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太宗皇帝
“姐姐何故引开话题!”
穆菱柔杵在窗前, 外头的风是真的大, 一阵阵刮来, 她只觉得意外冷的嗔人。
“你, 终究是你,有些事, 是需要你自己走的。”
苏沚心皱着眉头,穆菱柔还是将她当做孩童一般。
“我知道了。”
“方才, 我进门时, 你身上为何有一股清淡的梨花味!”穆菱柔对味道极其敏感, 从她进来第一刻就闻到了苏沚心身上有着不属于她的味道。
是一股来自女子,且闻此香也知此女子是个精致的女子。
苏沚心蓦的一愣, 她喜梨花, 但是随身的香囊却不是梨花,况且她自幼也不像个姑娘,不常带有这物事, 身上的香囊是幽兰为主的香料,从穆菱柔哪儿讨了来的。
“哪里的话, 有幸听得苏三公子奏曲, 乃我等之福。”
苏沚心回了个微笑, 那女子识趣的起身让琴。
身起之时,却让苏沚心蓦的一愣,再闻自己触碰过女子的肩膀的手时。
有些十分淡的味道,闻着很是舒适,苏虽不带香囊, 却并不是因为讨厌。
女子身上的味道,让苏想起了一个人。
因为这味道,相差无几,估计是制作方法相同的缘故。
“姑娘,喜爱梨花否?”
香料之事,男女对待自是不同,一般男子如何会注意这般事物。
“梨花,乃高洁之意,自幼爱之。”
苏为之一笑,起身坐下,手抚过琴弦,已有月余不曾碰琴了。
心中想着,若抚一曲广陵散,现下是为不妥,她可不想因此与洛阳那位争。
索性弹奏起以前经常在苏府弹奏的《梅花三弄》。
苏一碰琴,已然陶醉其中,琴声一起,自是惊了旁边那位姑娘。
她自认琴艺在长安已经是一绝,不然如何在这第一楼都十分受欢迎,可是眼下这位公子。
已然超过自己许多,就如初起拨弄琴弦的手法也不是自己看之即会的。
以前的苏沚心,弹琴带的是思而不得的情感,而如今却是,得而未果之心。
“…爱非爱
情非情
一人痴心一人痛…”
曲目之长,一时间苏沚心竟然到了忘我。曲意之深,她那心便越发的痛,是深藏在内里的心,不露于世的心。
是一个为爱而狂的心!
初弹此曲,只觉得贴近人心,华丽之词,美不胜收,如今在弹起,懂了其意思,在心头又是别的一番滋味。故而那沉入海底的心又活了起来。越发的狂。
女子听了,已然也是明白了,原先对苏沚心抱有芥蒂如今好了许多。
原以为苏三公子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与长安城下那些贵公子无差,却不曾想弹得一手如此好琴,又更是性情中人。
一曲终,苏不自禁的落两行泪,不知泪起何故。
——啪——啪——啪啪——
“苏三公子真是奇人啊,如此才艺,我等年长几岁自叹不如啊。”
“就是想比第一琴师,我看也是不相上下的。”
苏笑了笑,听过第一琴师奏曲的李梓却沉默了。
“李兄,莫不是被苏三老弟的曲音动了?”王冕与之关系最好,趣着道。
见有泪,女子递过自己的手帕。
苏愣了愣,“谢谢,失态了!”她忘了那几个公子不懂音意,这位女子却懂,而自己刚刚又如此。
“苏公子,你可是认得那琴师郑玉华?”许久,李梓才出了这样一句惊呆众人的话。
郑家,乃是与白家一样的外戚,权倾朝野,大肃第一大家,谁都知道,做了郑家的媳或婿意味着仕途的青云直上。
谁都想巴结这样的家族,而那郑玉华,是被郑家人捧在了天上。
已经十八·九的年华,还为之拒了天下大半士子。
苏沚心摇摇头,“我不曾去东都,哪里会认得什么第一琴师,李梓兄何出此言?”
李梓紧凑眉头,看了看苏沚心:“这就奇怪了,我虽不精琴艺,却也听得出音色,方才苏公子所奏音色,却与那日殿内郑玉华所奏音色有几分相似。”
“李兄,你太大惊怪了,会琴的人如此多,你都是只有几分相似了,琴曲共通,音色有一样的地方很正常。”
“是啊,李兄太抬举苏某人了,苏某哪敢与第一琴师相媲美。”
李梓听着,也没有再多想了,举杯笑道:“苏公子哪里的话,今日听君一曲,便认为与那第一琴师是不差的,若苏公子有意,恐怕这天下第一琴师的称号要易主了。”
苏沚心笑着起身回座上,“苏某乃一届商人,无心舞文弄墨,就莫要趣了。”
举杯一饮而尽,苏沚心的心,却从此刻不安起来。
会是她吗?
这世间的因果,非人力而能改变,但又会是自己种下的因,而结下那果,最后还要由自己吃下。
世间的东西,总不会顺其心意,当你得到一样东西时,你总要失去另外一样东西。
如情,得到,却总要亏欠。
即使不愿意亏欠,也无可奈何。
苏沚心才想起自己刚刚从醉花楼回来,身上染了那些女子的胭脂水粉。
“今日那几个世家子弟安排在了醉花楼。”
“醉花楼?”
穆菱柔出生于长安,醉花楼建楼百年,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
名为酒楼实为青楼。
“还真是为讨好你,煞费苦心。”
苏沚心冷的一笑:是讨好,公主殿下罢。但是苏没有出声出来。
“醉花楼的女子,滋味如何?”
苏刚刚坐下,倒了杯茶,穆菱柔像逼供一般,让她不自在。
“未见得有多好,听了曲琴喝了口酒就那样罢。”
“哦?”
“那你身上这味道?”
“酒过三巡,弹了一曲,与那女子擦肩过了,仅此而已。”
苏喝着茶,不紧不慢。
穆菱柔也不是要问个所以然来,她未曾怀疑过苏沚心什么。
只是今日看苏沚心的样子,颇有些不爽一般,苏是个吃醋吃得厉害的人,她要是不问,怕苏又生了以为自己不在乎她的那种心思。
穆菱柔没有再问,因为苏沚心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久苏沚心才回过神,从醉花楼出来,她一直在想,有关于洛阳的事。
以及那去年的传闻,郑家姐是一夜归家。
“姐姐,方才去哪里了?”
就知道,苏沚心会这样问的,就是心不在焉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事情,天然的醋坛子。
“去了会昌寺。”穆菱柔也不遮掩,实实的了出来。
“会昌寺…去见了…”
“见了辩机!”穆菱柔继续回答着。
“…哦……哦!”
“那和尚长得真是漂亮!”
这会儿子,苏沚心竟生起了暗醋来,她要是知道穆菱柔为了她低声下气的与人交谈,那还不高兴到天上去了。
只是今日于街上那件事,穆菱柔吩咐了,不允许对任何人提起。
但愿在长安,不会在遇到那高阳公主。
可长安再大,终究是一座城,怎知,自己无心,别人却仍有意呢。
“长安!”
高阳公主马车旁边骑马的奴仆听声,夹夹马肚子到马车窗边。
“臣在!”
长安是自幼跟在高阳公主身边的近臣,年长几岁,当年先帝希望高阳公主长乐安康,便取了长安这个名字。
“派人去探刚刚冲撞本宫马车的那个女子。”
“公主?”
高阳暗笑:“这是本宫见过除皇嫂嫂外最好看的人儿了。”
长安皱着眉头,听到公主提起了皇嫂嫂,就明白了这公主是生了怎样的心思,“长安知道了!”
高阳公主,秦王遗孤,天无痕三岁,当年梁末天下大乱,先李氏一族夹持恭帝于长安称帝,后先帝废了杨侑自行称帝。
当年天下还未定局,秦王尚在关外平乱。
后听得此消息,受了重伤。
十年后政局稳定大治天下,清理门户,苏航亦死于此年。次年秦王修养十年但伤仍未全愈,漠北之患再起,摔军平乱,战死沙场。
《大肃·皇族·秦王录》中记载。
秦王乃太·祖皇帝第三子,是太·祖最杰出之子,文武兼备。梁末,天下乱,摔麾下李靖,苏航等大将,挫败各路反叛。深得太·祖之喜。
“着也奇怪,今日我回来时,撞见了高阳公主的马车。”
此话,不是出自穆菱柔之口,而是苏沚心之口,让穆菱柔一惊。
“高阳公主?”
“嗯,跋扈的很,还了那样一番话。”
“哦?什么话!”
“什么哪里来的俊俏哥,竟比和尚还生的白净。”
听着穆菱柔笑了笑,“你本就生的白净,她没有为难你吧?”笑意消失时,她在意的却是苏沚心学着高阳口吻中的和尚,她想,那应该所指的是辩机。
苏沚心摇摇头:“为难倒是没有为难,就是一个女子口不遮拦的些那样轻浮的话,叫人不自在。”
“那样轻浮?”
“她什么,不管男子还是女子,只要生的好看,入得了她眼的,她都喜欢。”苏沚心用着鄙夷的语气着。
穆菱柔皱着眉头,仗着自己是公主,这样的话,正因着是公主,是皇家,话才要心些是,怎的到了高阳公主哪里就反过来了。
“你呀,少与她接触就好了。”
“这个是自然,难怪她多年未曾召过一次驸马进门,定是那驸马长得不好看了。”
苏沚心虽不认识高阳公主,却也经常听起别人谈论她的事迹。
穆菱柔又笑了笑,谁不知道,高阳公主的驸马虽窝囊,却也是副好皮相,不然怎么入得了先帝的眼。
“这高阳公主,今后少言论她些好。”
“为何?”
穆菱柔没有回答苏沚心的话。
高阳虽得先帝,与当今圣上看重,却自幼性子孤僻,她深知皇帝的看重是因为愧疚罢了。
《秦王录·点评后记》写道:秦王德才兼备,然因是庶子,后嫡长子今上登基,解除秦王兵权,苏航李靖等将,直归入今上所属,秦王抑郁,伤终不得好。
漠北一战,君上乃病重之期,秦被围困军中,君上派援军晚。遂,秦王战死漠北。君上痛心不已,病乃加重,派庄王接替漠北军务,次年,匈奴平。
后回朝,君上下诏,以天子之礼葬秦王,入太庙,谥号—文皇帝。庙号,太宗。次年秦王妃诞下遗腹子,得一女,天子甚喜亲赐名,天淑,始封高阳。
作者有话要: 历史请勿考据。
本来想高阳公主这里深写的,但是想了想,那样就耗费太多了,所以这里不会深入,她的事也没有拐弯抹角,我就很直白的写了,后面几章会有,她出现也不会太久。
她的命运其实和穆菱柔的命运有点相似,都是可怜人。
接下来会是东征篇,也是我开始收伏笔的了,希望会带给各位一个恍然大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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