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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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 忙碌的一天悄然溜走了。

    夜幕悄悄笼罩在寂静的大地上,空气闷热,空荡荡的翰墨城中唯有病人痛苦的哀嚎由远及近,让人无法安眠。

    赵长陵站在医馆的墙角边, 确定谷大夫仍在忙碌的医治病人, 这才偷偷□□进去了。

    “你在干嘛?”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赵长陵僵硬地转过身, 见一端着一盆热水,狐疑地盯着他。

    赵长陵嘘了一口气, 耐心地解释道:“一弟弟,我略懂医术,想来帮忙罢了。”

    “来帮忙?行吧, 你跟我过来!”奇怪的是,一竟然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可他刚走三四步,又转头道:“你别再叫我弟弟, 喊我一便可。”

    赵长陵见他神情窘迫,心里好笑极了。这个少年看似老成、不苟言笑,但到底还年幼啊。

    幸好, 赵长陵戴着帷帽,他嘴角的弧度没有被发现, 不然又得遭人白眼。

    一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端着热水,好奇地问:“现在都晚上了, 你怎么还戴着帷帽?莫非你长得很丑?不……不对!看你这气质,就不像是平平无奇的。”

    赵长陵捏住帷帽的, 扬眉道:“出门在外,不方便暴露容颜。”

    “噢?如此来, 你长得很英俊了?”一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你还能比我大师姐漂亮?”

    赵长陵听到这里,疑惑不解地问:“你还有一个大师姐?”

    一意识到自己错话,顿时懊悔不已,只能避重就轻道:“听她早就脱离师门了,我也只是远远见过她一面罢了。”

    “起来……”一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看你这气质,倒是与她有些相似呢。”

    不得不,即便不见容颜,可赵长陵气质不凡、举止从容,愈发惹人遐想呢。

    赵长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长得像一个女人了,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一领着赵长陵来到后院处,一排排陶罐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个医馆不大,接纳的病人有限,只能优先接待病重的百姓。”一一边讲解注意事项,一边解释道:“目前,还有更多的病人只能呆在家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病人络绎不绝,可光凭谷大夫和两个弟子,毕竟有心无力了,未染上瘟疫的百姓又不愿意前来帮忙。

    因此,一在初见赵长陵时,便闻到了他身上微弱的药香味,只能浸淫医术多年的人,才能这般。

    如果是平时,一定会亲自熬药,不能假以人手的,可事出突然,赵长陵看着也不像是坏人,便让他留下来帮忙吧。

    一话清晰流利,三言两语便把煎药的注意事项交代完毕了。

    赵长陵点点头,谨慎地把每一处要点记在心上,这才蹲下身,用一旁的蒲扇扇了扇火。

    不料,原本微弱的火光,在大风吹刮下,顿时窜出了一条火舌,把赵长陵垂下的帷帽都点燃了。

    赵长陵下意识甩开蒲扇,解开帷帽扔到地上,又踩灭了火苗,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暗暗看好戏的一惊呆了。他的双眸倒映着一张出尘绝世的脸庞,世人最美妙的歌颂也无法形容他的一颦一笑。

    “你……你长得竟然……竟然与我大师姐一模一样?!”一惊诧万分地指着赵长陵。

    赵长陵闻言一愣,不禁摸了摸脸颊,好笑地:“人有相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摇摇头,坚定地:“不!不对!你们不仅是相似,而是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非要找出不同点,想必是赵长陵更年轻些、更英朗些。

    赵长陵眉头微皱,追问道:“你大师姐姓甚名谁?”

    “我也不知道,师父不让我们我们过问。”

    赵长陵遗憾地呼出一口浊气,一见他神情落寞,于心不忍地:“如果师父见到你的样貌,一定会大吃一惊,那时,你或许可以问问他。”

    赵长陵点点头,随即捡起帷帽放在一旁,继续耐心地扇风。

    然而,赵长陵嫌弃戴着帷帽不方便,一却为难了,这般绝美之姿,实在不该随意出现在人前,以免引火烧身。

    因此,一匆匆跑了出去,很快又像一阵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条深蓝色方巾。

    “呼呼呼……你……你把这条方巾围在嘴上。”

    赵长陵接过方巾,赞叹道:“瘟疫横行之时,我们的确都该戴上口罩。”

    “口罩?这个词倒是贴切。”一确保他把口鼻都围上了,只露出一双动人心魄的凤眼,这才又端着热水跑出了后院。

    偌大的院子里,唯有赵长陵一人,幸好他也不觉得孤独,只是专心致志地熬药,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很快,赵长陵便端着一碗碗汤药,忙碌地奔走与医馆各处。

    期间,二也见到了他,虽然好奇不已,但听是一带他进来的,便由他去了。

    夜幕沉沉,繁星缀满了夜空,眨着眼睛对山河指指点点。

    赵长陵焦头烂额,忙得口干舌燥,此时正端着一盆热水,蹲在一个老汉的跟前。

    这老汉世世代代住在翰墨城,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却让他家破人亡了,如今唯有一名五岁的幼儿与之相伴。

    幸好,老汉的孙儿并未感染瘟疫,被好心的邻居家暂时带走了。

    整日躺在医馆里,曹老汉浑浑噩噩,反复地发热让他手脚发软,双脚长满了浓泡,染发着难闻的恶臭。

    赵长陵放下水盆,拉扯着他的右脚,却被他蓦然躲开了。

    “怎么了?”赵长陵奇怪地抬头问。

    曹老头缩在墙角,拉扯着衣摆遮盖双脚,窘迫地:“公子……公子我自己来便可……自自己来……”

    赵长陵温和一笑,安抚道:“这盆热水用药材熬制而成,得配合按摩,才能清洗你的浓泡。”

    曹老汉老态龙钟的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拢了拢衣裳,推拒道:“不用了……嘿嘿……不用了!”

    赵长陵察觉到他手中的动作,轻轻嗅了几下,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这才意识到这老汉的为难之处。

    原来,这里的病人已经在医馆中呆了许多天,一直未曾擦洗,身上的浓泡又不断破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虽不曾见到赵长陵的样貌,但他气质不凡,显然并非普通百姓,曹老汉哪敢让贵人亲自动手。

    赵长陵摇摇头,坚定地握住他的脚腕,亲自为他脱掉鞋袜,又心翼翼地挽起裤脚,抬头问:“烫不烫?”

    曹老汉百般挣扎,却无能无力,早就心慌意乱了,听他问话,竟答非所问:“啊?噢……是好药浴好药浴!”

    赵长陵莞尔一笑,劝解道:“可能有些烫,你忍着点。”

    当双脚放进热水中,曹老汉脚趾一缩,正想抬脚,却生生忍住了。

    赵长陵一边为他擦洗药浴,一边量他的伤口。在他的记忆中,感染瘟疫的病人大多都是发热、呕吐腹泻、吐血等等,但从未听过会双脚长浓泡的。

    因此,赵长陵特意留心了他的双脚,果不其然,被他发现了不妥之处——

    曹老汉的左脚竟有一个啃咬伤口!

    这个伤口在腿上,咬痕处一片青紫,肌肉腐烂,却隐约有些愈合的迹象。

    赵长陵心头一跳,轻轻按压了一下咬痕处,沉声问:“这个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曹老汉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地回答:“好像……好像是被老鼠咬的……”

    “老鼠咬的?你确定?!”赵长陵急切地追问道。

    曹老汉见他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交代:“是老鼠咬的!几个月前,越国洪灾泛滥,数不清的老鼠涌出了地面,见人就咬,咬伤了不少人呢!”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不?!”赵长陵疾言厉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淡漠。

    在古代,鼠疫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感染者无药可治,死人横尸遍野。

    曹老汉不知他为何生气,便瑟瑟缩缩地解释:“其实,洪涝时,老鼠四处逃亡是常有的事,它们饿狠了,便会咬人咬牲畜。”

    曹老汉意有所指,在他们看来,老鼠咬人不是很罕见的事,似乎也没必要特意交代吧?

    赵长陵急不可耐,立刻前去查看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的双腿,见他们都曾被老鼠咬过,心中的猜测又被证实了几分。

    恰好,二端着三个空碗走过,见他神色凛然地翻看病人的双脚,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赵长陵一把拉住二的手腕,急切地问:“你师父呢?谷大夫在哪里?”

    二差点把碗摔碎在地,故语气不善地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你快告诉我!”

    二浑身一僵,见他火急火燎的,便不悦地努嘴道:“在房间咯……”

    话音未落,赵长陵犹如一道闪电,瞬间便冲了出去。

    二低头,看到他遗留在地上的水盆,愤愤地踹了一脚,“做事情丢三落四的,还要我给你收拾,哼!”

    另一边,赵长陵心乱如麻,见不远处的房间中亮着一盏烛火,愈发急不可耐了。

    “谷大夫!谷大夫!”

    “谁啊?喊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