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家书
前往边城的路虽不远, 但是因为九皇女带的人不少,所以足足走了两日半,出发的第三日午后, 队伍终于赶到了边城。
驻守在这里的左将军迎着九皇女回了营帐, 她在信中听九皇女回去途中遇刺一事,再见九皇女, 也是后怕的厉害。
“殿下,雪国的人太阴险, 竟然敢行刺您。属下已经部署好一切,这回您又带来一万兵马, 下次一举进攻,一定要将雪国彻底拿下。
眼下您的伤如何,属下已经传了军医过来, 她就候在外面,随时都能进来替您诊脉。”
九皇女微微摇头, 开口道:
“本殿身边有治伤的人, 无需再麻烦。左将军,这是林妄,本殿的伤便是由她治好的,以后除了照顾本殿外, 军中若是有棘手的病痛, 不妨让军医来寻林妄,林妄医术极佳,比之御医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妄不笨, 九皇女都已经同左将军介绍了自己,那便不要让人家一个大将军,主动同自己话了。
林妄立马朝着左将军拱手示意:
“左将军, 以后有什么草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了。我没别的本事,瞧病治伤还算在行。”
“林郎中,咱们都是殿下的人,自然会相互照应。以后林郎中若是有需要本将的地方,也请直言。”
客气的话该都了,九皇女眼下便要同左将军她们一周讨论军事,没有林妄什么事了,林妄便同退出了军营。
望着眼前看不到边的军营,林妄心中感叹自己国家的强大。想要回营帐休息,可是林妄突然反应过来,还不知自己被安排在了哪里。
里面已经响起了李珠与左将军还有元子瑶的讨论声,林妄也不便进去扰,索性坐到了大帐旁的石头上,静静等待。
今日外面太阳正好,林妄看着这样的天气,立马想到了初一。初一最爱晒太阳,但是又怕被晒黑,所以每次天好都很纠结。
想到这,林妄嘴角不由得提了起来。
‘咘咕,咘咕。’
本有些嘈杂的军营,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布谷鸟叫声,林妄起身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半只鸟的迹象。
正在这时,原裕从九皇女的营帐出来了。
林妄看着原裕,只见他也同样四下看了看,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似的,不过没看几眼,原裕便断定了方向,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原裕的身份当真是个迷,其实林妄以前看过与电视剧,里面都皇室有暗卫这么一,可是这些暗卫一般都是不轻易见人的。
九皇女就算再相信林妄,也不可以有让林妄如此轻易看见暗卫,而且现在还和一个暗卫共事,所以林妄才消了这个想法。
大约事情已经谈完了,李珠与元子瑶还有左将军一个接一个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元子瑶看到了林妄,连忙走上前:
“军营之中住的地方有限,以前李将军同我住一个营帐,刚刚左将军让李珠跟着她去住,我那里给你腾了地方,你就跟我住一个营帐,离着殿下这里也近,你过来方便。”
林妄点了下头,跟着元子瑶一同去了她的营帐。其实身在外,林妄觉得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有个地方休息,那便足够了。
进了营帐,元子瑶坐到了一旁的榻上:
“林妄,刚刚你可看到原裕去哪了?”
“倒是瞧着他出来了,但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元大人,这原裕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原本军中没有男子,九皇女若是想在身边留下侍候的,大可当时从你府里带上两个,怎么半路却让他跟着了?”
元子瑶一听,顿了顿,起身走到营帐门前,元子瑶揭开了帘子,确认外面没有人后,转身走到林妄身边,声道:
“他是皇族的死侍,不光是他,那日在树林中你见到的那些,她们都是。死侍世代只效忠在位皇帝一人,眼下皇上把她们派来协助九皇女,看样子九皇女被立为储君一事,回到京城就能落实了。”
林妄对于死侍这个名字很陌生,不过若从字面上的含义分析,应该和暗卫也不太多。谜底已经揭开,林妄对于原裕就没有什么可好奇的地方了。
赶路累的厉害,林妄躺在元子瑶对面的榻上,舒服的长长松了口气。
元子瑶的正兴奋,看着林妄好像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立马坐到榻边拉扯她。
“刚刚九皇女了,这场仗最好速战速决,你也快些和军中那些军医去熟络上,虽九皇女明着就让你照顾好,可是这一起来,那么多的伤员来不及医治,你以你这个性子,也不可能看着吧。
军医在这里可是很吃香的,待将来九皇女不能把你提拔到太医院,你能当上军医,以后的日子也会很好的。”
看的出来,元子瑶是真的在替林妄算,林妄知道元子瑶这个人不错,可是今日她这般对自己这些,林妄总是觉得怪怪的。
果然,林妄刚睁开眼,还未等什么,元子瑶接着道:
“你临行前,初一是不是给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那天我在你包袱里看到了一包蜜饯,做姐妹的要有福同享。”
林妄听了这话,一股脑从榻上坐了起来。那包蜜饯可是初一不舍得吃攒下来的,知道自己要远行,特意全给了自己,就怕路上上火,嘴里发苦。又或是饿着肚子,可以吃一块垫垫。
初一爱吃这东西,所以身上多少会沾着些,林妄一闻到,就感觉是初一在自己身边。所以林妄不舍得吃,想初一时便拿出来闻闻。
“元大人,您不是想同我讨蜜饯吧?”
虽林妄知道元子瑶话里有话,就是想同自己要些,但是依然不死心的想要问一句。
元子瑶确实帮了自己不少的忙,若是她真的开了口,林妄再不舍得,也是要均给她一些的。
“嘿嘿嘿。”
元子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真的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是为着自己的一些私心,还想同林妄要。
“不用给我太多,少一半就好。”
“元大人,这蜜饯可是初一特意给我带的。你既然开了口,我也不能不给,但是你一个女子,你也爱吃这玩意吗?”
林妄珍惜这些蜜饯,到底因为是初一特意给自己的,那里面都是初一的爱。可是起来,林妄穿越到这里以后,确实并不太喜欢吃这种酸甜的东西。
同李掌柜还有张大娘闲聊的时候,林妄发现她们也不喜欢,所以对于元子瑶讨要蜜饯这个事,很是诧异。
着,林妄将扔在一旁的包袱拿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了蜜饯的纸包。
元子瑶见状,连忙将一旁桌上的草纸拿过来,林妄给她倒了一些。
“极限了,元大人,我只能给你这些,要是你喜欢吃,等着咱们回去,我再给你买。”
“啧啧啧,知道你不舍得,若是这附近有卖的,我何必顶着张大脸来同你讨,更何况这也不是我要吃的。”
听到这,林妄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这蜜饯是男子喜欢吃的,军中要找男子还不简单,里里外外只有原裕一个。
自这个原裕跟在九皇女身边以后,林妄也觉察出来了元子瑶有些不太对劲,毕竟也到了该娶夫的年纪 ,林妄是过来人,她可猜的出元子瑶的想法。
不过元子瑶若真是要将蜜饯送给原裕,林妄突然就觉得没那么心疼了。元子瑶要真的凭借这点蜜饯混着个夫郎,林妄觉得这蜜饯便值了。
“元大人,原裕刚刚往北边去了,你去找找?”
林妄试探着开口,谁知元子瑶一听,满面容光直接出了营帐。
林妄看着垂下的营帐帘子,笑了一声,看着差不多到了该熬药的时候,林妄起身离开,去寻军医的营帐去了。
九皇女午睡后,林妄准时到了她这里。端着温度刚好的药进了营帐,看到九皇女盘腿坐在一旁的矮桌边,林妄走上前去。
“殿下,您该喝药了。”
矮桌上铺满了地形图,侧边的地上都是折子,九皇女正拿着一封信笺看着。见林妄走上前来,九皇女放下信笺,揉了揉太阳穴。
“林妄,本殿头疼的厉害,你可有什么法子,帮本殿治治头疼的毛病。”
林妄将药碗放下,看着九皇女:
“殿下,您的头疼是因为积劳过度所造成的,若是想要不疼,好好歇上几日便是了。”
九皇女听后,微微笑了一下:
“宫中的太医都替本殿瞧过这头疼的毛病,所有人都拼命的熬药、针灸,但却从未有人对本殿这般话。”
“草民斗胆问上一句,太医们那般为您医治,可是医好了您的头疼病?”
“没有,她们心里同你刚刚所的都是一样,只不过她们不敢对本殿实话。”
着,九皇女似乎想要站起来的样子,林妄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哎,所有人都期待站在这权利的高峰,可是谁会想到,这至高的顶点,哪里是那么容易稳坐的?林妄,本殿认识你以后,最羡慕你与初一妻夫恩爱。
本殿受伤初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男子便是初一。不瞒你,如果本殿不是皇女,管他是不是有妻家的,本殿都会抢上一抢的。”
林妄一怔,她没有想到九皇女会对她开诚布公的这些,林妄本来也知道,九皇女对初一……似乎一直都有些心思的。
“可是本殿是皇女,娶夫这种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所以本殿更没有必要做一些无为的事,搞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当初徐英的事,本殿完全可以不去插手,可本殿真的不希望她破坏了你与初一的幸福,这才对一个普通百姓下了狠手。”
九皇女杀伐果然,直接要了徐英的命,也是林妄没有想到的。林妄一直觉得,皇女眼里,人命不过头点地的事,不过听着九皇女现在这份自述,林妄才懂了其中的道理。
“殿下,若您真有登上皇位那一天,草民相信,您要是一个好皇帝的。”
九皇女顿了好半天,她黑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但谁也不知道。
过了半晌,九皇女才开口:
“你是有夫郎的,同李珠与元子瑶都不一样,过些日子会让人送信回京,她途中会经过还丘镇。你给自家夫郎修书一封,让信使一齐带去。
你刚与初一成亲便同本殿远行,本殿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能让你与家中夫郎断了联系。”
林妄没有想到九皇女会如此替自己着想,连忙退了两步,跪谢九皇女。
看着九皇女将汤药喝完,林妄嘱咐九皇女要多休息后,退出了营帐。
刚出来,林妄便看到原裕手里拿着元子瑶同自己讨去的蜜饯,一边往这边来着,原裕应该也看到了林妄,连忙将蜜饯塞到了怀中。
“林郎中来给殿下送汤药了吗?”
原裕平日里话很少,同林妄主动开口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今日原裕主动同林妄话,而且神情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冷冰冰的样子,林妄挑了挑眉,一些事情会意在心中。
“嗯,殿下已经用了约,我嘱咐让她多休息,可殿下不见得能听的进去,还得劳烦你在身边多多提醒着殿下。”
“好,林郎中辛苦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原裕嘴角微微上扬,朝着林妄微微行了个礼。
林妄满面震惊,这是原裕第一次脸上有别的表情,还了这样多的话。果然在这世上,能够最快改变一个人的事情,那便是爱情。
朝着原裕点头致意,林妄回了营帐。
因为九皇女的药要熬煮很长时间,而且是饭后喝的,所以林妄三顿饭都会在九皇女用了药以后再吃。
林妄刚到自己营帐前,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撩起帘子走了进去,只见桌上自己的饭菜旁边,竟多了一根烤的兔子腿。
林妄走上前,看着兔腿旁元子瑶留下的字句:‘有福同享,别我没惦记你’。
林妄笑了笑,坐到桌边,毫不客气拿起兔子腿咬了一大口,愉悦的吃着午饭。
*
林妄随九皇女一走已经大半个月了,初一在仁济堂做着力所能及的活。
在家中,初一同林妄学着认识了不少的草药,眼下再加上李掌柜也教了不少,现在跟着仁济堂里抓药的伙计一起抓药,但因为不识字,所以初一只负责称两数和包药。
于青本来同初一,不用他抛头露面到前面去帮着抓药,可是初一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格外的想林妄,初一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于青理解,索性便随了初一,晚上无事的时候,于青也会多带着孩子去初一房间里陪他话,让他不要太过于思念。
初一很喜欢孩子,每天都能不耐其烦的陪着于青家孩子玩好久,半点都不嫌弃累的。
眼下,初一陪着于青家孩子然然,拿着一只布老虎坐在地上玩着。于青坐在桌边,眼底皆是笑意。
“然然,老虎肚子饿了,我们给他做些糖烧饼吃好不好?”
初一笑着道,然然立马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道:
“初一叔叔,我也想吃糖烧饼。”
“叔叔第一次吃糖烧饼,还是叔叔妻主给买的呢,可好吃了,叔叔明日就去给你买。”
“好哦好哦,初一叔叔真好。”
于青见初一要给然然花钱,连忙开了口:
“然然,怎么这般不懂事,怎么又管初一叔叔要东西呢,孩子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教育着自家孩子,于青又道:
“初一,然然太,她自己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上次你给她买的糕点,就吃了一口怎么都不吃了。别浪费那钱,再给她乱买东西了。”
初一看向于青,抱着然然坐到了于青身边:
“没事的于青哥,我觉得孩子就这样才好呢。妻主留了不少的钱给我,命令我在她回来之前必须要多花掉,我又没处用,给然然买些吃的也是好的。
不过看着然然,我总在想,若是我也有个然然这样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高兴。”
于青知道,现在看着初一无事的样子,其实他心底想林妄想的紧。初一喜欢孩子,眼下身子也算是彻底调好了,可林妄却远行了,初一想要孩子的想法,怕是还要多等许久了。
“你与林妄还年轻,有孩子是迟早的事。等着到时你三年生两个,过不了几年就儿女成群了,那心愿也就直接了了。”
“于青哥,你当我是什么呢,生那么多的孩子,哪里管的过来啊。”
“林妄是个有出息的,等着她回来,定能带你去京城安家。到时让她给你买上几个厮,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给她生孩子吧。”
于青是玩笑话,初一也听的出来。虽然有些害羞,但是那样的日子哪怕不去京城,没有厮照顾,初一也是愿意的。看着于青,初一与他相视大笑着。
二人笑的正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店里的的伙计和郎中都回家去了,再她们也极少会到后院来,所以来的人只有李掌柜自己。
初一抱着孩子不方便,于青便去开了门,果然来人正是李掌柜。
这是初一住的地方,李掌柜避嫌,若是没事从不曾过来,就算来了,也会止步于房门口。
“妻主,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找初一啊?”
李掌柜笑了笑,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书信:
“林妄给初一送家书回来了。”
若有亲人在战场,剩余家中的人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收到远来家书的那一瞬间。
初一也听到了,连忙抱着然然从屋里来到门口,一脸的雀跃根本挡不住。
“妻主的家书,给我的?”
初一不太敢相信,因为他并不识字,所以压根没有想到林妄会给他写家书。
“是啊,这上面还有你的署名呢。”
李掌柜知道初一不识字,特意提了指牛皮纸信封上,初一的名字。
于青连忙将然然接了过来,初一拿着信,细细摸着自己的名字。这可是林妄亲手写的,虽然不比林妄回来让初一兴奋,但是有这信,初一已经觉得有了慰藉。
摸了半天,初一抬起头:
“李掌柜,我不识字,可能要麻烦您了。”
李掌柜笑着点了点头,被初一请进了房中,李掌柜同于青并排坐在桌边,初一坐到了她们对面。
李掌柜特意让初一亲手将信拆开,自己才接过来只有一页的家书。
偌大的一字纸上,却只有六个字,李掌柜有些惊讶,看了一眼于于胸,李掌柜开口念着。
“一切平安,想你。”
李掌柜念完,将书信放到了初一面前:
“没了初一,就这些。”
看着有些像开玩笑的书信,但是初一却懂得林妄这六个字包含的所有意思。
初一最担心就是林妄的安全,如今林妄她一切平安,初一的心算是松了一些。
“李掌柜,谢谢你了。”
看的出来初一的喜悦与兴奋,于青觉得自家三口不应该再扰他,择了个孩子困了的由头,三人离开了初一房间。
初一拿着信躺到床上,借床头的烛灯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
“一切平安,想你……”
慢慢的,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初一频繁的接到林妄的家书,但是每一封都像第一封那样言简意赅。
初一不在乎,每晚都抱着那些家书入睡。
今日是林妄离家的第六十日,天渐渐黑了,初一站在仁济堂的门口已经一个下午了,眼下到了晚饭的时候,可初一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
于青领着孩子走到店铺里,看了一眼门前苦等的初一,转身走到了柜台前。
“前几日家书频繁,初一每天都还有个盼头,可眼下离最后一封家书已经足足十三日了。今日我听来店里抓药的人,边城的战火已经彻底点燃了,别初一整日失魂落魄,我这心里也一直不安生。”
李掌柜同于青着,于青瞪了她一眼:
“这话当着我面也就罢了,你可别当着初一的面瞎。林妄妹妹多好的人,就算遇着事也会逢凶化吉的。再,她心里惦记着初一,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话的功夫,只听铺子门前噗通一声。于青与李掌柜同时看了过去,只见初一突然倒在了地上。
“初一!”
于青惊呼了一声,李掌柜连忙从柜台里钻出,和于青一起来到初一身边。
李掌柜眼下也顾不得避嫌不避嫌了,横抱起了初一,同于青一起将人送回了初一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