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云翼面上毫无意?外之色, 实际上他来此地就是为凌犀答疑解惑的。他心知以?凌犀的才智,根本隐瞒不住,他也无意?隐瞒, 不过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尽数告知, 眼下便是最佳的时机。
进门?前?, 云翼特意?吩咐仲把雪球抱走,在他离开之前?都不想见?到那家伙出现在凌犀房中。
“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云翼抢在凌犀之前?去倒茶, “所以?我尽快赶来了,你有想知道的尽管问。”
与其是问,不如他只需要?云翼点?头或是摇头即刻。
“欧阳然已经是你的人了?”
从哪个方面看,德妃都没有理由蠢到在宫内行厌胜之术诅咒他人, 最有可能的解释只能是有人给她?设了套,等她?自己钻进去。最方便设局的人便是着手查案的人,先将布娃娃放到德妃宫中, 再一举搜查,人证物证俱在, 根本无从抵赖。
等罪名做实,再介入调查全局, 牵扯出真正的罪行,将其置于?死地,所谓的厌胜之术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云翼点?点?头, “从将刑部彻底换血开始,他就已经在我这边了。”
凌犀抿了一口清茶,若有所思道, “田采女确实是德妃害死的?”
云翼再次点?头,“德妃买通太医院,给宫中其他嫔妃饮食中下慢性毒药, 此药不易被查,要?连服用几年才会?生效,即便中间被察觉,也很可能被误认为是身体抱恙。这就是田采女为什么多年身体欠佳的原因,也是当?年张婕妤为何突然暴毙的诱因。因丽妃饮食有专人把关,她?难以?得逞,只能先对位份的妃嫔下手。”
早听闻后宫险恶,各家挣宠斗艳,凌犀今日听了才知自己所听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若田采女饮食中有问题,六皇子殿下岂不是?”
云翼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六弟已经无碍,他体内确实有余毒残留,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常常体弱多病。他服用毒药的年头少,加之饭量少,未到田采女那般地步。”
凌犀想起那对姐弟,终究还是不放心,云音公主被寄养在德妃名下,此次保不齐会?受到牵连。而六皇子年幼,没了母妃,必定?会?被惦记上。
云翼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来到身边揽住他的肩,“无需担忧,云音不会?被牵连的,至于?六弟,我也会?安排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他始终觉得云翼对待这双弟弟妹妹是有手足之情的。
思及此处,凌犀莞尔道,“阿翼为何总是能明了我心中所想?”
云翼被其笑意?感染,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那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凌犀轻轻推他一把,没有推开,反而让这人揽的更紧,曾经不苟言笑的翼王殿下,如今愈发的油嘴滑舌,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在他心目中,只要?是云翼的话?,他都会?无条件相信,事?实证明,云翼的保证从未落空过。不出三?日,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德妃被下令处死,沐王被贬为庶民?,德妃外戚全部受到波及。曾经权倾朝野的势力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朝堂之上的局势不得不乱重组。
绊脚石总要?一块一块铲除,先除了容易的,才能轮到最困难的。原本的三?足鼎立,瞬间演变成轩王和翼王分庭抗礼。有人重新站队,有人坐山观虎斗,朝局难以?明辨。
时间一晃,恰逢中秋佳节,又到凌犀操持宫中盛宴的时候。中宫虽空置,但丽妃一人独大?,中秋赏礼以?及其他国奉上的贡品全都需要?由其过目。凌犀不宜进后宫,便转交内侍将礼单呈上。
平民?百姓家中过中秋少不了家人团聚,吃月饼赏月。将军府中的习俗也不例外,从中秋前?习,后厨就已经开始准备面皮和馅儿做月饼。阿九和仲跟着一通忙活,等月饼出锅后第一时间端到凌犀面前?。
“公子快看,这是奴才和仲哥做的月饼,用松仁儿、核桃仁儿磨制成细粉,还分别加了梅子等果干,是不是很像样子?”阿九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等夸奖。
凌犀细观面前?的月饼,确实像模像样,“是不错,后厨可还有?”
“多着呢,公子若是喜欢,奴才再去取。”阿九开心的道。
凌犀瞧着月饼,心思微动,随即道,“去包几块给翼王府送去。”
阿九和仲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奴才这就去。”
“还有,仲,你带一些给欧阳大?人吧。”
仲闻声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奴才遵命!”
都安排妥当?,凌犀不禁想起远在扬州的姥姥和大?哥,记得上一回接到家书还是一个月前?的事?。他当?即展开信纸,思索片刻便提起了笔。
就在他写到一半时,仲去而复返,手上捧着封书信,兴高采烈的呈过来,“公子,是扬州来的信。”
凌犀一听,立马拆开,信上所言皆是报平安。虽与以?往无异,到赶在中秋节当?日送到总是觉得不一样。凌犀写完后半部分家书,派人加急送回扬州。
阿九早早按照他的吩咐将月饼送去翼王府,回来时不仅跟来几个提箱子的侍卫,还带回来一辆马车。箱子里都是御赐的中秋礼,云翼将其中的药材和部分有趣的玉器摆件统统送来了将军府,另外派林寒前?来接人去王府赏月。
凌犀匆匆与凌峰声招呼,便随马车去了翼王府上。这是他第二?次来王府,底下人却?对他十分熟悉似的,见?他来了,自觉行礼,一路上竟让他有种回自己府上的错觉。
俞叔亲自相迎,“这是殿下书房,请凌大?人稍坐,殿下待会?儿就来了。”
“有劳。”凌犀点?下头,端起茶杯细品,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房各处,停在一幅画上。
他仔细端详画卷,画上的人身着白衫,被子盖到腰间,双眸微阖靠在床头,旁边挂有蓝色琉璃灯。
这不就是他吗?云翼书房里怎会?挂有他的画像?
凌犀踱步到画卷前?,再看桌案上,与毫笔并列放着的还有一只雪貂面人儿,正是头次和云翼游览京城时买的。
他正发呆间,云翼已经进了书房,见?人现在画卷跟前?,步子稍顿,随即走到其身后。
直到一双手按在肩上,凌犀才回神,“阿翼,这画是?”
云翼轻咳一声,“我画的。”
凌犀回想在扬州的日子,忽然明了,怪不得云翼那日遮遮掩掩,好像在藏什么东西,原来是藏的画像。
他转过身,笑望对方,调侃道,“翼王殿下的画技了得。”
见?云翼难得露出无措的神情,凌犀笑道,“以?后阿翼若是想画,随时都可以?和我,不用再偷画。”
云翼闻言,面上微晒,牵起凌犀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凌犀由他牵着,两人来到王府后院的凉亭里,石桌上早已布置好酒菜,月饼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琉璃碟中,与天上的明月一样圆。
两人相对而坐,凌犀接过云翼递来的酒杯,只尝一口,就被熟悉的香甜味道吸引住。
“阿翼这里还有桃花酿。”
云翼再替他添满,“我总要?多准备些出来,毕竟往后多了一个人喝。”
话?音刚落,凌犀抬手接到几片飘落的花瓣,转头往亭外瞧,忽然间天降花雨,粉红花瓣满天飞舞,随风散落,弥漫整个庭院。
“这是……”
云翼饮下一杯酒,弯唇道,“好的,要?补上。”
凌犀猛然想起云翼对花瓣雨的执着,无奈摇头,可是如今天气怎会?有这么多落花。他不经意?抬头,瞄见?房檐上的脚,再往外探身,只见?一众侍卫站在屋瓦上,手拿麻袋,往下倒花瓣,另一边还有人拿着芭蕉扇用力扇风。
凌犀:“……”
“凌犀觉得如何?”
面对云翼期待的眼神,凌犀露出一抹浅笑,“很美。”
虽然是幼稚了点?,不过这花瓣雨却?是极美。
得到想要?的夸赞,云翼心中愉悦,月饼尝起来也愈发的甜了。
撒下最后一波花瓣,所有侍卫不约而同一起消失不见?。云翼起身来到凌犀跟前?,牵着他的手将人带起来。
直觉这人的呼吸越来越近,凌犀抬起手臂挡在身前?,“我们还在屋外。”
云翼将他手臂拉下来,把人再拉近些,“我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凌犀侧耳细听,确实没有察觉到旁人存在,于?是半推半就。眼看云翼就要?得逞了,却?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凌犀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推开。
云翼对着来人冷下脸,“何事??”
两个字如同咬掉了冰渣,侍卫头也不敢太抬,跪地禀道,“回殿下,云音公主求见?。”
二?人面面相觑,这个时间,她?怎的出宫了?
云翼点?下头,“请公主去前?厅。”
“是!”侍卫如获大?赦,退下时几乎用上了轻功,好似多待一会?儿都能惹祸上身。
等两人到了前?厅,云音已经在客座上等候多时了。瞧见?二?人,云音半点?惊讶都没有,起身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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