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人支持的群体再干净也是个另类的群体。

    孟清让当真走就走，别是和郑又灵看到的一样依依不舍，就连头都没回，懵得祁晞睁眼闭眼好几次才终于确定这女人没良心起来绝对比心肝被狗叼走了还无情无义。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原谅了的，跪着也得继续宠，以至于之后几天，每次翻身摸不到身边有人，都得唉声叹气好一会儿，空闺寂寞得明明白白。

    时间久了，连每天和她在一起整理项目资料的杨怀宇都品出点不对劲，幸灾乐祸地：“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他还以为祁晞是因为马上要去梵石面谈才这么紧张的。

    祁晞有口难言，随便应了句，“莲舟梵石的专家团队除了室内设计，还包括建筑设计  景观设计  住宅房屋设计，连城市规划和可视化技术部门都叫了，面谈过程中，任何问题都有可能被问到。”

    杨怀宇坐在副驾，二郎腿翘得格外悠闲，“情理之中，这个项目是区里的脸面，一旦做砸，哪个企业还能安安稳稳得在人眼皮底下过日子。”

    “这么淡定？”祁晞转过头，好笑地看了眼杨怀宇，“要不等会你主讲？”

    杨怀宇果断拒绝，“我社恐十级，你确定？”

    祁晞确定自己不想话。

    不久，两人到达梵石，那边已经有专人在等，“祁老师，杨老师，您二位先喝杯咖啡，稍作休息，先前和您沟通的时间不变，咱们九点三十分正式开始。”

    祁晞微笑，“谢谢。”

    “您客气了。”

    梵石负责接待的人一走，杨怀宇也不装斯文了，快速环顾一周，压着声对祁晞：“你咱们的作坊还有机会发展成另一个梵石吗？”

    祁晞面不改色地抿了口咖啡，“梵石只有一个。”

    “的也是，唉，天还没黑，我怎么就开始做梦了。”杨怀宇叹气。

    祁晞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补充，“没有哪个成功有模子可以照着刻，各有各的路，我们按照自己的路走到底未必不可，以后日子还长，谁知道明天的太阳会偏向哪边，你呢？”

    杨怀宇听出祁晞话里的意思，目光灼灼地和她碰了下咖啡杯。

    到点，祁晞和杨怀宇被行政人员带进了梵石的会议室，里面十五位专家正襟危坐，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祁晞一抬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第一位，全场唯一一个面带笑容的人——言之问。

    祁晞有些意外。

    还没来得及表现，就听到一位专家用玩笑的口吻问言之问，“言老，这是您徒弟吧？要不等会儿您老来问？”

    祁晞已经按照行政人员的指引，走到了言之问对面落座，正在开电脑。

    言之问乐呵呵地捋着胡须：“可别，且不我今天的身份是梵石相关方，只代表梵石，就算我不在，大家也要公平公正，该怎么问就怎么问，不止要问，还要往狠了问，省得传出去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姑娘以后在这行难以立足。”

    言之问完，视线转向祁晞，熟稔语气不变，“祁，师父这趟算是给你增加难度了，要是没选上可不能怨师父啊。”

    祁晞肯定不可能怨，相反的，她还得感激言之问会出现在这里。

    圈里现在应该没人不知道她是言之问的徒弟，有这个身份在，能力之外的事，不管她愿不愿意，多少都能行些方便，一旦她拿到这个项目的合作开发权，难保有人不会在背后三道四。

    与其给他们机会猜测言之问是不是私下使了什么力，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敲它个惊天动地，这样，就算日后有人觉得不公平，也有今天这个会议的数据资料可以拿来堵他们的嘴。

    言之问该在这里。

    至于由此带来的隐形难度，呵，八年游走于城市角落的底层积累，该看人文地里都看过，两年居于高处的加速冲刺，该见的世面也见了，她的这十年不比任何人少，再者，真论起城市味道，那些一毕业就开始接触高光设计的人未必有她‘接地气’。

    她的那八年固然琐碎沉默，却并不是一无是处。

    “准备好就开始吧。”言之问提醒，“先你们对这个项目的理解。”

    祁晞面露微笑，自信且从容，“这个项目简单了就一句话——把这座城市浓缩成一个包含人文环境，城市特色的，活的模型，还要能看到它的过去和未来……”

    规定的十五分钟自主阐述，半时底，没有时间上限的专家提问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

    杨怀宇坐上车半天，依然没缓过神，“这他妈哪儿是‘面试’，再多给一点时间，整个设计方案都能掏出来。”

    祁晞一连了四个多时，嗓子干得厉害，闻言笑笑没话，拿着手机和秦莲舟微信。

    秦莲舟：【刚陪几位老师吃完饭。】

    祁晞：【有没有听到什么道消息？】

    秦莲舟：【各位老师都有职业操守，什么也没。】

    秦莲舟：【不过，言老师有让转告你一句话。】

    祁晞：【什么？】

    秦莲舟：【十拿九稳。】

    秦莲舟：【你们是梵石目前接触的九个公司里唯一一个没有刻意拔高设计主题的工作室，梵石这次要的就是要真实  现实，但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违背了项目初衷。】

    秦莲舟：【你和老杨离开的时候，有位老师了一句话：祁晞的设计思路和这个城市有关，而不是单纯为了一张图纸。】

    祁晞抿着的嘴角扬起：【收到。】

    秦莲舟：【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尽力给你们争取经费和时间，等我消息。】

    祁晞：【/OK】

    “想吃什么，我请。”祁晞放下手机，对靠在座位里一脸沧桑的杨怀宇。

    杨怀宇咂摸几秒，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脑花吧，用脑过度，得补补。”

    祁晞，“……”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血腥的东西。

    祁晞最终还是没能拒绝杨怀宇的要求，请他吃了两颗猪脑花。

    之后回去工作室继续忙碌，等到晚上九点才晃着车钥匙回了锦苑。

    家里空空落落。

    少了一个孟清让，整个感觉都死气沉沉。

    祁晞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忽然就想不进门了。

    经过好一番心里建设才拖着步子走到客厅，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躺尸。

    汤圆在旁边的地摊上趴着，玩自己尾巴。

    极致的寂静里，手机突然响起。

    祁晞下意识以为是孟清让，拿起来一看是唐嘉，顿时变得郁郁寡欢，“。”

    唐嘉把声音压低很低，听着像做贼，“你在哪儿？”

    祁晞，“家。”

    唐嘉，“好，跟你商量个事。”

    祁晞，“什么事？”

    “让我上你哪儿躲躲。”

    “？？？”

    祁晞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唐嘉磨牙，“连沐安那女人疯了！具体见面再！”

    祁晞，“不是，嘟嘟嘟——”电话被挂了。

    祁晞无语地盯着通话记录页面几秒，准备找连沐安问问怎么回事，号码还没翻出来，门铃突然响了。

    祁晞疑惑地走到门口，开了监视器。

    ……唐嘉。

    就这速度，刚电话的时候已经在楼道里候着了吧，还跟她商量，商量个屁。

    祁晞不情不愿地开门让唐嘉进来，问她，“你俩又怎么了？”

    唐嘉阴恻恻地盯人，“把那个又字给我取掉！每回都是连沐安找事，我很无辜好吧！”

    祁晞波澜不惊，“一个巴掌真拍不响。”

    唐嘉不听，蹬掉鞋，光脚走到冰箱跟前，拿出瓶冷水，一口下去灌了大半瓶。

    祁晞光是看着就冷，“至于这么大火气？”

    唐嘉，“至于！”

    祁晞，“……行吧，那就等你心凉了再。”

    祁晞开电视，无聊地一直换台。

    唐嘉把自己喝了个水饱，着嗝坐到祁晞旁边，抓了个抱枕压在怀里，闷声：“连沐安要拉我去国外领证。”

    祁晞换台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向唐嘉，“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唐嘉气愤，“她还想办婚礼，还要在微博晒结婚证！我的天，我是给那些富家太太做造型指导的好吧，被她们知道我是个同性恋，工作还要不要了？少数人支持的群体，它再干净也是个另类的群体。”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你对连沐安的感情还不如一份工作？”

    唐嘉语塞，“我肯定更喜欢她啊。”

    “那为什么不同意公开？”

    “……”唐嘉沉默几秒，转头看向祁晞，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呢？如果换成孟清让要公开，你会同意吗？”

    祁晞心尖轻颤，避开了唐嘉的注视，“我们还没谈到这个问题。”

    唐嘉，“你现在就想。”

    祁晞肯定千百个愿意，可是公开会带什么后果，没人预料得到，如果只是因此丢了工作，被迫退圈，她毫无怨言，这是她选孟清让要付出的代价，可如果因此连累到工作室的其他人，她还能做到不管不顾吗？

    “你看，你也不出来。”唐嘉苦笑。

    祁晞放下遥控，承认，“这件事我确实没立场你，那你现在算怎么办？”

    “不知道。”唐嘉胡乱抓抓头发，语气烦躁，“明天还是情人节，餐厅  电影  礼物全定好了，可我现在见都不敢见她，烦死了烦死了！”

    祁晞哭笑不得，“你别刺激我，我那位还在出差，烦的机会都没有。”

    唐嘉把脸埋进抱枕里，崩溃地大喊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祁晞想到这个情人节自己真要一个人过，心里酸溜溜得，没心思戳唐嘉痛处，随手捞了手机过来刷微博。

    不久，手机震了下，收到一条横幅微信通知，来自连沐安：【唐嘉是不是在你那儿？】

    祁晞偏头看了眼缩成虾米的唐嘉，如实回复连沐安：【是。】

    连沐安：【帮我开下门，我找她问一句话。】

    祁晞诧异，很快：【稍等。】

    祁晞起身走过去开门。

    视线和只穿了件薄衫的连沐安对上，祁晞怔住，“你……”

    连沐安垂下通红的眼睛，声音很哑，“你放心，我就待几分钟。”

    祁晞不是这个意思。

    欲言又止几秒，祁晞侧身让开路：“先进来吧。”

    连沐安进门，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唐嘉，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之后再没有松开。

    祁晞没去扰两人，侧身靠在门口，余光看到连沐安一步一步走到唐嘉跟前，花了很久的时间才低声问出一句，“唐嘉，公开就分手，你这话当真的？”

    唐嘉躺着，一动不动。

    祁晞静站了一会儿，抿抿唇，转身离开。

    楼下的风很凉。

    祁晞没敢走远，在大堂找了个角落坐着刷设计师论坛消磨时间。

    她的心思不太集中，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蹦出唐嘉刚才的话——如果公开。

    谁不想把恋爱谈得光明正大？

    但有的时候，有些感情就是‘见不了光’。

    ……

    算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吗，没有苗头的事想再多也不过是杞人忧天。

    祁晞定定神，继续往下翻看。

    无意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孟清让的名字出现在同一条标题里，祁晞悬在屏幕上方的拇指短暂停顿，点了进去。

    帖子是两天前发的，有人考古，把去年年度新锐人物颁奖晚会上，她和孟清让的同框图截下来，磕起了她俩的CP。

    祁晞盯着为首的那张图看了很久。

    老实，一黑一白，她因为还记恨孟清让冷着脸，孟清让则因为胃疼眼睛泛着红，这种强弱的反差放在一起确实好磕，只是……唐嘉得也没错——少数人支持的群体再干净也是个另类的群体，得不到所有人正面的认可。

    上一次，她和秦莲舟的视频大概是因为有闫子文那群偏向她的人在，评论才会那么统一，这次……

    祁晞脑子里刚压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被拎了起来，她吐口气，手往上滑。

    越滑越快，表情越来越惊喜。

    上百条评论，竟然没有一条带有恶意！

    这是不是明，就算有一天她们公开了，祝福也会远大于诋毁？

    祁晞激动不已，快速截图，用微信分享给了孟清让。

    孟清让回得很快：【那要看老板喜欢怎么玩了，情人只有努力配合的份儿。】

    “？？？”祁晞看得一头雾水，顺着通知点进微信，给孟清让发了个疑惑的表情。

    几秒后，祁晞刚发过去的那张截图被孟清让返了回来，一条评论用红框标起：[谁攻谁受，买定离手！]

    【作话】

    感谢，鞠躬

    【评论】

    ……搞设计的同性恋真的很多，更别提服装设计了……  ？？？

    爱有神马错呀

    呼！追平！

    让让回不去了 越来越sao啦

    副cp写写，番外或者开文都ok

    不如拿副cp凑个160章吧

    前面虐后面很甜的文

    让让越来越骚了哈哈哈哈

    唉……明明大家都好不容易才遇到喜欢的人，藏着掖着太难受了

    撒花加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