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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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的死出乎意料, 上一秒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刻天人永隔,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
东方利不是第一次接触死亡了,可难以呼吸的折磨还是如影随形, 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你明明是个胆鬼啊, 为什么要挺身而出呢, 你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还想着去救别人,你怎么这么笨……”
东方利紧紧抱住阿毛的遗体,冰冷的薄唇紧贴着他的耳边, 喃喃自语地。
赵长陵站在他的身后,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也心知,东方利在压抑地哭泣, 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下一秒就被爆裂了。
赵长陵呼出一口浊气,牵着苗子的手, 怀抱着他瘦的身躯,又用右手轻轻遮住他的双眸。
苗子不明所以, 拉开眼帘上的大手,抬起头,不解地问:“阿毛哥哥怎么了?他不舒服吗?”
赵长陵闻言一愣, 心脏痛得难以呼吸,却扯着一抹难看的微笑, 生硬地:“他……他睡着了……”以后都不会醒来了。
赵长陵踮脚眺望,生怕寨子中的活死人再次袭来。
幸好, 东方利虽然悲痛万分,但识大体,很快便收拾心情,背着阿毛的遗体,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
从山脚到半山腰,距离不远,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有的人下山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大雨倾盆,无情地雨水拍在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肆意发泄心中的不满。
东方利走在最前方,不发一言,艰难地挪动脚步,很快便爬到了山洞外。
在山洞口站岗的忠叔见他们冒雨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淋着雨,踩着泥巴,跑了出来,骂骂咧咧道:
“兔崽子,你们去哪里了?外面还下着大雨呢,你们不要命了!”
忠叔越越气,他不过是稍稍离开了片刻,回来时刚好看到三人下山的背影,吓得手脚发抖。
然而,他毕竟年纪大了,追也追不上了,又不愿告知他人,以免村民责备他们胡作非为。
幸好,他总算看到这几个孩子平安回来了!
忠叔又惊又喜,在大雨中像个开心的孩子,可快乐并不是每次都能传播的。
这时,忠叔见他们默然不语,脸上阴沉得可怕,心中隐约觉得不妙,就连一向吱吱喳喳的东方利都不话,显然有问题了。
忠叔瞥了东方利一眼,不解地问:“阿毛怎么了?你这子怎么背着他?”
东方利张了张嘴,却不出半个字,默默无言地瞥向一边,不敢看忠叔的眼睛。
忠叔自幼看着他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沉默,试探地问:“阿毛受伤了?你直罢,我保证不骂你!”
“阿毛……阿阿毛……”东方利用力托了托背上的躯体,沉痛地低声:“忠叔……阿毛死了……”
“什么?”忠叔有些疑惑,他听错了吗?
东方利飞快地量他一眼,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逃跑,又不敢乱动。
忠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皱眉看向赵长陵和苗子,恍惚地问:“阿毛……死了?”
“阿毛死了?!”忠叔的语调蓦然高昂,下一刻,他猛地扒下阿毛的身子。
东方利被他猛地一撞,险些摔倒,可双手一时无法用力,竟让阿毛的遗体坠落在地了。
看着这个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忠叔惊骇欲绝,踉跄地倒退几步,指着阿毛,勃然大怒问: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东方利不敢欺瞒他,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楚了。
忠叔闻言,山下的活死人险些闯上山,心知他们闯了大祸,惊惧交加下,扯着东方利的衣领,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用脚踹、用拳,好似把他死才能泄气。
东方利倒在雨水中,任由半边身子被污水浸透,也不敢挪动半分,他的身子很痛,可心脏更痛,就快无法呼吸了。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吧……
东方利这样想着,慢悠悠地闭上了双眸。
赵长陵见忠叔下手毫不留情,也不能作壁上观,遂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摇头道:“再下去,阿利就要死了。”
忠叔脚步一顿,见他蜷伏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模糊了脸颊,瘦削的侧脸一片惨白,双唇毫无血色,鼻子蓦然一酸。
忠叔飞快地擦了一把脸颊,哽咽道:“你……你好自为之吧……”
赵长陵放下抽泣的苗子,把东方利硬拽了起来,又扯过阿毛的遗体,自顾自地背在背上。
忠叔仰天长叹一声,又摸了一把脸颊,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要是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东方利摇晃的身子蓦然一颤,恍惚地问:“你……你赶我们离开?”为什么?
忠叔飞快地瞥了一眼山洞口,见没人留意到他们,便赶紧解释道:
“寨子中出现了活死人一事,不少村民,是因为我们触犯了神灵,得祭神以求宽裕!”
“祭神?”东方利漠然不解地问。
忠叔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呵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祭神当然得献上童男童女了,你们犯上大错,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东方利呼吸一滞,震惊地看向忠叔,却无法从他的双眸中看出开玩笑的意味。
这个时代,百姓敬神信神,像越国这般大乱,岂不是天神震怒而降下的神罚?
赵长陵听到这里,也有些触动,倘若桥头寨的村民真的要祭天,必要需要祭品,东方利和苗子确实是不二人选,毕竟他们差点让幸存者陷入危机。
赵长陵扯了扯东方利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发呆了,如果真的要逃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毕竟村民们还没有得知此事。
然而,东方利显然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的,或者,他不信村民们如此无情,竟把人命视若无物。
因此,东方利一把推开,不顾他的呼喊,憋着劲冲进了山洞中。
“阿利!阿利,你快出来!”忠叔一边呼喊,一边追赶,生怕他脑子发热,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
果不其然,忠叔的担忧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当东方利找到老爹,把此事一一告知时,围观的村名们都哗然大惊了!
他们切切察察,指着东方利议论纷纷,眼神中的恶意毫不掩饰,更有甚者,已经偷跑出了山洞眺望,生怕活死人跑了上来。
东方雄见众人指指点点,怒不可揭地冲上去,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拍向东方利的脸颊,雷霆震怒地大骂:
“你这个混账玩意!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这次,你为了救苗子跑到山下,还差点引来了活死人,那下次呢?!”
东方利的脸颊痛得厉害,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为什么……为什么要他?
东方雄脾气暴躁,素有威严,见他默然不语,又重重地了他一巴掌,怒斥道:“你胡作非为,还不知悔改,这次,我一定要死你!”
话音未落,东方雄便从一旁的洞壁上扯上一条藤条,毫不留情地抽他的全身。
“啪!啪……”一声又一声的抽生响彻在山洞中,很快,东方利便血肉模糊了。
然而,即便东方利疼得直抽气,却依旧不闪不躲,只是低着头,咬紧牙关,在不停地忍耐。
围观的村民们也被东方雄的狠戾吓了一跳,他们不敢再大声嚷嚷,低声议论着:
“东方雄真狠啊……”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都成这样了!”
“哼,你们懂什么?东方雄最爱装模作样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戏……”
“也不至于做戏吧,那是自己的儿子啊,有什么必要呢?”
“怎么没有必要,现在不往死里,得当了祭品才心痛嘛……”
此话一出,山洞中一片寂静,就连藤条抽□□的声音都消失了。
祭天,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却不愿拿到明面上议论。
这时,铁牛拨开人群,在三五名壮汉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上下量东方利一眼,嗤笑:“啊,继续啊,你们怎么停下了?”
东方雄见来者不善,默默停下了动作,精壮的肌肉紧绷,锐利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在拿捏时机,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
铁牛被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盯着,一瞬间竟好似看到了猛虎野兽,寒毛直竖。
可铁牛是如此痛恨东方雄,是他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侥幸当上了村长,害得自己的老爹郁郁寡欢而死。
如今,铁牛终于抓住了东方雄的把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铁牛轻蔑地吐出一口浓痰,扯着衣襟,不屑一顾地质问:“东方老狗,你儿子害死阿毛这事,你算如何解决?”
不待东方雄回答,铁牛抢着:“你们是外姓人,死了便死了,可阿毛是我们桥头寨正经的村民,可不能枉死!”
东方雄锐利的双眸死死盯着他,声如洪钟地追问:“废话少,你想怎么样?你!”
铁牛冷哼一声,摊开双手,无辜地转向围观村民,得意地:“你们都听到了,老狗问我想怎么样呢!”
铁牛又吐出一口浓痰,咬牙切齿地反问:“我要你儿子偿命!你敢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
铁牛指着东方雄,大喝一声:“老子今天就是要欺你辱你,咋地?东方老狗,我警告你,老子不爽你很久了!”
东方雄猛地上前几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不屑地怒吼:“不服我的人多得去了,你算老几?!”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