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大梁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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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带着远征的军队浩荡回城了, 连同押着颉利至东都。

    对于颉利要如何处理, 大臣们的处决意见各不相同, 有的直接斩首立威边疆, 但天无痕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在殿内接见,而是在队伍还在东都城外的时候他就安排了所有大臣, 到顺天门上接见,他要让百姓们也都瞧瞧。

    天无痕登上顺天门, 气候缓和了很多, 寒风早已退却, 吹着细细的风,换了一身朝服, 大臣们在楼下两排站立着。

    直至正午之时队伍回到皇城下, 顺天门上天子居高,颉利被押至前,众将士也在下面。

    天无痕低头看了看, 跳过那战败的一方首领,先是夸奖了一番征战的众将随后又看向了面对这样声势浩荡的场面战战兢兢的男人…天无痕仁慈的的态度大变。

    空旷的四周, 他严肃的话格外大:“下面可是颉利也?”

    颉利一直是萎缩着低着头的, 被年轻天子的一声肃问他猛的一惊, 才稍稍抬头正视那楼上的天子,没有突厥人所传的那样凶煞,而是一个年轻秀俊的年轻人,颉利低下头才缓慢回道:“是…”

    天无痕珉了下嘴,左手搭着城楼的护栏台上, 右手指着楼下的颉利,数落他的五大罪状。

    “你继承父兄的家业,不施仁政,沉湎于荒淫虐杀,此其罪之一也。屡次与肃朝结盟,却又背叛盟约,此罪之二也。恃强凌弱,崇尚武力,致使生灵涂炭,此罪之三也。犯我边境,掠我子女,此罪之四也。朕以仁德,念与你之交情,让你归顺,留你生路,你却屡次推脱不肯入朝,此第五大罪也!”

    这一番言辞得城楼下的人震耳欲聋,早已经是阶下囚的颉利可汗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一时间神情呆滞,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还像一番站不稳一般,随后俯首叩头痛哭。

    天无痕想着颉利曾经也是一位北方的英杰,做出那样的事也是受了梁朝旧部的蛊惑,因而感到惋惜。

    最后又对他:“不过自从便桥会盟以来,你没有大规模的入犯,所以朕可以不杀你!”

    面对天无痕的宽恕,颉利更加大哭谢罪。

    随后天无痕又看了看梁齐王的遗腹子,扬政道,心中闪过的并不是仁慈,而是万民。

    “扬政道,亡国时你尚在腹中,梁帝暴虐无道,残害忠良,朕不能因你先祖之罪而牵降于你,朕让你入朝为官让你做员外散侍郎如何?”

    这是恩典,扬政道为梁朝皇室,梁炀帝直孙,若被擒获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的,面对肃朝天子的如此宽宏,扬政道重重跪下叩首谢恩。

    皇帝的决策,如此看来自是上上之举,正好应征了天无痕继位初的仁政,百姓们高呼万岁,朝中大臣无人敢反对,于是顺天门下众将与朝臣们俯首万岁。

    北方平定了,天无痕的目光又看向了东北之地。

    随后将颉利全部的家属都归还,还给以丰厚的供养,又差礼部与三省安排授予他右卫大将军职衔,赐住宅和田地。

    之后天无痕还单独召见了李靖,因为萧禹的参本于是狠狠的训斥了李靖一番。

    但李靖明知自己无罪却还是俯首一个劲的请罪,也不为自己求情。

    天无痕看着也是气得无话可,随后过了许久她才扶起李靖。

    “梁朝的将领史万岁败了达头可汗,可是梁朝对有功的不加以奖赏,因此导致灭亡,我就不会这样,应当赦免你治军无方的罪,记录你击败突厥的功勋。”

    李靖这才敢起身谢恩

    天无痕挥了挥手,差代写的太监进来,“来人,传旨,加封李靖为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追千户。”

    萧瑀是梁皇后萧家的人,对李靖天无痕尚且有点疑心,更何况是出身前朝贵族的萧瑀呢,于是天无痕又召见了萧瑀。

    “萧卿在梁朝时多次见过萧皇后吗?”

    萧瑀摇头答道:“她们母女间还不常见,臣下是何人,怎么能见到。”

    殿内一同在的还有几个文官谏臣,都与萧瑀关系较好,天子此问未必他们不知其意,趁着这次大胜帮萧瑀转移皇帝的话:“臣听炀帝不信任齐王杨暕,总是派宦官察看,听他摆宴饮酒,就“他做成什么事这么高兴”,听他忧虑憔悴,则“他别有企图故而如此”他们父子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对其他人呢?”

    天无痕听着笑着道:“朕如今对待杨政道,远超过当年炀帝对待齐王杨暕。”

    皇宫内大摆宴席,邀请了凌阁的功臣一起庆贺,皇宫上下都在沉浸于喜悦之中。

    东都顺天门的天子斥责突厥可汗的话传遍了北国上下,并州却有人不开心了,穆世济在暗阁内暗自伤心,东突厥是梁最后的依靠,如今义成公主被杀,弟弟政道以及梁皇后被俘,这些都让穆世济隐隐作痛。

    “少主,若趁皇帝起兵时,与突厥前后夹击,恐怕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穆世济深深吸了一口气:“乱臣贼子,一派胡言!”穆世济的是天无痕那番话,那番明北国代替梁国是顺应天道,是梁国自取灭亡的话。

    “听皇帝没有杀害少公子,还封了官,想换取前朝的人心。”

    “他痴心妄想!”

    “那,少主,今后如何算?”

    穆世济将供奉的香火点好后,不紧不慢的道:“不久修整过后,皇帝似乎又要东征,趁那个时候,我在设计拉齐王天佑下马。”

    “少主想如何做?”

    穆世济淡然一笑,转头对着那恭敬的人道:“还记得权万纪吗?”

    “属下记得,此人心胸狭隘,是皇帝派去管教齐王的,也是眼线。”

    “齐王昏庸,受不了忠言,对于这些最是记恨,只需要稍微利用一番。叫昝君谟见机行事。”

    “是!”

    昝君谟是齐王的心腹,却也是穆世济的心腹,是天佑初到齐州时穆世济收归安插在齐王身边的眼线,齐王昏庸不满管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穆世济的眼中。

    “对了,等那个丫头回来,你盯紧点,抓紧将苏家办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苏家我是一定要得到,就是不择手段也要。”

    夜里,乍暖还寒,又些凉风,天无痕处理了一天的漠北的事物终于尘埃落定,放下笔出了殿门。

    “圣上,宫里有少许传闻,那扬政道与郡主有几分相似。”

    天无痕停住了,没有话,但是侧头瞪了居元一眼。

    “奴才多嘴!”

    天无痕虽没有什么,但却不代表没有疑心,只是眼下,东征的事情尚在商定,南方的事他没有太多精力时间管。

    梁齐王的两个儿子早就被宇文家的人杀了害了,剩下遗腹子也就是扬政道,谁又知道穆世济就是两个兄长之一,他没有死,偷梁换柱被梁忠臣所保护,经管当时还很年幼,改名换姓到了如今。

    穆菱柔也不会知道的,但她却看见了扬政道,那天在宫里看到的,穆菱柔的心思很深,想得也很深,扬政道和自己的父亲不很像,却也有四分相似,特别是眉眼间。

    扬政道对于梁早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在盛世的肃朝,他甚至有些惭愧自己的先祖所做的事情。

    在太极宫承天门出来时,恰好看到了扬政道。

    看到的那一刻穆菱柔愣住了,死死的看着扬政道。

    扬政道未曾见过穆菱柔,但从服饰也知道穆菱柔的身份不低,于是行礼。

    “你是何人?”穆菱柔也没见过扬政道,只是看着他与父亲长得像有些惊疑。

    “罪人扬政道,不知…”

    “这是容安郡主!”跟在身后的张景道。

    “郡主金安。”

    穆菱柔皱眉看着扬政道,心中疑惑四起:他就是梁齐王的遗腹子,炀帝的遗腹孙,为何与父亲长得如此像。

    其实也不是很像,不仔细观察的人是看不出的,也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穆菱柔是穆世济的女儿,那个见了无数次面容在清晰不过的父亲。

    扬政道很是奇怪,为何这个容安郡主如此盯着自己,按年龄自己可是可以做他父亲了,难不成还看上自己了?

    “郡主!”张景叫了声穆菱柔

    穆菱柔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天无痕去了东宫探望天哲,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对于天哲,他却上心的很。

    “哲儿快要十岁了,挑选个士族的女儿联姻吧!”白沐雪望着天哲与天无痕道。

    “你我不过十六岁才成亲,哲儿才十岁,不急。”

    之后天无痕又转念一想,过早替天哲选亲也未尝不可,如果有大士族的支持,对于天哲今后的路都有十分大的好处。

    随后对白沐雪道:“你可有好人家?”

    “听韦氏之女年十二,出落的漂亮,又是长房之女。”

    “朕有所听闻,韦家与皇族关系还密切吧,你一早就定好了?”

    天无痕这才发觉过来原来她早早就帮他想好了这些琐碎之事。

    “你朝中事务繁忙,哲儿的事想着我知道你肯定有所用途,于是就替你看了。”

    天无痕顿了顿,觉得也是,这些年她的精力全部在政治上,对于天哲,扔了一个储君的头衔,却没有替他想得周到。眼下枕边的女子替他想了他又深感惭愧。

    “谁的女儿?”

    “韦玄贞,你放心,他在朝中并没有势力?”

    “你做事一向很妥当,朕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听闻相王与他走得近。”

    “相王?”天无痕神色骤变。

    随后又复常,笑道:“大智若愚,朕之前留意了一些,不过他无人辅佐,终不成大器,不足为虑!”

    作者有话要:  身世出来了!还会一步步深入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