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 章、修仙世界16
莫摇花给段玉楼找回了他的驴,段玉楼便骑着驴上路了。
二人路过一个县城,莫摇花怕段玉楼身体吃不消,便与他在这县城客栈里同住一日。
出于某种心思,他只要了一间客房。
莫摇花去马棚栓驴去了,段玉楼在二楼房间支肘看着客栈后方的农田,稻浪在风中颇有情调的翻滚着,如同涌动的海水。
“当年的段家一事确实离奇,凡血缘相关的人皆离奇不见,我尝试着联系过华重,但递出的灵讯无一石沉大海,后来我也去过锦州想了解这件事情,却没有一个知情的人。”
“死了,”段玉楼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此道:“若是他们不死,古树也不会枯竭。”
段家的密辛甚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祖上其实并非正统修真者,其中一位甚至是位妖灵。
逢春木的传言不少人都听过,但其实逢春木化灵的法也并不是人人都信。段家先祖曾遇一女子,与之相爱,成亲,后孕有一子。
后来段家先祖不慎得了怪症,日渐虚弱,无药可医,那女子实在不忍,便将自己的血喂与对方喝,第二日那先祖便痊愈如初,开始怀疑女子的身份。
女子不得已便向先祖坦言自己妖灵的身份,却不想被心怀不轨之人听走,因此而招惹杀身之祸。
妖灵为掩护先祖与幼儿逃走断后,不慎被捉,生生剖了内丹,为免丈夫和孩子落到个以后时时遭歹人追杀的下场,她便自爆了元神,与敌人同归于尽。再后来在她死去的地方长出一棵树来,越来越大,似有参天之势,有人曾试探的前去查看过,发现这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树而已,便都歇了心思。
几年后丈夫回到原地,于树下痛哭不止,携着幼儿在这地方住了下来。后他为延长古树的生命踏入修仙之途,不惜用任何灵丹妙药让古树屹立不倒,直到千百年后岁数耗尽的前一日,于古树下自焚而尽,终于如愿以偿与古树融为一体,沉默的伫立着看锦州段家慢慢繁衍延续,妖灵的血脉终是这样延续了下来。
段玉楼身为段家直系后代,与旁支的亲戚不大相同。
寻常人修炼至金丹时期,体内会结出一颗金丹,而在元婴期之时,这颗金丹会蜕变为一个的元婴。但彼时风越白剖走的并不是他的元婴,而是他虚化成元婴的内丹,内丹是妖修的命,风越白不但把他的内丹给剖走了,还剜掉了他的半条命。
灵力枯竭,丹田尽毁,神识衰弱,风越白过要给他治好他的伤口,但那似乎只是随性之下的一而已。
“我幼时被家里掩护逃走,却不知为何沦落到了魔界,幼时的记忆已有欠缺,大多已经无法完全的想起来。”
“我知道,”柳云生长叹一声:“毕竟你那时真的太年幼了。”为了进行自我防御,人也大多会把幼年时痛苦的记忆忘掉。
他:“彼时我去段家宅邸看过,”他的眉头拧起来,“发现了一点东西。”
段玉楼凝目:“是什么东西,还请前辈明。”
“只是我个人猜测……”柳云生捻着胡子:“段家举族失踪,皆是同一人所为,那手法……像是魔界中人。”
段玉楼皱眉:“当年我段家虽比不上现在的名门大宗,但也是经年累积沉淀的修仙世族,如何会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便由单单一个人出手覆灭了。”
“所以我便想,能有这样的理由与能力的人,在魔界之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段玉楼眼皮轻阖:“上一任的魔主……可他已经死在了摇花尊主手上。”
柳云生摇摇头:“孽债。”
“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对我段家出手?”
段玉楼脱口而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魔主知道他段家的秘密,而对方大肆对段家的人出手,收捕逢春木后代的内丹,大抵是因为他自己的急剧需求。
要么是突破在即,要么便是重伤待愈。
彼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的就想到,在他刚被风越白带回去不久,初入度平宗的时候,曾听闻风越白此前与魔主有过一战,后魔主战败重伤而逃,不知所踪。
再然后,他就被风越白从魔界里捡到了。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因果关系。
但他想起了问桑。
风越白将问桑捡回了宗门,是因为他觉得问桑的眼睛很有趣,那确实是双看起来阴戾狠绝的眼睛。
那他呢,风越白将他捡回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自认为性子上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天赋也比不上同门的许多师兄师弟,按理像他这样的人,应当引不起风越白的兴趣才对,那风越白又因何要将他捡回去?只是因为单纯的可怜他吗?
段玉楼倒希望是这个理由,因为他忆起风越白眉眼间的漠然,出手剖丹时毫不犹豫的狠绝,还有转身离去后不管不顾的姿态。
他是怎么知道,他的内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他又是怎么知道,用他的内丹来炼制辟元金丹,能将神魂具被腐蚀已经半只脚踏入冥界的莫摇花拉回来。
若是没有他的内丹,莫摇花现在早就死了。
他最不期望的事情,就是风越白因魔主一事而得知了他段家血脉的功效,觉得奇特,便顺手将他救回来,挂在名下放在宗门里养着,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为别的,为的只是他体内这颗掺着逢春木血脉而凝生出的内丹。
他把他当成一个滋养内丹的药盒子,扔在宗门里面不管不顾,直到要用到这颗内丹之时才想起他来,然后剖丹,制药,一气呵成,用过即扔。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敬爱的师尊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过。
这样他也终于能理解了对方那对他玩弄一般总是若即若离,随时都能抽身的态度。
毕竟他只是一个药盒子而已。
段玉楼在客栈房间的桌面上支肘撑着脸,一遍又一遍的揉着发痒的眼睛,但是眼睛里干涩得很,揉久了便发红发痛。他放下手来,抖着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却失手让茶杯从手中脱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修士耳聪目明,莫摇花方进入客栈的一楼大堂便听到这几不可查的一声响,于是赶忙到了二楼推门而进,瞧见一个背对着他蹲在桌边的身影。
“怎么了?”他急急走过去,握着段玉楼的双肩:“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事。”
“怎么眼睛这么红?”
“有点痒,方才揉了一下。”
莫摇花深处指腹覆在他的眼周,凝起灵力替他消肿,皱眉:“怎么用这么大力道,也不怕揉坏了。”
段玉楼轻笑:“坏了就坏了吧,反正也没人心疼。”
“不,”莫摇花摸摸他的额头,正色道:“我心疼。”
段玉楼往前倾倒进了他怀中,微一用力,又顺势将他按倒在了地上:“真的吗?”
“是。”
段玉楼居高临下的看了他片刻,抬手抽开他的发簪,莫摇花的长发顿时铺了满地。
“那我这样,你会介意么?”段玉楼轻声问。
莫摇花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古怪的想法,他甚至有种一只纯白可爱的白兔红着眼睛想上一只老虎的错觉。
他极力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挥去,主动支起身子去吻段玉楼泛红的眼角,附耳道:“不介意。”
事后证明哪怕白兔红着眼睛一副要哭鼻子的样子,但他依然是一只非常能干的白兔。莫摇花在周围布了结界,这里便成了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他仰躺在桌子上,后脑碰在桌沿,睁开眼睛能透过倒过来的视界看到端放在两把椅子后面的屏风,他晕乎乎的看着屏风字面上拥挤成一团的花开富贵,又若有若无的从满眼的富贵花遮掩底下看到一只兔子和一只老虎,白兔甩着两只大耳朵,眼睛红红的,压在老虎上面不断耸动。
怪哉。他紧咬牙关抑制着即将脱口而出的闷哼,抹了一把脸,还是晕乎乎的,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兔子花样还挺多。
事后莫摇花整理好房间的狼藉,捏了个净身诀,再回头,发出段玉楼已经睡着了。
他似乎已经很困倦了,眼窝有些微微的凹陷,闭上眼后看不到赤红的眼眶与眼里的红血丝,整个人乖了许多,看起来异常的温顺安静。
莫摇花披好袍子走过去摸摸他的脸,又顺着对方的脊背往下,摸到一手的骨头,轻叹一声。
还是太瘦了,像是快要耗尽生命了一样。
翌日段玉楼醒得特别晚,醒来后翻个身趴在莫摇花身上,顺势又来了一次。
莫摇花抚着他的眼角笑:“之前倒不知原来你这么热衷于这事。”
段玉楼眉毛一挑,“可先提起这事儿的,不是摇花你么?”
莫摇花听他改了称呼,一时意动,凑上去亲亲他的唇角:“是,我激动之下话没过脑子,你也别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段玉楼笑:“我记着呢。”
他拉起莫摇花的脚踝,用指腹在上面揉了揉。
“怎么?”莫摇花偏头问他:“还要来么?”
那是一种很认真的询问语气,不带什么撩拨和勾引的意味,长发顺着偏头发问的势头很服帖的垂落到颈后。
反差还是挺大的,宋本卿最爱他到达顶点时从胸腔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还有腿绷紧后的力道与线条,反正就是怪迷人的,让他心痒痒。
但他只是放开莫摇花的脚踝,笑着摇了摇头:“不来了,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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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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