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 章、第一百三十五章
加上上个世界中蹲监的林有成,共夺走了一百零一个世界命运之子的气运,宋本卿终于攒够这些能量得以躲避主系统一个世界,屏蔽那些无处不在的窥探与监视。
他在岸边坐着放空了一会儿,摸摸心口,带着一身湿离开了那个沼泽湖。
原主约摸是个因落榜而投湖自尽的书生,没什么钱,穿着很寒碜,一身缝补过的布衣,洗得发白,又被湖水一泡,不过好在还算干净,勉强能穿。
他在荒郊野岭里找了个庙,庙里的经幡乱飞,厚重的灰尘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往头顶一股脑的浇下来。
宋本卿及时避让了一脚,蹬着脚下粗麻辫就的草鞋到处寻找可以燃烧的东西。
庙里没有佛像,供案倒塌,时不时灌进来的冷风添了几分鬼气。
好吧,没有能烧得起来的东西,宋本卿开始怀念起充满烟火气的厨房与温暖的被窝。原主这具身体已经死透了,他算是借尸还魂,阴气重,只觉得冷。
为了到达这个世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和精力,他缩在角落里抱着膝头睡过去,暂作歇息。
睡了不知道多久,宋本卿睁眼的一瞬间已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仰了仰头,肩颈发出僵硬的咔咔声,听起来有点恐怖。
“阁下既已探访,何故躲起来不出声?”
静了好一会儿,有人慢吞吞的从梁柱后面绕出来,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声音不大:“阁下安好。”
他连话都是慢吞吞的,一双眸子倒是生得朗润清明,面容有种雌雄莫辨的精致。
“在下区区一个落魄书生,脚程途径庙,颇感劳累,借故一避,不知何处入了先生的眼,将我在这看了半个时辰。”
“没有半个时辰,”少年掰着手指算,“还差一刻钟才有。”
宋本卿眼睛微微一弯。
少年收起手指,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你不是书生,你的身体已经死了。”
“嗯?”宋本卿看着他,静待下文。
少年摸摸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爹爹有客来访,让我来看看。”
“现在看到了?”
对方点点头,“先生还请跟我来。”
宋本卿在身后跟着他夜行,然而凡人之躯难免磕磕碰碰,他看不清路,差点被脚下石头绊得滚下坡去。
少年吃惊的回头,又摸摸脑袋:“是我疏忽了,忘了先生不能夜行,”他从袖中掏掏,摸出一个夜明珠给宋本卿:“思远考虑不周,还请先生心脚下。”
宋本卿接过夜明珠:“多谢。”
少年羞赫一笑:“还是父亲思虑周到,让我揣着夜明珠出门。”
“……令尊心细如发,我倒是要在这里先谢过一回。”
少年摆摆手,自己嘀嘀咕咕:“如果是父亲的话那当然啦,但爹爹的话就很勉强了。”
宋本卿听了他自言自语,这少年好像有两个爹?
“不知公子名讳?在下宋本卿。”
“我叫孟思远。”
“那不知孟公子,这路途脚程还有多少?”
“嗯,快到了。”
二人走了半夜,行至一处荒郊平原,宋本卿亲眼看着他掐手捏诀,两人脚底下现出一个阵法,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已到了一方秘境。
这家人原是住在了秘境里。
“先生请随我来。”
又是一段脚程,隐隐看见一角飞檐,孟思远走得快
了些,渐渐的灯火通明,廊前挂着暖黄的灯,光线澄亮。
门前的院旁边挖了一角池塘,塘边有石桌,摆着两把藤椅,一张上面躺个人,一张上面缩着只毛茸茸的狐狸。
孟思远在院外远远叫了声:“爹爹。”
那躺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衣,好似掀了下眼皮,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狐狸听到叫声,也跟着嘤嘤应和了一下,随即下了躺椅往屋子里去捯饬了一阵,叼出一个茶壶倒了杯热茶,两爪客客气气的往石桌上朝宋本卿一推,随即盘在池塘边的假山上了个瞌睡,将躺椅让了出来。
宋本卿不解,宋本卿迷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能从一只狐狸的脸上看出客客气气这种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狐狸的脸怎么比普通狐狸要大这么多。
躺椅上的黑衣男人道:“坐。”
宋本卿确定他是对着自己的,倒也没过多客气,就着一身破布衣裳坐了下来。
孟思远张望:“父亲呢?”
“风寒未愈,我让他不要出来吹风。”
于是孟思远进屋去了。
气氛沉默一瞬,“远方而来既是客,只是不知先生为何而来?”
宋本卿缓缓摩挲着滚烫的茶杯:“借先生此地,躲一阵风雨,顺便解一解宋某胸中疑惑,故而来此一探究竟。”
躺椅上的男人露出一双星目,轮廓深邃:“你大可实话,没必要遮掩什么,”他动动手指,石桌边便平白化出一张新的藤椅:“我若真的对你视而不见,你如何能进得来这里。”
宋本卿抚掌应道:“先生的是。”
屋中传出动静,宋本卿一转头,恰逢一人跨门槛而出。
那人一头华发未束,皮肤瓷白,叫他晃眼了一瞬。
是个姿容顶顶的美人,眉眼是精雕玉琢般的细润,攒着两分若有若无的淡漠疏离,真真是应了那句天人之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孟思远的出色样貌应该是遗传了这位。饶是他游曳任务世界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东方美人。
“嗯?”来人见他,了一句:“客人来了?”
声音低沉冷清,端的是十足禁欲。宋本卿估摸了一下,这人生得这般姿容,气质却不像是个强势的,平素里应该……很招变态,尤其是有点疯又有点病的变态。
他顾着掂量,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很招变态。
孟思远跟在男人后面追出来,亲昵道:“父亲喝过药了吗?”
“喝过了。”白发美人声音里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哑意,应当是喉咙不大舒服。
躺椅上的人可立马就站起来了,“怎么出来了,不多睡会儿?你最近不是总失眠么。”
“躺着也睡不着,”这被孟思远唤作父亲的男人坐在凭空幻化出来的那把躺椅上,喝一口茶润了润喉,看向宋本卿:“先生来此处有什么烦恼,孟某可一一代为解答。我知先生是遭了难处,若有什么帮得上的,孟某定会竭力相助。”
这位看起来与外表不太相符,是个性子软和的人。
而且好像相当好话。
这倒是比宋本卿预想的要顺利了点。
他这样,旁边的那位倒是不干了:“你前些日子才遭了场病,还没好透又不愿休息,这些琐事就交由我来吧。”
“阿远。”孟云池安抚的拍拍他的手。
闵行远登时安静下来,蹲在藤椅边捏着他的手把玩。
“爹爹,”后方的孟思远话了,“怎么没见到哥哥啊?”
提起那个逆子闵行远便有些不悦:“去魔界狩猎了。”
孟思远睁着大眼睛:“为什么又去狩猎呀?”
“力气多得没处儿使,”闵行远冷笑一声,“跑出去抓妖兽来磨牙呢,精力那么旺盛也没见他去人界找个牢坐坐。”
盘在假山上的冬飞耳朵颤了颤,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背景板。
孟思远走了,院里又剩下三人一狐,一狐可忽略不计。
宋本卿捧着茶杯:“我想向先生讨一点气运。”
闵行远寒如星石的眸子一转:“一点?”
宋本卿实诚道:“很多。”
闵行远轻呵一声,玩着孟云池的手指又不话了。
宋本卿看出来这男人虽是天道之主,但真正的钥匙还得是旁边的孟云池。
他放下茶杯,将来意娓娓道来:“我于蛮荒之地与主系统签下契约,攒够十亿积分便可以脱离它的掌控,”他叹道:“但系统积分的上限就是十亿,因其积分统计的缘由,积分折叠过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十亿上限,充其量也只能无限接近。”
也就是,无论他怎么拼死平活完成任务,哪怕他的积分再高,经主系统一周转,都永远不会到达十亿。他永远都要受限于主系统。
“宋道友想如何解决?”
宋本卿微微一笑:“其实不需要麻烦孟先生太多,只是可能要先将我的一位……”爱人,他心思千回百转,客观的评价了一下这个词适不适合他与毓巳之间的关系,于是十分从容的改口换了一个称呼:“朋友,该是时候,将我那位朋友叫醒来了。”
“可以,”孟云池应下:“我要如何帮你?”
……
凉风微动,门前的灯穗在摇曳,孟云池不由自主的咳嗽几声,闵行远温声叫他:“先回屋去吧,师尊,外面凉。”
“也好,你也先起来,莫蹲太久了。”
闵行远跟着孟云池起身,二人身形交叠,黑衣被白衣一衬,宋本卿这才看到他隆起的腹。
“……”他终于知道这又是爹爹又是父亲的为什么要分开叫了。
先前也经历过男生子的世界,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闵行远这模样……到底和挺着肚子的贤妻良母形象相去甚远,他好像那种一口一个朋友,随时都能架刀上战场的冷面魔头,虽然事实上……他好像就是这样的魔头。
“宋道友,”孟云池在门口回头,屋内的暖色烛光在他的侧脸上:“进来吧,外面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闵行远好像回头瞪了他一眼。
“……”
实话,宋本卿觉得自己有点冤。且不他没了心,无处装载七情六欲。何况他能看得出来自己和这位孟道友是同样的型号,能凑在一起都是因为来自同乡的革命友谊,断不会擦出奇奇怪怪的火花,这人怎么护着他的师尊比护犊子还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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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响应三胎,男妈妈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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