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来, 黑暗系的神明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原本生命就是仿照的神的存在，那些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思想也是参考了神明所有的。

    但是现在在爱萝面前, 穆倒是真的和没有自己的尊严没什么区别了。

    毕竟最开始, 是他先强行在自己的棺材上面幸了爱萝，践踏了少女的尊严和羞耻心, 后来还把爱萝锁在牢笼里，不顾她的意愿夺走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有的自由。

    推己及人, 如果是他要报复……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实在没有办法推己及爱萝。

    总之, 穆觉得，爱情的交互和交换是有某些地方共通的，既然他先踩了自己心上人的雷区, 那么把自己的尊严和自由送到爱萝的手里，任由她加倍报复回来, 不就可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吗？

    但是推理和预测是很美好的, 现实总是会和他所想的有一些差距。

    比如现在，爱萝一点也不买他的账：“像你这样没有尊严没脸没皮的神，心里没有耻辱和羞愧感，我就算扇了你的脸也根本没有一点报复的快乐！你还是离我远一些更让我舒服！”

    穆看着爱萝嫌恶的双眸, 忽然明白：他太主动自愿了, 人类是待价而沽喜欢稀少而不喜欢泛滥东西的生命，上赶着送到她手里的，爱萝会认为缺少了价值。

    那他应该怎么办？

    ……在爱萝扇自己巴掌的时候, 尽量表现得屈辱一些？

    少女又想要从他手里挣脱离开，穆不假思索抓住了她，眼神暗沉, 干脆直接道：“爱萝，你错了，黑暗系的神也会有自己的耻辱心和自尊，不是谁都愿意随意把脸送到别人面前，给别人的。”

    爱萝：“呵呵，所以你有自尊心，却没有半分同理心，才会顺从自己内心的掌控欲随意对我做出各种事情？”

    穆抱住少女的大腿，冷静地指出：“你也捅了我两次，爱萝。”

    爱萝气不顺，一巴掌又扇过去，清脆的一声：“我只恨不能把你捅死，你这个变态偏执狂狗东西！”

    穆挨了这一巴掌，心里想：果然告诉爱萝自己也有尊严以后她的更来劲了，这力度和刚才相比要大了不少。

    “你没有办法捅死我的，我的宝贝，但是我愿意给你捅，你想用什么刀子或者你那一只短剑，刺我哪里都可以，只要宝贝能发泄心里的愤怒，把我捅成筛子也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是什么暴力血腥虐待狂吗？！”

    爱萝被气到了，抬起脚踩他的胸口，踩他的胳膊，要把穆踩开。

    穆不愿意放手，爱萝当然踢不开他，只能够让穆像一只寄生虫一样攀在她的身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爱萝更生气了，太生气了，因为怎么都挣脱不开，又愤怒又憋屈，穆见她情绪酝酿得足够，便松开了手，果然，下一秒爱萝扑过来对他拳脚踢。

    为了防止爱萝揍他揍的不够爽，穆伸出胳膊稍微挡了一下，还让自己的身上被揍到的地方显现出青紫深红的淤痕。

    爱萝果然揍不停手，自己都把自己痛了，到后来精疲力尽跪坐在地毯上。

    爱萝还没有穿上鞋子，湿漉漉的脚现在被地上的毛毯吸干了水，但是一番运动以后，一点都没有觉得冷，反而浑身都热热的。

    特别是手，手心还有手背的骨头，热辣辣的疼。

    穆看起来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脸上青紫惨烈，能被看到的在外的皮肤到处都是伤，拉到大街上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经受了非人的虐待。

    但是爱萝越看他这副模样越来火。

    穆脸上的伤一点都不损他的俊美，每一处淤痕的点缀都恰到好处，那双红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人时，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

    他这是明摆着挑衅她，告诉她她根本伤害不到他，只有他愿意她才能够伤他吗？！

    穆看出了爱萝似乎并不消气，他想了想，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只匕首，递到了少女的手心。

    然后，穆用那双血红色眼睛盯着她，出了魔鬼才会的话。

    “如果宝贝还不觉得解恨的话，不如用这个切开我的皮肤和肌肉，让我感受到真正的痛苦和折磨。”

    爱萝眼神冰冷地看着穆：“你是觉得我太善良，笃定我不会这么对你。还是觉得我太干净，所以要用你那些龌龊的蛊惑手段来污染我，把我拖下黑暗残酷的地狱里？”

    穆握住了少女抓着匕首的手，放在自己面前亲吻她的手背：“我的宝贝，你的心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净土，没有人能够玷污，我坚信这个事实，所以你也不要怀疑自己，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光明不会抛弃你。”

    爱萝扯住了穆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看自己。

    她举起了匕首，抵在了神的脸颊上，垂眸看着穆的眼睛。

    爱萝最后一次问他：“你确定不要放手，一定要死死拖着我不离开，哪怕留下来只是被我虐待和报复吗？”

    穆仰视凝望着爱萝，那眼神格外的专注，就好像已经穿透了爱萝的躯体外壳，直接看到了她的灵魂，像信徒在看着自己的信仰。

    “当然，我的珍宝，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你应该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得到这个世界公正的对待。”

    穆话音刚落，爱萝手就往右边一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刀口。

    穆：“……”

    真不愧是他的爱人，勇敢又果断，出手毫不犹豫，不该心软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软。

    爱萝看着穆，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甜美少女本来永远不会露出的阴森森的笑：“呵，我觉得这样的你好看多了，你既然这么想要被我惩罚的话，不如等到明天，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我再划一刀，每天一刀，第四天就可以做一个光明符号。”

    穆沉默地看着少女，眼睛里流转着晦涩的光，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用一种忠犬般的态度去啄吻少女手里还在淌血的匕首，对她的安排表示了默许。

    只要爱萝想要，只要她还愿意接受他留在身边，哪怕是报复他。

    爱萝手抖了一下，又在穆的脖子上面划了一刀。

    穆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一点伤对他来就只是拔掉一两根头发一样无关痛痒。

    当然，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告诉爱萝的。

    “放开我。”

    “……”

    “放开我，”爱萝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对穆面无表情命令，“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离我远一点。”

    “那我还能守在你的身边吗？我的宝贝。”

    “可以，你就跪在我的床边。等明天我醒来，你就要开始赎罪，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爱萝把手里的匕首丢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没有再看穆一眼，抬起脚往床走去，爬上床盖好被子，等穆把灯关了睡觉。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让所有人思虑颇多、心思烦闷的夜晚。

    ——

    光明神殿里，光明神突然想去看被自己关在笼子里的死对头。

    但是他的行动被旦斯特耽误了，这几天旦斯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找泽维爱神的事情，因为是和爱萝命运相关的事，泽维很容易被旦斯特引开。

    这种办法也不长久，没有几次，泽维就察觉到了什么，再一次被旦斯特叫去了一些似乎很重要但是又好像暂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的事，泽维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旦斯特，微微眯了起来。

    光明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就好像可以看穿一切，包括其他神的灵魂。

    “旦斯特，你在为了谁拖延时间？”

    “光明冕下在什么？”

    “你不用装傻，旦斯特，我原本以为你是爱萝的朋友，命运神殿可是修建在光明大陆几百处地方。”

    泽维声音微冷地。

    他现在已经可以想到，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家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经被替换成了一个可以以假乱真混淆神明的傀儡。

    旦斯特沉默了下，：“确实如此，所以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朋友，冕下，这一切都在按着命运应该有的方向前进，她应该把自己遭受过的不幸报复回来。”

    泽维：“报复回来一笔勾销，然后欢天喜地地重新回到那个虚伪的渣滓的怀抱？”

    “并不是这样，未来究竟是什么方向，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爱萝的选择，没有人能逼得了她，冕下，你和我也是，他也是。毕竟爱神是神，不是普通的人类。”

    泽维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现在在他眼里，旦斯特和穆就是站在一起的。

    “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对我的妹妹做什么，爱萝可以暂时不醒来，但是绝对不能以现在脆弱的姿态听他的声音，黑暗神是会蛊惑人灵魂的魔鬼。”

    旦斯特根本阻止不了泽维离开光明神殿。

    神殿的大主教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光明神突然要离开，他内心很惶恐不安，但是泽维没有给他一点能让人安心的指示。

    旦斯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光明神困在了神殿里，处理他留下来的一大堆摊子。

    当然了，旦斯特已经提前给穆传递了消息，做这件事的时候，旦斯特心里是很郁闷的，有一种自己确实变成了背叛朋友的两面三刀的反派角色的感觉。

    收到消息的穆心情很平静，他当然不希望那么快被泽维找到，所以已经做了充足准备混淆他的方向。

    现在的他还在房子里心甘情愿被爱萝虐待。

    爱萝只有穆一个贴身管家，他之前一直拖着不给爱萝找女佣，房子里面能用的只剩他一个。

    真的只有他一个，因为爱萝第二天就惊怒地发现，家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佣根本就不是真的人，而是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傀儡！

    家里其实一直住着的只有她和穆两个人！

    爱萝气炸了，把这个心眼多到可以做粮食筛子的男人狠狠踩在地上，折磨了他一整个早上。

    发泄完了以后穆还要给她做饭，爱萝吃饱了就把剩下的食物扔在地上，让穆过来吃掉。

    穆都照做了，他吃着地上的干面包，看着怀孕的少女因为自己而变得鲜活生动的侧脸，竟然也没有太大的耻辱感，觉得她愿意这样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挺好的。

    可能他确实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吧。

    爱情总是容易让人盲目，失去自己的智慧甚至灵魂，爱神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孕妇总是善变的，爱萝看着顺从的穆，又被点着了：“你脑子是有毛病吗？你把这座房子当做我的囚笼，然后自己表现得又像狗一样！”

    穆愣了下，：“你当然可以出去，爱萝，只是不要去神殿，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