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正的心魔
“师兄”在柳逸云的洞府门口, 苏离敲山门。
柳逸云居住在丹鼎峰峰顶,峰顶云雾缭绕,其间高山流水躺过山间的细碎水声清晰可闻, 却未得到柳逸云的一声低低的回应。
苏离蹙眉, 她这次闭关化神用了五十年,柳逸云骨龄七百余。
金丹寿数八百年,若是他执意不肯吃寿元丹,或者看破心魔突破元婴, 短短不到百年就会坐化。
“师兄”苏离再敲, 无论如何,柳逸云于她有恩,她不能放任柳逸云如此凄惨。
若她袖手旁观了, 谁知道今后练虚、合道、渡劫的心魔劫会不会放过她。
“轰”洞府石门开,乌发俊逸的青年出现在她面前,他仿佛还是那个在向阳城比武大会上笑着指导她防身术、意气风发迷倒万千少女的少年。
他一袭白衣, 长身玉立,唇角轻勾, 桃花眼温润地看向她,薄唇轻启:“师妹, 恭喜你。”
“师兄……”苏离以为, 她会听到柳逸云叫她离儿。
毕竟重生之初, 柳逸云一直是这么称呼她的。
若柳逸云想要解除心魔的话, 也应该叫她离儿。
柳逸云侧身将苏离迎进洞府, 洞府里已经煮好茶水,等着客人入座。
“多年不见, 师妹过得好吗?”他给苏离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出关时她看到的那个银发老人只是她的错觉。
她点点头, 直入主题,道:“师兄,我听问闻你这些年一直沉迷炼丹,荒废了修炼?”
苏离一直盯着柳逸云的脸,没错过他水润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狼狈。
“是啊。”他抬头看向苏离,明白自己穿帮了,于是坦然承认。
他用幽默的口吻道:“当年师尊给了我一张残缺的上古丹方,我从未见过如此神秘的丹方,埋头研究入了神,不知不觉就过去这么久了。”
这何止是久,从柳逸云得到丹方至今,六百年都有了吧,到底是何种丹方,竟让他沉醉至此。
若真是炼丹入了迷,苏离倒好解决。
她手里正好有一张从双月秘境得来的不死药丹方,只要是给他结婴的贺礼,他一定马上闭关结婴。
她将那张丹方拿了出来,诱惑道:“师兄你看,这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不死药丹方,那位留下丹方的前辈最少都是合道期,他耗尽寿元,也没将这丹方研究个所以然来。”
她此番话有两个目的,一则告诉柳逸云,修为方才是第一要事,二则是告诉柳逸云,若他不赶紧提升修为,将没有足够的寿元用来研究丹方。
此番话果然有效,苏离看着他坐直了身躯,将手中的不死药丹方递给他手里,缓缓开口:“那位前辈希望得到这张丹方的人研究出成果来,师妹天赋有限,便将这锅丢给师兄,师兄,你不会生气吧?”
柳逸云一笑,见苏离正如他经历的上百次心魔幻境里一样,一样的可爱,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手刚抬起,理智便将手克制住,转为拍了拍苏离的肩膀,“多谢师妹。”
苏离见柳逸云仿佛当真想开了,暗自松了口气。
化神修为超出鸣呦界的负荷,她每压制修为迟一息飞升,便多受一息反噬。
柳逸云目送着她,笑着祝贺:“祝师妹修途顺遂,早日成仙!”
苏离笑着点了点头,顺着接引之光飞升而去。
事已至此本该就此落幕,只是苏离回想柳逸云的笑,总觉得他的笑掩藏了什么。
她飞升到一半,在外人看来她已离开鸣呦去往了上界,实则她撕开空间裂缝,杀了个回马枪。
她是鸣呦世间的修为最高,要想掩人耳目再轻松不过。
她隐去身形,站在柳逸云的洞府内,看他微微颤抖的手,蹙眉。
良久,凌韵来寻他。
“逸之,你为何不将她留下来?”
柳逸云轻叹,“归根究底,我的心魔来自我自己,若我道心足够坚定,不论是前世被坏的根基,还是今生被苏离所吸引,都不能让我产生心魔……”
“话虽如此,可苏离欠你因果,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挟恩要求她陪你解除心魔,实在解不开,你甚至可以要求她与你举行双修大典。”
柳逸云听闻凌韵的话,怔了,随即笑道:“我不配。”
“那你准备今后如何自处?”凌韵无奈问道。
他展开手中的不死药丹方,仿佛突破不了元婴的人不是他,云淡风轻道:“她有心了,只是我辜负了她的心意,注定止于金丹。”
“你当真不准备结婴了?”凌韵很铁不成钢,“我如此看好你,将一身丹术毫无隐藏传授于你,你竟要先我一步坐化?!”
时至今日,凌韵仍不敢置信,他最看好的衣钵传人,竟……唉,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好。
柳逸云仔细收好那张残方,那是心爱之人唯一赠予他的东西,意义大不相同。
“师尊且宽心,有寿元丹,足够我教导师妹带回来的弟子了。”
“你,那只是一头妖兽!你真是!”
“妖兽又如何,他天赋异禀,并且是师妹亲自带回来的,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弟子细心教导。”
“愚不可及!”凌韵负气离去。
独留柳逸云望着苏离飞升的方向出神呢喃:“果真他们才是一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一旁的苏离良心隐隐作痛,若不想以后留下心魔隐患。她有两个选择,正如凌韵所,一,帮柳逸云解开心魔;二,以身饲他心魔。
若选择饲心魔,便有将她修途搭上的风险,况且她与曲一明的纠葛还未搞清楚。
若不饲心魔,又如何助一个两世都陷在心魔里的人堪破心魔呢?
怨不得世间如此多惊才艳艳的修士没有走到最后。
七情六欲,情之一字最叫人难以解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苏离想明白当中因由,现出身形。
“师兄。”
柳逸云身形一僵,逐渐面无表情,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口中叹出。
“苏离,你瞒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