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撒娇的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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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劝,石峰都坚持要去边关,最后沈膑没办法,甚至劳动了石家长辈,也没能把人留下来。不过和石家女眷极尽阻拦相反,石峰他爹倒是挺支持,非但没阻拦,反而一脸骄傲的拍着石峰肩膀表示支持。

    既然当爹的都不反对,沈膑自然也不会继续劝阻,加之早有约定,就顺水推舟,允了石峰的请求。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隆冬而至飞雪满天,然而今年这个冬天,却注定比往年任何一年冬天都难熬。

    因着两年前的下村赈灾,倒是不用再担心自然灾害带来的隐患,只是两军交战民不聊生,相比几个月前,难民只多不减,各州府县,更是好几处出现人满为患以及将难民拒之城外的想象,官府焦头烂额,难民怨声载道。

    天气暖和还好,天气一冷,冻死饿死的人数就与日倍增,继续恶化下去,必然后患无穷。

    但是入冬以来各州府呈上来的折子,就把御书房的御案堆积成山,便是沈膑废寝忘食也忙不完。

    难民需要妥善安置,边关战事亦进进退退胜负难分,哪一样都容不得掉以轻心。

    不沈膑焦头烂额,就是常新也愁的瘦了一圈,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天天宫里宫外属衙之间奔波,召集六部官员办法没少想,但一一实施下去,却收效甚微。战事他们只管保证粮草充足,别的帮不上忙,真正棘手的,反而是那些受到战事波及的难民。

    常新从属衙回宫已经是掌灯时分,然而回到承乾殿,等待他的,却依旧是一片冷清,除了几个宫人,根本不见沈膑的身影。

    “皇上还没回来?”常新随手点了一名中年太监问道。

    “回皇后的话,皇上还是与往天一样,下早朝就待在御书房,接见大臣忙的很,这会儿想必还忙着。”中年太监哈着腰,恭顺应道。

    常新闻言眉头皱了起来:“那皇上可有按时用膳?”

    “还是老样子,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每次送去放凉再端出来,得换上好几次才勉强腾出空来吃几口。”中年太监叹口气:“太后听这事儿,去劝过好几回,不过都没什么用。”

    “那皇上晚膳可用过了?”常新眉头皱得更紧。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中年太监那些都是听来的,这晚膳的事情他没听,自然不知情。

    常新刚脱下狐裘扔给平安,闻言给拉了回来,随手披上,转身就出了承乾殿。

    “主子这是要去御书房?”平安赶紧提着灯笼跟上。

    “嗯,我去看看。”常新点点头,雪路湿滑,可他脚步却走的匆急,看得随行的平安和宫人们提心不已,就怕一不留神他给摔了。

    “主子您走慢些。”眼看着常新越走越快,平安惊出一身冷汗,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所幸虽然一路疾行,好歹相安无事,等终于站到御书房外,平安提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门外就两名太监守着,白公公不在,应该是在里边伺候着。

    常新扫眼看过下跪行礼的两人:“起来吧。”等人起来了才问:“皇上可用过膳了?”

    “回皇后,晚膳送了两趟,皇上忙着,还没顾上用,白总管刚让御膳房换了热乎的送来,这会儿正劝着皇上先用呢。”一名圆脸太监应道。

    常新沉默着摆了摆手,随即就推门走了进去,果然便见一桌膳食摆在那动也没动,无论白公公怎么劝,沈膑都捧着奏折不为所动。常新站在门口看着,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心疼,深吸口气,他这才走了过去,却是二话不,一把抽了沈膑刚拿起的一本奏折。

    沈膑一脸冷沉的抬头,见是常新,这才柔和了面色,他捏了捏眉心,一开口声音沙哑:“回来了?”

    “我还没用膳呢,忙了一天,早上没顾得吃,中午也没吃好,现在饿得紧。”常新没有一开口就劝,而是抬手揉了揉胃,特地放软的语气难得让人听出几分委屈巴巴来。

    别看沈膑对自己敷衍的很,一旦涉及常新,却比谁都紧张,听到他一天没吃好饭饿得慌,当即便脸色一变,放下笔就站起身来。

    “不是再忙也要顾着身子么,怎就这么不听话?”沈膑走出御案,拉过常新帮他揉了揉胃,这才道:“饿了就吃饭,我这就让人传……”

    膳字还没出口,就被白公公断:“皇上,膳已经传来了,是御膳房那边刚送来的,正热乎着呢。”

    被白公公这一提醒,沈膑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顿时心虚的看了眼常新,却对上对方温润含笑的眸子。

    “既然膳食已经送来了,那咱们就过去用吧。”常新推开沈膑,转身就朝摆放几桌膳食的软榻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道:“瑾之倒是记着教训我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以身作则,好好用膳呢?”

    “呃……”沈膑笑容一僵,示意白公公退下后,这才迈步走了过去:“自然是有用的,不过最近事忙你也知道,哎……”

    常新亲自给沈膑盛了碗汤,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再忙,那也不能不吃不喝不是?”想到眼下的局势,也不由叹了口气:“难民之事,我与六部尚书已经商议出了一套对策,会处理好的,你呀,也别太绷着自己,也该适当的松懈松懈,粮草补给户部也一直有到位,你就放心吧。”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沈膑喝了口汤,麻木了一天的胃才总算被唤醒了饥饿感,便就着一口气喝掉了一整碗:“你别光顾着话,不是饿了,咱们边吃边聊。”反正两人独处时,从来也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常新笑了笑,便执筷也吃了起来。

    “眼下战事吃紧,为保粮草充盈,难民那边肯定是顾忌不上。”常新吃了几口便暂停了筷子:“但眼下天寒地冻,也不能眼看着难民挨饿受冻,所以今个儿我与几位大臣商议,觉得此事还得从民间寻求解决之法。”

    “哦?”沈膑闻言,亦好奇的停下了筷子:“是何法子?”

    常新低笑一声,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道:“皇商熊家,在商圈颇有声望,你明儿个不妨见见。”

    沈膑眉头一跳。

    “自古士农工商,商户虽然拥有财富,可却很难入仕,也鲜能得人尊重,若是散点财就可能与朝廷扯上关系,不论是对子孙还是家族利益,应该都是个不的诱惑,想来没多少人舍得拒绝。”常新笑容透着熟悉的精明算计:“不过单是一个熊家还不够,既然是求人办事,便是朝廷,也该拿出些诚意来,理应再指派一名靠谱的大臣跟着,而且这大臣不光要作风正,还得有些品级声望。”

    “那依你看,此事派谁合适?”沈膑点点头问道。

    常新给沈膑夹菜,笑着眨了眨眼睛:“石家就不错,不管是地位还是作风,都当得起这大任,况且当初因着先帝对石家的忌惮,石家一直避险,尽管后来你登基称帝,他们也处处敬慎微,哪怕你让石峰入了军营,也一样没能消他们的顾虑,你那舅舅更是一直闲赋着,也是时候让人活动活动,总不能彻底寒了忠良人心。”

    “你的对。”沈膑斟酌须臾,点点头:“那这时就让我舅舅去办好了。”不过想起些旧事,还是不免介怀:“石家世代忠良,其忠心日月可鉴,可终究还是免不得被权利迷眼,若不是我坚持……”

    沈膑没有下去,但有些话,不用明便懂。

    常新知道沈膑这是还记着当初石家联合太后做的那些事,沉默片刻,道:“生而为人,真真淡泊名利者必然是少数,石家有野心不假,但终究是忠于君王忠于皇上的,如若不然,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必然已经妻妾成群儿女绕膝。”顿了顿又道:“太后之所以会那么轻易妥协,有母亲心疼儿子不假,可若石家坚持从中作梗,母胁子也不是不可能,要真你逼死太后,这皇位你也没法坐了。”

    “你……”沈膑看着常新,半晌才接下话来:“你倒是看得透彻。”

    常新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有时候把握权利,是狼子野心,有时候把握权利,是为保家族兴衰,同样的野心勃勃,区别只在于目的罢了。”

    沈膑看着常新,缓缓扬起嘴角,多日来难得的展演一笑。

    第二天,沈膑就宣召了熊家家主熊琼进宫,同时被叫到御书房的,还有石峰的父亲石进,几人于御书房一谈便是半天,将近晌午时,熊琼跟石进才结伴离开。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随后有关难民的一应对策就施展开来,由熊家牵头,给各商号广发请帖,募捐筹资,于各州县难民聚集地设立收容营,搭棚施粥,分发御寒冬衣棉被,这些未必能改善多少,每天被冻死病死的依旧有,却的确解了官员燃眉之急,救难民于生死绝望之境。

    难民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沈膑也总算能松一口气。然而边关急报一道接一道被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跌宕起伏的战事,让人松下的那口气又再次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新年伊始除夕将近。

    而自两年前开始,每年除夕前都要为常新请工匠造冰雕的沈膑,却因为战事大肆消减用度,不止没让造冰雕,连过年都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