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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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陆怀鸩转醒,俩人便又出发去寻唐阳了。

    耗费了大半个白昼,却是无果。

    黄昏时分,俩人在镇上寻了一间客栈,用罢晚膳,便各自回房间去了。

    谢晏宁忽觉神志渐散,匆匆洗漱一番,将门拴上后,即刻躺于床榻之上了。

    少顷,他头疼欲裂,体温上升,一双唇瓣更是寂寞得无处可依。

    他伸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衫,难受得在床榻之上翻滚,然而,难受却无法消减一分。

    他不得不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直到一双唇瓣全然绽裂方才勉强以疼痛转移了难受。

    他口中一片腥甜,脑中尽是陆怀鸩,他极想与陆怀鸩接吻。

    但他却不知陆怀鸩是何人,他又为何想与陆怀鸩接吻。

    他猛地站起身来,下了床榻,但因双足无力而趔趄,尚未走出几步便已倒于地面上了。

    他欲要去寻陆怀鸩,可双手却无法支撑起他的身体,自是起身不能。

    “怀鸩……怀鸩……”他低喃着轻唤着,同时努力地向着房门爬去。

    不过由于他先前将房门拴上了,伏于地上,够不到门栓,如何能开得了房门?

    他不断地拍着房门,这房门虽然因他的气力而颤抖着,但却牢牢地困住了他。

    陆怀鸩,陆怀鸩,他必须寻到陆怀鸩。

    那厢,陆怀鸩正坐立不安,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隐约有低吟自谢晏宁房中传来。

    出乎意料的是随之而来的居然是谢晏宁的呼唤。

    他情难自已地出了房门,脚步慌乱地到了谢晏宁房门前。

    这房门正幅度地颤抖着,里面的谢晏宁莫不是发生什么事吧?

    “师尊,弟子能进去么?”他开口询问,下一息,竟是闻得里头那人含了哭腔:“怀鸩,怀鸩,怀鸩……”

    他登时手足无措,缓了口气方才推门,但这房门却推不开,应是被拴住了。

    旋即又有抓挠声没入了他耳中,他心脏一震,将手覆于房门上,催动内息,斩断了门栓,房门这才“吱呀”一声开了,窜入眼帘的谢晏宁伏于地面上,身无寸缕,唇瓣鲜血淋漓,十指都破开了,正渗着血。

    他侧首一瞧,门上俱是染血的抓痕。

    他赶忙将谢晏宁从地上抱起,又将房门阖上了。

    谢晏宁泫然欲泣,主动伸手抱住了陆怀鸩的脖颈,即刻吻上了陆怀鸩的唇瓣。

    一吻毕,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紧接着,将整张脸埋于陆怀鸩心口了。

    谢晏宁的鲜血几乎将陆怀鸩灼伤了,他心疼于谢晏宁的伤,同时又欢喜于谢晏宁对于他的依赖,即便谢晏宁而今神志全无。

    但心疼轻易地便胜过了欢喜。

    他将谢晏宁抱于床榻上,自己则坐于床榻边,捉过谢晏宁的双手手腕细看。

    谢晏宁对此并不在意,仅痴迷地吻着陆怀鸩的额头、眉眼、面颊、鼻尖……

    陆怀鸩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处理着伤口,待将十根手指包扎妥当了,才颤声问道:“晏宁,是不是很疼?”

    谢晏宁无暇回答陆怀鸩,唇瓣又流连至陆怀鸩的唇瓣了。

    陆怀鸩心翼翼地回吻着谢晏宁,口中满是腥甜,良久,复又问乖巧地趴于他怀中的谢晏宁:“是不是很疼?”

    谢晏宁抬眼瞧着陆怀鸩,委屈巴巴地道:“疼。”

    陆怀鸩如同谢晏宁揉他的发丝一般,揉了揉谢晏宁的发丝,叮嘱道:“你今夜勿要乱动,包扎若是脱落了便不好了。”

    谢晏宁似懂非懂,端详着陆怀鸩,不知多少次将自己的唇瓣覆了上去。

    陆怀鸩算待谢晏宁昏睡过去了,再为谢晏宁的唇瓣上药,然而,谢晏宁竟是纠缠不休。

    约莫一盏茶后,谢晏宁的唇瓣已不再淌血了,但陆怀鸩仍是能尝到血腥味。

    “睡吧。”陆怀鸩一面轻拍着谢晏宁的后背,一面取了张帕子,将谢晏宁从唇瓣流淌至下颌、脖颈、心口的血液拭去了。

    谢晏宁并不愿意就此睡去,依旧缠着陆怀鸩接吻。

    陆怀鸩喜欢与谢晏宁接吻,但并不喜欢与现下的谢晏宁接吻。

    谢晏宁根本掌握不好接吻的力道,假若伤口再度淌血该如何是好?

    他趁着谢晏宁换气的功夫,哄道:“快些睡好不好?”

    谢晏宁摇首,又吻了吻陆怀鸩的唇瓣,才垂下眼去,口齿含糊地道:“我……我……”

    陆怀鸩顺着谢晏宁的视线望去,不知何时谢晏宁竟然……

    “由我来帮你吧,莫怕。”言罢,他伸过了手去。

    谢晏宁半阖着眼,眉尖微蹙,双手抓着陆怀鸩的双肩,脊椎骨弯曲至极致,仿若将要折断了。

    半晌后,这脊椎骨方才恢复正常。

    他顿觉困倦,再无接吻的力气,遂抱着陆怀鸩的左臂道:“吻我。”

    陆怀鸩将自己的双手擦拭干净后,便垂首吻上了谢晏宁。

    不久后,谢晏宁终是昏睡过去了。

    陆怀鸩为谢晏宁的唇瓣上了药,后又凝视着谢晏宁,思忖着明日该如何向谢晏宁交代此事。

    之前,谢晏宁不曾受过伤,他尚能糊弄过去,但这回谢晏宁的唇瓣、十指受了伤,恐怕不好糊弄。

    怎样的谎言才能不被识破?

    他不善撒谎,绞尽脑汁亦想不出合适的谎言。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如是想着,为谢晏宁穿罢衣衫,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谢晏宁转醒后,又觉头疼,又觉唇瓣与十指发疼,他掀开眼帘一瞧,自己的十指上赫然被裹着软布,他扯开软布,伤口当即暴露无遗,甚深,应是他昨夜抓了什么物什。

    而后,他抬指去探自己的唇瓣,这唇瓣结了层层的血痂,粗糙不堪。

    他失去神志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包扎理当是陆怀鸩为他包扎的吧?

    他探首一望,门栓断于地面上,所以陆怀鸩是强行闯入他的房间为他包扎的?陆怀鸩何以会私自闯入他的房间?是因为他有何不妥了?亦或是他昨夜在春梦中当真将陆怀鸩的名字唤出了口,引来了陆怀鸩?

    他百思不得其解,遂穿上衣衫,出门去寻陆怀鸩。

    陆怀鸩一夜未眠,正枯坐于床榻边,听得叩门声,不由心惊肉跳。

    他迟疑着向房门走去,抬手开了门,立于他门前的并非谢晏宁,而是渡佛书院的一个暗桩,这暗桩不敢这般早扰谢晏宁,才来叩了陆怀鸩的门。

    ——他们每到一处便会通知暗桩,以便暗桩及时传递消息。

    暗桩是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低声禀报道:“陆公子,有人见过左护法三日前在陟溪山出没。”

    唐阳当时便是去了陟溪山后,才失去了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