桶一般,沈甄又断腿重伤,便是有高人相救,也插翅难逃,通缉令已经颁发下去,御林军正全城搜铺,相信不日便能将人捉拿归案。”
沈膑气归气,对于这点倒真没多大担心。不想就是这么邪,晃眼十天过去,沈甄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查无踪迹。
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的官员,沈膑就一个字:“找!”
撇开沈甄越狱一事不谈,石峰那边的任务进行的虽然波折,结果却是不错。据一开始,北翟王是准备弃车赖账的,但一来忌惮大周兵力,二来羲月毕竟是北翟公主北翟王女儿,三来也担心寒了朝臣们的心,是以最终虽然没能割地赔款,却也损失了不少良驹骏马金银财帛,才换来一众性命。
沈甄言而有信,北翟物资一到,就着令放人。但眼下正通缉要犯,未免被贼人趁机混出,故而压后释放。
对此,北翟那边虽然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
大周这边暂扣北翟使臣不放,依旧全城戒严搜查沈甄下落,就连常新都将宫外黑白两道关系网运用起来,都依旧一无所获,沈甄整个查无音信,当真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京城不,可再大,在封锁城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找不到个大活人。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沈甄早已不在城中。
而百姓要生活,城门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封锁着,不得已,沈膑只好开放城门。但将城门设卡,并拨重兵把守,凡是出城者,不论身份,必须严加彻查,而通缉令也遍布全国。
至此,北翟那伙人也不好继续扣着,沈膑便着令给放了。不过前脚刚把人放了,后脚就派人在边境以马匪身份设下埋伏,一经过界,便立即射杀不留活口。
北翟赔了夫人又折兵,奈何理亏又没有证据,遂明知可能是大周皇帝的手段,也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窝囊气,只待时机成熟,必报今日之仇。
北翟这边如何气恼不提,而沈甄这一失踪,就是两年。
两年时间足以淡化很多事情。
通缉令仍在,却早已被风化得破烂不堪难辨五官,百姓经过不再驻留,便是官差也不会侧目回头。回想当年闹的满城风雨的南岳王通敌卖国及劫狱时间,人们依旧唏嘘不已,却早已是过眼云烟。
而这两年里,唯一不变的就是常新,依旧圣宠不衰。
若只是如此倒不至于被朝野上下视为眼中钉,偏偏沈膑孝期一过,就迫不及待册立常新为后。
这还得了?!
一时间朝野动荡百官弹劾,甚至有几个老臣仗着资历功绩以死相逼,就为了让沈膑收回成命,但任凭众人嘴炮了得,都被沈膑给一并镇压下来,便是太后,经过这么些年,都歇了阻拦的心思。
婚事在沈膑力排众议下,顺利举行。而常新,也从朝臣,摇身一变,跻身成为受万民朝拜的男皇后。
身份的转变,对常新并没有什么影响,沈膑也并没有因为婚后就将他拘于后宫,只是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却让他俩在朝堂上诸多掣肘。
世间之事多难两全,有舍才有得,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平安,把我的官印拿来。”常新拢拢衣袖,吩咐道。
“主子要官印作何?”自从常新做了皇后,平安就改了称呼,可要叫皇后,又觉得别扭,便改称为主子,对此,常新欣然受之。
“你且取来便是。”看了平安一眼,常新道。
平安闻言,也就不再多言,自去取来官印递给常新。
常新接过官印,团巴团巴塞进袖袋,便径自领着平安去了御书房。
“你在门外候着。”交代了平安一声,常新没等白公公进去通报,便自行推门走了进去。
沈膑正在批阅奏折,看到有关常新的弹劾折子,冷哼一声便丢到一边不予理会,抬头看到常新进门,忙放下奏折起身迎了过去。
“怎么穿这么点就过来了?”沈膑问着,拉着人便到一边的软榻坐下:“近来天气转凉,你体内余毒未清,虽然有药玉压制身体已无大碍,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当时刻注意才是。”
“不妨事,我不冷。”常新顿了顿,摸出官印放到手边的几桌上。
沈膑看了一愣,遂皱起眉头:“你这是作甚?”
“后宫不得干政,你已经为我做了这许多,总不能再让你因为我违背祖制。”常新凝视官印须臾,才抬眼笑看向沈膑:“收下吧,从今天起,我便留在这宫里,做你名副其实的皇后。”
“这次是交出官印,那下次呢?若他们再以子嗣相逼你又当如何?继续退让为我纳妃选妾,再顺意众意让我雨露均沾?你妥协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以至越来越多。”沈膑叹了口气,握住常新骨节修长的手:“子恒,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原来什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你是男人,亦是朝廷命官,便是做了这皇后,也断没有拘于深宫的道理。”
“可是……”
“别可是了,官印你收回去,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沈膑搂住常新:“他们吵就任他们吵去,无非就是背地里骂我两声昏君,左右跟你搅和一起时,他们就这么叫了,可那又如何,只要这大周盛势不衰,百姓安居乐业,史书后记便不可抹消我之功绩,便是做了他们眼中的昏君又何妨?”
常新看着沈膑,只觉喉头哽痛,不出话来。
“如果娶你就是将你像个女人一样拘在这深宫高墙,还不如让你没名没分跟着我,皇后这头衔反倒成了束缚你我的枷锁,本末倒置不要也罢。”沈膑抚上常新的脸,笑得满目深情:“所以,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毋须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至于那些无故起刺的,拿出你以前的厉害来,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歪理邪停下来,饶是常新也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莞尔笑了起来。
“亏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宅心仁厚,却原来都是错觉,如此离经叛道的话都能侃侃而谈,想来该是满腹算计的狐狸才对。”常新抬手勾住沈膑的脖子,眉眼一挑:“时辰不早了,跟我回去歇息可好?”
“回去作甚?”沈膑一脸坏笑扑倒常新:“我看这软榻正好。”罢,低头吻上常新。
一张软榻两个人,晃荡一室旖旎。
只是可怜门外两人,听了半宿墙角,所幸三年来耳朵磨出茧,早就习以为常,心里依旧不自在,却再不复当年那般,动辄羞得满脸通红。
平安听着里面的动静,手指抠弄腰带,有点想邱辞安那个老色鬼了。知道里面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就是消停也没自己什么事儿,平安犹豫了下,猫着腰转身开溜,找他家老色鬼去了。
白公公:“……”
个死子,溜得可真光明正大!
白公公暗自磨牙,风中凌乱。
且不白公公心境如何,反正屋里两人这么热火朝天的滚了一遭,归还官印的事情便自此不了了之。
常新该上朝上朝,再不把那些人的弹劾放在眼里。倒是大臣们在朝堂上见到他,反应甚是有趣,那一脸便秘的表情,每次看到都令他心情大好。
“常大人!”一下早朝,石峰就追上常新,抬手刚准备拍肩膀又讷讷放下了:“石峰该叫您常大人还是皇后娘娘?哎,其实不怪大家别扭,实在是这身份混的,不知该如何待之才好。”
常新嘴角抽了抽,随即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后宫我是皇后,朝堂衙属,我自然就是常大人,不过娘娘就免了,就我这五大三粗样,哪及侯爷当年女装半分明艳?”
石峰顿时涨红了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能别动辄就拿出来惹人烦吗?”
“咯,这大不敬的话不是的挺溜嘛?”常新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走了。
石峰直到人走远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顿时笑骂:“这个常新!”
不过经此一闹,心里的那点别扭劲儿好多了。
除了石峰这个上赶着找损的,柳长庚见到常新却好比老鼠见了猫,以往那股找茬劲头全然不见,艺涵脚底抹油就开溜。
常新冲着那溜得飞快的背影就喊:“柳大人怎的跟个被调戏的姑娘似的,见了本官就跑啊?放心,我便是个登徒子,也对你这糟老头的美貌没兴趣,你慢点跑,当心别闪了腰!”
“哎哟!”常新不还好,一还真给闪到腰了,柳长庚顿时气急败坏,扶着老腰头也不回的走的飞快:“好你个常新,竟乌鸦嘴诅咒于我,我跟你没完!”
常新乐了,大笑着转身往承乾殿方向走。
正当经过早已变成葡萄林的御花园时,一群宫人突然从拐弯追着个五六岁大的男娃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