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岐南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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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峸鸿快乐划水。◎

    “岐南……”我低声唤道。

    岐南站直身, 绕了半圈走到秋千正面,把我挤开一点自己也坐了上来。他笑着道:“峸鸿剑君,你心情不好?”

    我垂下眼。

    他应该也已经知道我刚刚闹出的乱子了吧。

    真是太差劲了。

    羞愧的感觉让我避开了那件事的过程, 直接低声:“抱歉。”

    岐南拉起我攥紧的拳头,将我的手指掰开,又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插到我的指缝里。他温柔地道:“不要道歉,峸鸿。我过那不是你的错。”

    我抬眼看向他。

    岐南茶褐色的眸子里漾着笑意, 暖融融的,宛若金乌飞过天际时留下的光芒。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铸剑期是皇天修士的隐秘,不能对外公布, 你才会这样辛苦。如果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 肯定没人敢多半个字——谁敢我就揍死他。”

    我被岐南最后那气势汹汹的话逗笑了, 唇角不自觉扬起一点弧度。

    岐南看见我笑了,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他道:“剑君啊,我知道你最近因为铸剑期绷得很紧。但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 它只是你们皇天剑道修士修练中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罢了,不是吗。”

    我沉默许久,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问道:“你不失望吗。”

    岐南挑眉反问:“难道有什么是会让我失望的么?”

    我不语。

    岐南忽然道:“那你也对我失望了吧。”

    他这话让我一惊, 愕然无比:“什么?”那怎么可能!

    “比如我们双修的时候——”岐南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老控制不住我自己,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失望了吗?”

    “没有。”我立刻否认。

    ……不过到这个,我确实记忆深刻。

    还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双修的时候, 岐南这家伙居然一边被我按着亲一边和我推销他炼制的润滑膏, 而且推销完了也不消停, 甚至开始和我科普南天洲常见的凝神香料配方和效用,逼得我不得不把他的嘴堵上。

    然后衣服脱了一半,岐南又莫名奇妙开始笑。笑完问我想不想要一堆胞弟,他可以研究妖修秘术给我生……最后被我断了。

    事到中途,岐南又开口了,他这回和我探讨的是蛟龙族双修功法和龙、蛟、蛇之间的身体结构差异。

    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能胡思乱想。幸好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岐南也不怎么在关键时刻胡八道了——他学会了把这些东西暂时憋在肚子里,等到事后再冷不丁出来撩拨我一下。

    不过,虽然我被他弄得有点无奈,但失望确实没有。

    炼道修士所学广博,不断将不同事物关联起来是他们的本能。厉害的炼道修士应当大多如此,我也早有预料。

    岐南听到我否认后笑着道:“那不就是了?我会想些有的没的,好像不专心和你双修一样,是因为我炼道修士的身份。你情绪失控,没有平常那么理智,是因为你是皇天剑道的剑修。这不是早有预料的事吗?又怎么会失望呢。”

    我被他服了。

    岐南一定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不然何以每次都能安慰得如此恰到好处!

    -

    岐南似乎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在和我了会儿话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如今我身处铸剑期前期,很容易被念影响判断,因而皇天剑门的公务处理暂时没有我的事。思索片刻,我算趁机去看看数月未见的天衡。

    前段时间我忙于处理皇天剑门的各种事物,便将天衡的皇天剑道入门引导拜托给了逐光长老,此后数月间,天衡便一直跟随逐光长老修习,只偶尔向我汇报他的学习成果。

    根据上月月末天衡在传讯玉简中所,他已经能勉强感受到“念”的存在了。

    进展倒是不慢。

    此时千年庆典将近,皇天剑门上下所有成员大多事务缠身。逐光长老和他道侣也并不例外,此时正在熔火堂那边忙碌于一些门派布置的任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浮空山。

    我得知情况后也没要求他回来,只在征得他同意后独自进入了他们的浮空山,追寻着我留给天衡的信物去后山找他。

    而在靠近后,我才发现天衡竟与燕云泽呆在一起。

    在感知到那家伙气息的刹那,我本能地警觉起来。当年岐南当着我面要娶燕云泽,这给我的击太大了!过去了八千多年我都记忆犹新!

    不远处,天衡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云泽……”

    我循声望去,就见天衡蹲坐在台阶上,在他的身边就是正在舔爪子的燕云泽。

    天衡在含糊地叫了那么一声后又沉默下来,燕云泽偏头用紫色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又没声了,于是又开始自顾自舔爪子洗脸。

    我感觉到天衡的情绪有点纠结又有点害羞。

    他这是……

    我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停下脚步,没有过去扰。

    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天衡一副想要告白的样子?他们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快……还是是我误会了?

    不过当时带天衡来见逐光长老时,那家伙就一直在偷偷看燕云泽了。不定在那之前他们就认识?

    我正思忖,就听那边的天衡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再次开口:“云泽,你当我道侣好不好?”

    明明是嘶哑低沉,宛若骨骼摩擦般的声音,却不知怎的硬生生让他把这句话念出了两分含情脉脉的温软。

    我看见他旁边那白毛团子舔爪子的动作倏地顿住,也偏头看向他。

    半晌后,燕云泽慢慢伸出爪子,将天衡垂在身后的骨质长尾扒拉到怀里,开始帮他也舔不存在的毛。

    “咪——”它声回应。

    燕云泽答应了。

    可喜可贺,这只猫在单身了九千多年后终于嫁出去了。

    我十分欣慰,于是没再去扰他们,准备过两天再来考教天衡的功课。

    顺道去探望了万俟非后,我最后还是回到了岐南的行宫里。

    岐南对我并不设防,他的所有房间我都能自由出入。只不过行宫的建筑实在没有住人的痕迹,里面残留的属于岐南的气息,甚至还不如岐山月花田边上的茅草屋里多。

    我在茅草屋边的一座空坟前停下脚步,半跪下身凝视了片刻石碑上的“濮阳笙芸”四字,在坟前放下一根银簪,而后起身进了茅草屋。

    茅草屋陈旧、封闭,没有窗户,屋内黑黢黢一片,和八千年前相比似乎没有一丝变化。

    我看了看屋里那唯一一张茅草床,回忆起了曾经与岐南的第二次重逢。

    那已经是我对他一见钟情的六十年后了。

    那时督天山好不容易追查到了岐南的一点踪迹,还是大乘期巅峰的我冲动之下直接一个人偷偷从大荒跑到南天洲去找他,却中了三名源境修士埋伏。我迫不得已强行渡劫突破源境,却在杀退敌人后重伤昏迷。

    或许是我与岐南确实有缘,岐南竟凑巧捡到了昏迷中的我,还将我直接带回了家。

    而我醒来时正是躺在这张茅草床上。

    当然,当年的茅草屋是在岐南自己的金乌秘境里,直到后来他加入了皇天剑门、有了自己的浮空山,他才将他母亲的坟冢和这间茅草屋迁移至此。

    我有些怀念,走到草床边坐下,却忽然察觉到这堆茅草里好像还埋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微蹙着眉伸手摸索片刻,竟从草堆下翻出来十几枚留影玉简。

    这些玉简藏得并不严实,像是随手塞在这里的。它上面明显残留着岐南的气息,像是岐南经常将之拿出来把玩一样。

    我翻转玉简,在玉简的角落里看见了一行字:

    《美人图集·私人珍藏版》

    我:“……”

    美人图集?

    岐南还背着我看这种东西?都有谁!他总是霓岚好看,霓岚是不是也在上面?难不成凝香阁的美人榜上有名的都在这里吗?!

    我脑子一热,直接往里注入一丝灵力查探,想看看岐南到底看谁看得这么开心。

    但在翻完后我却发现……从头拉到尾一共将近六万张留影,每一张都是我。

    有的是我在批公文,有的是我在吃他喂我的东西,更多的是一些乱七八糟要么拍糊了要么拍歪了的。

    而在这些留影边上还零零碎碎批注了岐南写的字:

    【今天阳极带回了他的第六千房夫人,他是条水蛇族的体修。我听见阳极和人夸赞他腰细如柳、不盈一握。这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峸鸿的腰也很细,不但细,还有八块腹肌。(配图:拍出重影的半截腰带)】

    【今天又看见峸鸿在画我,他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不过他用的颜料……算了,下次给他炼制点好用的墨汁吧。(配图:窗外偷拍到的高糊背影)】

    【哎呀,想捏怎么办。(配图:腰带的下半截和……)】

    我猛地断开灵力供应,感觉自己耳朵有点热。

    他是什么时候拍的这些东西?

    他果然也只喜欢我!

    我默默把玉简塞回原位埋好,又在心里背着平沙剑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觉得翻涌的情绪怎么也无法平复。

    岐南——

    他好可爱。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行,我决不能让铸剑期成为我们感情的阻碍。在第二阶段我感知不到情绪时,我就每天写一篇夸他的日记来逼自己念他的好!

    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布置了任务。

    末了,又觉得不保险,将之写在册子上记了下来。

    此后几天,我一直呆在岐南的行宫里没有出去,也不想去思考各种繁杂的事务,竟是体验了一番难得的清闲与悠然。岐南有时也会回来与我外面的盛况,让我觉得皇天剑门似乎没我也能运转得很好。

    实话,我松了口气。

    以一己之力维系住偌大一个势力、将维护源界秩序的重担全部系于己身是一种很大的负担。皇天剑君一直想要将这个担子丢给我,而这些年,皇天剑门上下也几乎全都默认以我为主了。

    如果离了我后,皇天剑门依旧能维持稳定,那就再好不过。

    而今皇天剑门事务繁杂,光靠我母亲平阳和大长老幽珏绝对忙不过来,皇天剑君必然也得接手一部分事务。看来以前是我误会皇天剑君了,他不是完全不靠谱,只是故意闹成那样来逼我接手。

    他认真起来也是靠谱的。

    然而,就在我刚刚这么想后没多久,一场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变故突然发生——

    那位在宾客落脚处公开质疑我包庇贪食案真凶、导致我失言的源境散修“烰辉”。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