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 章、鲛人炮灰8(含微量蘭无忧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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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落手里抓着一把鱼食,坐在围栏旁边,湖波粼粼,他将鱼食撒下去:“陛下终于愿意喝那安胎药了?”

    “是。”

    齐落沉默半晌:“他要是实在不愿,也大可拿掉。”

    侍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无言以对。

    齐落拍了拍掌心,“罢,他要留下也随他,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侍卫闻言偷偷觑他一眼,发现齐落脸色不再如往日温柔,像是拢了一层淡漠无谓,就好像…蘭无忧对他而言,已经不是那个最特殊的人了一般。曾经看似那么深情轰轰烈烈,原来却也是淡而寡的假象么?

    “主子,陛下,想见您一面。”

    齐落踩着木屐远去,“见我作甚,他应该去见那两个或许是他孩子爹的人。”

    原来主子已经查到了什么吗?

    齐落走着走着,脚步一顿,从怀中摸出一片鳞片,“云瑶一事搜查得怎么样了?”

    侍卫脸色一僵,抱拳道:“杳无音信。”

    齐落仔细的觑着鳞片上若有若无的流纹,语气鲜有的平静:“他能以一己之力在王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击败六名死士,若是单靠你们几人来搜寻他的行踪,能搜到倒也是奇迹。”

    侍卫惭愧的低下头。

    “罢了,搜不到就继续搜。”齐落五指合拢,似乎想将手中的鳞片捏成齑粉,但手中物什太过坚硬,反而割破了他的手掌,里面有血洇出来,半部分涂在了鳞片上。

    多像云瑶,原来是他想要将这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结果稍有不慎就被反噬己身,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按在身下羞辱。

    齐落深呼吸一口气,将鳞片揣回怀里。

    “公子,”没见识的侍从背着收拾出来的包袱,第三次询问:“我们要搬出宗正寺了么?”

    颜华柳倚在马车里吃樱桃,闻言“唔”了一声。

    侍从睁大眼睛:“搬去宫里吗?”

    颜华柳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脸颊微鼓,“对呀。”

    “为什么呀,是因为公子你那天出去了一趟吗?”

    颜华柳闻言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对,你公子我出卖色.相好不容易夺得当今圣上赏识,所以我们脱离苦海搬入宫里,从此就要过上拳狐狸妖妃脚踢魅惑倌走上升级之路一步一步夺得那个至高无上的后位,成为圣上身边唯一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

    侍从被唬得一愣一愣,“真的吗?”

    颜华柳躺了回去,“骗你的,我也不知道谁把我从宗正寺里弄出来的。”

    “啊……”

    “听天由命吧。”颜华柳显得有些佛系,把吃完樱桃核放入盒子里,随着马车的震动摇摇晃晃。他拉了拉被压皱的袍角,将头转过去,“替我束发,前些日子总是用的木簪,未免太松散了些。”

    “公子不是这样舒服么?”

    “宫里不比外面,”颜华柳叹道:“上次我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披头散发,未免有些不成体统,这次自然要收拾好了,不能再像外面那样随意。”

    侍从总觉得他似乎更喜欢在宫外的生活,却依言为他束发戴好了玉冠。

    两人随着马车一路进宫,宫里的大太监给他们安排了住处,那侍从左看右看,大概明白了颜华柳进宫会是谁的意思。那大太监安排好了一切,询问颜华柳还有什么需要的。

    颜华柳对待外人面上会少几分松散,稍显端正自持:“没有了。”

    “那奴这边给五公子备几名侍婢奉候左右——”

    “不必,我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大太监看了侍从一眼,应道:“喏。”随即忙里忙外的太监侍婢都退下了,大太监回去复命,侍从对着偌大的宫殿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叹息:“好大…”

    “走吧,”颜华柳抬脚进去,“和我一起谢殿下的恩惠。”

    他的是殿下而非陛下,原来不是皇帝么?侍从心里疑惑,忙跟了上去。

    初云殿很大,该配备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侍从放下背上的包袱,里面拢共也没收拾到多少样东西,颜华柳背着手绕了两圈,“还不错,殿下大方。”不过这宫殿方位略显背阳,殿内光线稍比其它的昏暗一些,也足够阴凉,可是在渐渐入秋的天气里便显得有些寒凉。

    颜华柳没在意,见侍从将殿中新添置的东西都上上下下扫过一遍,支着下颌道:“我有些累了,伺候我沐浴如何?”

    “公子稍等。”

    侍从张罗热水,摆好屏风,替他脱去身上衣物,扶着他入浴桶。

    面对一副完美无瑕的修长躯体,那侍从目不斜视,往桶里撒了一些花瓣,替他揉搓起头发来。

    侍从的手指头尖尖的,好像天生如此,于是他尽量用自己的指腹去替颜华柳按摩头皮。颜华柳闭着眼睛,“头发不必清洗得太过仔细,你替我擦浴身体便好。”

    “……是。”

    两人身量相当,经过漫长的擦浴过程,颜华柳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侍从没什么情绪的脸:“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什么特别想法?”侍从抬头。

    颜华柳微微挑眉,一笑,轻声道:“你有根白头发,介意我替你拔了吗?”

    侍从很顺从道:“公子请便。”

    于是颜华柳真的把那根白发拔了下来,纤长细弱,在一众黑发里显得格格不入。颜华柳捻着头发仔细掂量了片刻,觉得那颜色更接近于银白,而且光泽很好,不像是因为劳累或者营养不良而生出的白发,反倒像天生就该是如此颜色似的。

    “给我穿衣吧,已经洗的差不多了。”

    于是对方转过屏风,不一会儿就拿了身单衣回来伺候他穿上,两人贴得有些近,近到连皮肤表层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颜华柳又了一句:“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侍从闻言替他束好腰带,“如若真的有什么感觉,那就是奴亵渎了公子,是大不敬。”

    “嗯……”颜华柳沉吟片刻,“那趁我睡着之时抚我下唇低声语之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刺客吗?”

    侍从:“……”

    侍从:“应该是,还请公子同宫内那名大太监反映一二,拨些侍卫过来守卫巡逻。”

    颜华柳慢慢笑道:“也行,是个好主意。就怕那登徒子般的刺客今夜还来找我。”

    侍从:“……公子的是。”

    深夜来临,一道黑影落在屋檐顶上,在身后几人的追逐中快速移动着,然而瓦片一滑,碎裂的声音响起,他从檐边掉了下去,追击的人运起轻功跃身一跳,跟着追下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又跟丢了。”

    “先搜寻,实在找不到再去向主子复命。”

    “是。”

    领头人一声令下,黑影四处散开。

    魏阳明收到消息,沉思了一会儿:“你们这么多个人一起出发围剿,都追不上一个带伤的杀手?”

    手下羞愧异常,低下头去。

    “下去吧。”魏阳明眼不见心不烦的挥了挥手。

    “是。”

    他在内室里来回踱步,捋了一把胡须,薅下来两根全白的,天生一副耷眉拉眼的长相,却硬要拗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会儿眉头皱起来,显出几分平时所没有的凶态。

    魏阳明把胡须随手一扬,重重叹了声,想起明早的朝拜,终于离开内室。

    洗漱完穿着里衣刚躺下,魏阳明正要掖被子,一截刀光从被中亮出来,不偏不倚的抵在他脖颈间的脉门上。

    墨麟从里侧露出一张失血苍白的脸:“魏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魏阳明:“……”

    随着墨麟现出身形,室内的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魏大人,好一招过河拆桥啊?”

    魏阳明冷哼一声,“什么叫过河拆桥?我重金聘你替我做的事,你完成了没有?”

    墨麟低笑。

    魏阳明心头火起:“你非但没有杀了蘭无忧,还和他搞在一起,怎的?难道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这会儿也要学闺中女儿一般享受一次情窦初开吗?”

    “没有就算了你还要临阵倒戈向着他护着他,我这已是算排除异己,在你眼里就是过河拆桥?”魏阳明冷冷道:“墨公子,你倒是好大的脸面。”

    墨麟执着刀柄,漫不经心:“魏大人,慎言,你脑袋还在我手里呢。”

    魏阳明冷笑,“是么?”

    墨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本以为床上有什么不知道的机关,结果魏阳明却忽然只手弹开他的刀刃,从枕底抽出一柄剑,“铿——”的一声响,两人的兵器交接在一起,磨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魏阳明气息沉稳,锋芒内敛,手上的力道对上墨麟也显得纹丝不动。

    墨麟暗道上当,这糟老头子会这样的武功,竟能隐而不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

    他不再恋战,掀起长被一击扫开二人距离,当即朝门口逃去。却见门口忽然大开,躲在暗处多时的死士这时都一并现出身来,将他团团围住。

    魏阳明扔掉长剑缓步踏来,身形哪还有半分佝偻姿态:“年轻人,有本事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狂妄太过,可是会害了自己的。”

    墨麟眉头一皱,看准了一方较弱的突破口决定破釜沉舟,身形矫健,想于重重防备里穿出去,但他身上本就带有伤口,这会儿因为强行突围身上挨了不少剑,血液快速流失,渐渐的有些脱力,被人踢折了右手腕,手中的刀落地,然后被按倒在地上,给擒住了。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笑道:“老贼,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蘭无忧受齐落庇护,你不会得逞的。”

    魏阳明一张老态的脸看了他片刻,淡淡道:“押下去吧,先废了武功,挑去手脚筋。”

    “是。”

    而此刻,在另一边,齐落皱着眉道:“墨麟不见踪迹?”

    “是,属下在这之前已经循着痕迹找了他五日,但他似乎正在遭受另一拨人的追杀,行踪藏得太过隐秘,等我们去到时,只发现一摊斗过后留下的血迹,他应是受了伤的。”

    齐落摩挲着怀中鳞片:“此人虽不可留,但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墨麟一死,他如何能揪出他背后的人?这朝中到底会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去雇凶行刺一国之君。

    “陛下对于此事,似乎并不知情。”

    “嗯,”齐落淡淡应了一声,捏着手中鳞片使劲儿往两边掰折,似乎想将鳞片掰成两半:“他若是知道的话,现下也不会如此安稳的在宫里养胎了。”

    属下听到这话更加诧异,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却见齐落神色淡淡,瞥过来:“怎么?”

    属下连忙称罪,按下胸中好奇,“那此人是否还要继续搜寻?”

    齐落起身:“不必了,他如今是生是死还未得知,应是没有再追寻的必要了。如今倒是直接进宫问会更快些。”

    问谁?属下疑惑。

    齐落第二日进宫直奔乾明殿,蘭无忧的寝宫,正正撞上蘭无忧正倚在贵妃榻上,伸出赤.裸的足部搭在杬子上,一个身形高大的宫人正在给他按摩脚部。

    那宫人眼熟,齐落多看了两眼,发现确实生得一副蘭无忧喜欢的相貌,高鼻薄唇,指骨修长,手上有茧子,是御书房的洒扫宫人。

    蘭无忧的御书房向来没什么要紧的机密,所以伺候的也只是寻常宫人,这宫人如今被他从御书房调到寝宫,是什么心思也不言而喻。

    不知是因为早有准备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他已经有些无感了,对这种场景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蘭无忧有心思瞒着他偷偷和另外两人搞在一起,以后不定也会瞒着他和更多人搞在一起,他隐隐有这种预感,但此刻竟觉得心里一松,好像摆脱了什么辖制一样。

    蘭无忧见了他便如兔子见了老虎,噔的一下从榻上爬起来,嚅嗫道:“伯良哥哥……”

    那宫人不慎被他蹬了一脚,藏起发红的手背向摄政王行礼。

    齐落径直走到他面前:“御书房的侍从?”他看了蘭无忧一眼,蘭无忧顿时忐忑起来:“不…不是的伯良哥哥,他做事细致,所以大太监让他过来伺候着,不是我的意思……”

    “你唤何名?”齐落问他。

    “奴名扶叶。”宫人弯腰答道。

    齐落淡淡吩咐了一句“陛下孕期辛苦,好好贴身伺候好陛下”便没有再看他,走向一旁的蘭无忧。

    蘭无忧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听见他用一种平常冷淡的语气向自己道:“陛下请随我来。”

    二人绕到屏风后面,齐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陛下,您是否有见过一名身着黑衣,颈侧纹着黑色麒麟刺身,经常在宫里来去自如的男人。”

    蘭无忧顿时眼神闪躲:“伯良哥哥怎么会…问起这种事?”

    齐落一看他神情就知道有了,“陛下只管告诉我,是,或不是?”

    蘭无忧神情吞吞吐吐。

    屏风后的扶叶听不到二人谈话,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便见一太监进来禀报:“外面有人求见。”

    扶叶眉头微动,想到屏风后面二人谈话不能扰,正想开口询问求见的是何人,却见屏风后面的人已经出来了。蘭无忧眼眶泛着红,跟在齐落身后,齐落神色平静,但旁边跟了他很多年的下属仔细看了看,才能看出他在压抑着自己的一点火气,只是习惯性的隐而不发。

    两人似乎发生了点争执?

    齐落没再看身后的蘭无忧一眼,离开了乾明殿,步行至殿外,结果发现个低眉顺眼模样普通的侍从等候在殿外。他的目光几乎一下子就凝在了对上身上。

    属下踌躇片刻,使劲儿搜刮了一下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于是声禀报齐落:“这是五公子颜华柳身边的那名侍从,偌大的宫殿里也就他一个下人伺候,五公子拒绝了其他随从安排。”

    齐落看了一阵,忽然冷笑一声:“是么?”他居高临下道:“原来五公子手下的随从这般没规没矩的,见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礼?”

    那侍从听罢,从边缘地带走上前来,行礼道:“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万安。”

    齐落特意上前几步,歪了歪头:“不跪?”

    那侍从闻声便跪了下去:“是奴才粗鄙,不懂宫中规矩,恳请殿下不要同人一般计较。”

    “好一个不要计较。”齐落抬脚往他心口踢了一脚,见对方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又飞快的爬起来恢复跪姿,深深俯下首去,“是奴才不懂规矩,求摄政王见谅。”

    齐落脸上神情阴翳,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回府。”

    一行人呼啦啦远去,那侍从还跪在殿外,扶叶想了想,走过去道轻声道:“你可以起了。”

    那侍从一抬头,露出张隐隐泛白的脸,齐落那一脚约摸是踢到了他的心口要害,扶叶甚至能看见他的冷汗,他声:“你没事吧,陛下现在应该没心情见人,需要找个地儿歇一会儿吗?”

    侍从勉强道:“谢谢,不必了,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若是陛下还是不愿见,我这就会回去。”

    扶叶看他一眼,进去转达他的意思,蘭无忧自然不见,坐在榻上委屈的掉着眼泪,谁也不理,于是侍从只能回去了。

    齐落晚上回府,即将入寝之际,脱了外袍与中衣,十分敏觉的闻到一股久未出现的熟悉幽香。他滑出袖中短刀往后刺去,对方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刀子落地,将齐落□□的脚划出一道血痕,他疼得颤了一下。

    “殿下,”云瑶的声音幽幽的,分不清喜怒:“看来您近日过得很不错啊,又是宫里又是宫外的忙来忙去。”

    齐落咬牙,但动作却被云瑶直接翻着手腕抵出来,整只手臂被扭得阵阵抽痛,这让他面目扭曲,无力反抗,于是云瑶从他指尖捻出一根针,轻笑道:“王爷的花样还挺多。”

    齐落挣脱不得,往后来了一记撩阴腿,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毫不留情的按倒在桌上,面皮紧紧贴着冰冷的砚台,冻了他一个哆嗦。

    “王爷要是再动的话,我可就要恼了。”

    云瑶将他的腰带扯下来捆住双手,齐落像个咸鱼一样被翻了个身,视线下移,落在云瑶胸膛上,对方心口附近被一片银色鳞片覆盖,他根本看不出那里到底有没有淤青或者被踢伤的痕迹。

    可他为什么偏偏会在这次回来折腾他呢?

    云瑶这次前所未有的粗暴,齐落一边抓着锦被一边模模糊糊的想,除非是自己在哪个环节得罪对方了,不然不至于让云瑶明明离开这么多天却偏偏在这时候回来找他。

    他在心里冷笑,大抵是知道了什么,决定第二天就进宫给那无名无姓的侍从赐死,他倒要看看,到时候云瑶怎么在深宫里的重重包围下脱去伪装,逃出生天。

    “王爷,您走神了,”云瑶的手掌覆在他后颈上,慢慢收紧:“看来是云瑶不够努力。”

    齐落扣紧蚕丝被:“等…等等——”

    他仰起脸:“啊,你滚开——!”

    “不滚。”

    然后齐落第二次裂开了,连府中新换的大夫都劝他一定要节制房事,切莫太过激烈。

    齐落满是憔悴的黑着脸,颈侧还有个牙印,他坐在一堆乱衣服中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刀子和毒针,沉默中带着怨气:“你治便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大夫觉得齐落这常年的脾气暴躁可能是因为长期性的内分泌失调,于是回去后经过仔细思量,给他开了几张方子轮流抓药煎着喝,殷殷切切的用行动告诉他,有毛病,就得尽快治。

    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