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少女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他，选择将剑刃指向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冲动越过了信仰和理智吗？否则为什么她还是不够爱他？他明明已经成为了她的神主, 为什么爱萝还是认为哥哥比他更重要？

    难道是她的信仰已经足够强大, 强大到可以穿透一切的虚妄，看清楚真实？

    这不可能, 她明明还没有醒过来，她的能力……

    为什么不可以更看重他一些, 为什么还是要从他的身边走过，不愿意回头, 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

    神的眼底染上了血色，表情扭曲又哀伤地看着爱萝。

    他的翅膀完全张开着，笼罩在少女的周围, 把她逼到了角落，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划定的禁锢, 少女只能用短剑不断地破坏, 划破神的血肉，伤害他的身体和内心。

    “你就一点也不爱我吗？爱萝，你没有爱过我吗？”

    “我爱你，神主, 但是我也恨你！我讨厌你！”

    神不断地问：“你到底, 想要什么……？”

    爱萝哭喊：“我要自由！留在你的身边，只会一直带给我痛苦和折磨，让我忍受我所不愿意的……我希望我的爱人和我是平等的, 不需要我去迁就，我要的是体贴我的爱，而不是神主你这样的！”

    神依旧不解, 他还不够体贴吗？他明明已经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既然你这样爱你的哥哥，为什么不选择把眼球留给他？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

    “因为我知道我哥哥希望我做怎样的选择，我爱他，也爱他爱的那些生命，我尊重他的想法，可是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听一听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爱的不过是长得和我一样的傀儡，只要还有心跳和呼吸就足够了吧！”

    又是泽维尔，又是那些牵绊住她的其他的人……

    是不是只有全部的人都不存在了，他才有机会得到爱的正视，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

    恐怖、危险又极端的想法不断浮现，越来越清晰，神的脑海里，一个渺的世界周围升腾起了血腥的黑色。

    又是一剑，钝痛从心口传来。

    神只是出神了几秒，少女突然把短剑刺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咔啪。

    又有什么破碎了。灭世的想法像一闪而过的泡沫，在阳光的曝晒下化为乌有，连最后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同时，神明感觉到了从剑刃灌注进来的强大的痛感。

    身上因为不反抗而被划开的无数伤口，产生的疼痛在此刻一瞬间集中到了心脏的位置，让神体验到了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痛苦。

    “爱萝，你怎么敢？”

    人怎么可能战胜神明呢，即使是最接近神的种族天使，也不可能赢过神。

    神不算再跟她在这里继续挣扎纠缠下去，浓重的威压升起，旦斯特的告诫一点作用都没有，明明他对待爱萝已经足够温柔……

    下一秒，神明瞳孔变为竖瞳。

    “d……你背叛我？！”

    这一句话不是对面前的少女的。

    爱萝怔住，刚才几乎将她全身的骨骼都压碎的神威一点一点泄下，包裹住她的巨大的羽翼也失去力气瘫软下来。

    神明被人从背后偷袭，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少女的身上。

    一个男人站在虚弱地喘气的少女和没有了行动力的神的面前，因为周围几乎没有光线，只能隐约看见他修长的身形轮廓。

    旦斯特酒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女。

    爱萝定睛，终于看清楚且回想起面前的人是谁，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你是，旦斯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

    旦斯特伸手放在爱萝面前，拉起她，声音温沉地告诉她：“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爱萝。你哥哥被事情绊住，现在不能来救你，他拜托了我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可是、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到让一个神失去行动能力，这怎么可能？我手里拿着神器也没有办法做到，你的手里难道还有可以制服神主的神器，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有可以制服神主的神器存在……旦斯特，是我疯了吗？”

    爱萝碎碎地呢喃。

    旦斯特扶着少女传送离开这个房间，带着她绕开神殿其他人的巡逻，穿过最外围的结界，往预定好的方向大步走。

    “你没有疯，我也没有疯，爱萝，那只能暂时让神进入另一个状态，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没有人可以炼制出制服神主的神器，就是神亲自锤炼也不可能。”

    除非是另一个神主。

    爱萝身上有很多的血，其中有她自己的，但更多还是神的血，长时间留着最后会让某些存在像狗一样寻觅过来，所以找到水源后，旦斯特先让她暂停了逃亡，在这里先将身上每一处缝隙都清洗干净。

    神的诅咒从一开始就会通过皮肤渗入她的血肉和灵魂中，但至少现在全部洗干净还是可以阻挡一定的时间，给予缓冲。

    爱萝在刚才的挣扎中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擦拭自己身体的时候，手的动作无比僵滞，甚至不太能抓稳帕子。

    她一边洗，一边沉默地掉眼泪，想着哥哥和被她捅了心的神主，又想了一下自己的未来，不敢继续深入想，越想越绝望。

    “呜……”

    爱萝的动作慢，旦斯特也没有催促她。

    他站在树后面，听见少女压抑的啜泣声，沉默了下，出声道。

    “将身上的痕迹全部清洗干净最重要，我们等下可以骑马离开，神殿那边有你哥哥的布置，不会发现异常，所以不用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