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大队长快开门呐，出事了！”

    陆大队长家的门刚关上没多久，外面就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刚洗了澡往外走出来还光着上半身的陆德全，手里还在拿着毛巾擦身上的水，就听到了外面的喊声，要出事？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一听到外面的喊声，陆德全就急忙忙的回了屋子拿了一件上衣套身上，往外出去开门，问外头的人：“出什么事了啊？”

    “出，出事了……陆老根家要死人了！”来人跑得急，话都在积喘气。

    要死人了这还得了，陆德全想也没想的就跟着人往外跑，“快，赶紧去瞧瞧！”

    等到陆博文和秦大娘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刚好见到门外的人匆匆离去。

    “阿娘你在家里，我跟阿爹去瞧瞧怎么了。”陆博文着就要追上去。秦大娘忙的把儿子拉住了，回了屋里拿了一把手电筒出来塞给儿子的手里，还不放心的叮嘱道：“你着手电筒去，记得看好点你爹，别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阿娘。”陆博文接过手电筒就要追上去。

    从屋里出来的陆博成见他哥要走，忙的也追上去，“阿哥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

    等到陆德全这个大队长到了陆老根家来，见到的就是一群人在吵架的画面。人群里的这帮人还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任由人死了得了，这种女人救了也是败坏他们村子的名声；一派认为要把人送到卫生院去，人命要紧，两帮人在吵吵嚷嚷的。

    陆建国从人群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跑到陆大队长的面前求道：“大队长，救救我家妹子啊。”

    “吵吵吵，这个时候还吵什么吵了！”陆德全看着还在吵个不停的人，吼道。

    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陆大队长的脸沉得跟锅底似的，正好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跟来了，他回头对大儿子吩咐道：“你快去找阿华，让他开村子里的拖拉机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陆博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他阿爹的吩咐，转头就往外跑了。

    陆德全看着还关着的门，指着几个汉子，“你们几个，去把门撞开！”

    几个汉子还站在那里一脸犹豫。

    “还快去，到时候搞出人命来，你们要负责啊？一群孬种，你们不敢让我来！”陆德全亲自上前去拍门，见里头的人不肯把门开，他就用肩膀撞门。

    “快来帮忙。”

    见他们大队长都上去撞门了，其他几个犹豫的汉子们也上前去帮忙，没几下就把门给撞开了。

    门一撞开，屋子里的血腥味就冲出来。

    有人的手里提着灯笼，灯笼一照，屋子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女人，身下铺着的稻草全是血，血染红了半张床，到处都是血，有受不了的当即就弯腰干呕了起来。

    床上的女人面色像是白纸一样苍白，这会儿已经闭着眼睛没有意识了。

    进来的大多是男人，这些大男人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一个个都愣在那里，也没人敢去动床上生死不明的女人。

    还是陆大队长脑子还有点清醒，几个大步上前，用手试了一下床上的女人还有一点气，左右看了看，拎住了挤过来的陆建国，“还不快用被子把人裹起来抱出去，一会等阿华开的拖拉机过来，把人送到卫生院去。”

    “哦哦。”闻言，陆建国见床上有一张被单，忙的扯过被单把人裹了起来，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他亲爹，追着正大步往外出去的大队长喊道：“大队长，还有我爹。”

    “你爹又怎么啦？”陆德全脚步停了一下，回头问道。

    “我爹摔了，站不起来。”陆建国追上来道。

    陆老太太见儿子和大队长一群人要把她的女儿带走，还在试图阻拦，“不行，你们不能把人带走！”

    “你女儿要死了，你就是害死她的刽子手，害死人命是要被抓起来靶的！”陆大队长一脸我就问你怕不怕。

    陆老太太当然是怕的，一听到这个话，当下她也不敢再阻拦了。

    “哼！”陆德全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这个老太太，带着人大步的离去。

    陆建国抱着亲妹子跟在后头，还有几个人帮忙抬着陆老根出去。

    站在人群外面的陆建群见到亲哥用被子裹着一个人，和自己亲爹被人抬着出来，就想上前去帮忙，被身后跟着的媳妇抓了一下衣服不让他出去。

    “家里还有这么多事要忙，你跟着去我一个人怎么办？”陈爱红不让男人跟着去，跟着去出力出钱不，还影响明天的上工，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自家都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又不见有谁来帮帮他们，他们凭什么要去管那个男人搞破鞋、败坏他们全家人名声的陆建红了！

    “只是……”被妻子这么一劝，陆建群迈出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了。

    后面来得晚的王美丽只见到丈夫抱着一个人出来，还有自家公公被几个人抬着出去，忙的让两个儿子上前去帮忙。

    轰轰的拖拉机开过来，动静不。

    一看到拖拉机来了，陆大队长忙的对陆建国道：“快，快把人抱到拖拉机上去，你跟着上去。”

    “哦哦。”陆建国这个时候慌得六神无主，大队长的话让他找到了方向，忙的把手里的妹子放到拖拉机上去，自己也跟着上去。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后面的亲爹，搭了一把手把亲爹一起抱上去。见到后面来的两个儿子，陆建国问道：“你俩怎么也来了啊？”

    “阿娘让我们来帮忙。”陆松广和陆松涛兄弟俩个也跟着一起上了拖拉机。

    陆德全坐到了拖拉机前面的位置去，问了一声后头的人坐好了，就让陆恩华赶紧开车走。

    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远去，载着半车的人走了。

    还留在陆家老宅那边的王美丽听着旁边的女人们在的话，才知道老宅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她往屋里走进去，一踏进她姑住的那间屋子，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看到那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床，怕是她当年生孩子都没有流这么多的血。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她那个婆婆，见到对面关起门的屋子，不用老太太肯定是躲在那间屋子里了。

    被大队长一番话吓的陆老太太正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连人都不敢出去见了。

    见到二叔和二嫂回了自个的屋子里去，明显是不想管家里的事。要是换在平时王美丽连老宅的门都不愿意进来，但是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当大儿媳妇的又不能不管，只能出去先把还留在他们家里看热闹的人劝走了，又回去把姑子屋子里那些沾了血的东西抱出去外面，挖了一个土坑埋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道投一个好胎……下辈子，记得投一个好胎，找一个好娘，别找她那样的人当娘。”

    把东西埋掉之后，王美丽拍了拍手就回自个家去了。

    这一天跟着到镇上去的人直到了半夜才回到村子里，听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声音，一些还没睡在家里等人的女人们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家里的男人回来了。

    秦大娘让跟她一起等人的儿媳妇去陪两个孙子睡了，她还坐在堂屋里等人，听到外面的推门声，她忙的起了身，就见到回来的父子三个，问道：“回来了啊，事情办得怎么样啊？”刚才她也出去了一趟，知道陆老根家那边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丈夫和两个儿子跟着到镇上去了，心里放心不下，就一直在家里等着人回来。

    “你俩先回屋里去睡吧。”

    “好的，阿爹阿娘你们也早些睡。”

    陆德全让两个儿子先回屋去睡觉，带着妻子往他们睡觉的屋子回去的路上，才声的把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妻子，“人是救回来了，就是听以后再不能有孩子了。陆老根他们家……真是作孽啊！”

    “没想到那老太太平时苛责儿媳妇就算了，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得了这样的手，这不是害了她女儿一辈子？这个事情你要叮嘱好跟去的人，让他们不要在村里头乱啊。”秦大娘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的重要，但是也没有重要到为了名声不顾亲生女儿的地步吧？

    “知道，回来之前我已经跟他们过了。还有那陆老根，摔了一跤摔断了嵴椎骨，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要治不好剩余的日子只能在床上躺着等人伺候了，哎……你的这些都是什么事儿？”

    “你这个大队长也管不了别人家里的事，今晚上没搞出人命来就行了。你去洗把脸洗洗脚，回屋里睡觉吧……啊哈看我给困的啊……”大半夜的弄出这样的事，秦大娘干坐了一个晚上等人回来，这会儿已经是困得不行了。

    陆德全见媳妇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忙去外面的水缸舀了水洗了一把脸和冲冲脚，就跟着儿媳妇回屋里睡觉去了，“以后我再半夜出去忙，你就睡你的，别等我了。”

    “你们都出去了，我在家里哪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