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次日,即三月二十六,天未亮,陆怀鸩便赶忙起身为谢晏宁煎安胎药去了。
虽然按医嘱谢晏宁仅需服用半月的安胎药,到三月二十三足矣,但陆怀鸩还是不放心,不放心孩子,更不放心谢晏宁。
服用过安胎药后,谢晏宁只消不嗅到荤腥便不会呕吐。
他赶在辰时前将安胎药煎好了,端至床榻边,将谢晏宁唤醒,并亲手将安胎药喂入谢晏宁口中后,才喂谢晏宁吃八珍梅。
谢晏宁阖着双目,尚未清醒,迷迷糊糊地吃着八珍梅,吃罢一颗后,又由陆怀鸩为他穿衣。
陆怀鸩昨夜于谢晏宁身上留下了一身吻痕,经过一夜的发酵,一枚枚的吻痕较新鲜之时艳丽了许多,被微弱的一笼,显得勾魂摄魄,尤其是隐秘之处的那一枚吻痕。
陆怀鸩情不自禁地低下首去,复又覆上了这枚吻痕,过度的刺激瞬间惊醒了谢晏宁。
谢晏宁双目含水,全无拒绝的余力:“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师尊。”陆怀鸩唤了一声,继而跪于地面上,探首而入。
谢晏宁一手隔着一层锦缎摩挲着陆怀鸩的后脑勺,一手捂住了唇瓣。
但终究泄露了些许。
陆怀鸩仰起首来,立于谢晏宁足间,并捉住了谢晏宁的右手。
良久,谢晏宁直觉得掌心恐会被烫下一层皮来,忽有滚烫的岩浆骤然而至。
岩浆一股又一股地覆满了掌心,更是将指缝挤得密不透风,紧接着,一滴又一滴地往下坠,于地面上印下了一个又一个呈放射状的圆圈。
陆怀鸩取了帕子来,正擦拭着谢晏宁的手,突然被谢晏宁吻住了。
他几乎是神魂尽失,好容易将谢晏宁的手擦拭干净,帕子猝然落地。
他进而一手掐住了谢晏宁的侧腰,一手捧住了谢晏宁的后脑勺。
手上的粘腻感分明已被陆怀鸩拭去了,谢晏宁却依旧觉得手掌滚烫,但与陆怀鸩相合的唇齿烫得更为厉害。
他们每日都要接无数次的吻,他时而认为是否太过腻歪了,时而又认为根本不足够。
陆怀鸩是他的初恋,他一向自诩理性,从未想过一谈起恋爱来,恨不得日日与陆怀鸩黏在一处才好。
这个吻一如既往的甜蜜,接吻间,他自陆怀鸩口中尝到了腥膻,而陆怀鸩则自他口中尝到了苦涩与酸甜。
须臾,俩人的吐息水乳交融,难舍难分。
若非将要到辰时了,他们定不会松开彼此。
他们收拾完毕,堪堪出了房间,一眼便瞧见了蹲于地面上的上官淩。
上官淩见得他们,站起身来,展颜笑道:“我好饿。”
谢晏宁温言道:“走吧,我们一道去用早膳。”
三人用罢早膳,谢晏宁招来暗桩,低声嘱咐道:“送上官公子去杨大夫那儿。”
暗桩领命,行至上官淩身侧:“上官公子,请。”
上官淩紧张地扒拉着陆怀鸩的衣袂道:“陆公子,你要丢下我么?”
现如今在上官淩的记忆中惟有陆怀鸩是能相信的,他自然不愿离开陆怀鸩。
昨日,陆怀鸩带着上官淩寻访名医,俱是束手无策,全天下若有人能医治上官淩,非杨大夫莫属。
因此,他与谢晏宁商量过后,决定将上官淩送至杨大夫处。
却未想,上官淩竟是不愿离开他。
他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上官淩的手指,安慰道:“上官公子,你且去吧,待你痊愈,我定会去看望你。”
此去渡佛书院前途未卜,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安然无恙,亦不知上官淩何时能痊愈。
他甚少撒谎,心有愧疚,但他明白撒谎是必须的,他不能带着上官淩走。
万一因为上官淩之故而连累了谢晏宁,他万死难赎。
上官淩居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瑟瑟缩缩地望着陆怀鸩。
谢晏宁观察着上官淩不发一言。
他其实对上官淩存疑,毕竟这北洮城乃是一偏僻的城,为何上官淩会出现于此处?
且为何陆怀鸩去南风馆的时间会那样凑巧?不早一些,亦不晚一些,恰是上官淩正要被侵犯之时。
若是早一些,体现不出上官淩重伤、失忆之悲惨;若是晚一些,上官淩已然受辱。
但来这北洮本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乃是临时决定的,行踪不至于暴露得这样快。
且上官淩的确身负重伤,难以治愈。
上官淩不愿离开陆怀鸩,表现出一副很是依赖陆怀鸩的模样,是由于陆怀鸩救其于水火么?亦或是为了及时向上官平报告他们之行踪?
陆怀鸩狠心地背过身去,上官淩一如孩童,哭泣不止,却并未上前拉住陆怀鸩。
陆怀鸩朝着谢晏宁恭声道:“我们这便启程吧。”
谢晏宁却是道:“带上上官公子吧。”
陆怀鸩疑惑地道:“带上上官公子甚是不便。”
谢晏宁传音道:本尊怀疑上官公子为上官平所用,本想将他送至杨大夫处,试探他与杨大夫,但本尊改了主意,决定带上他,好好观察观察,且他许能派上用处。
陆怀鸩颔首:那便带上上官公子吧。
他又回过身去,用帕子擦拭着上官淩面上的眼泪,并道:“你与我们一道走吧。”
上官淩闻言,破涕为笑,欢呼雀跃。
他们先去与于琬琰汇合,于琬琰见得上官淩这副模样,吃了一惊:“上官公子,你可识得我?”
上官淩摇首道:“我并不识得姑娘。”
昨夜,陆怀鸩已向于琬琰提及过上官淩而今之情状,但她并无实感,亲眼见此,又与记忆中一剑惊人的上官淩相较,她不由惋惜道:“上官公子,你定会好起来的。”
上官淩羞涩地道:“多谢姑娘。”
四人并未乘坐流光斋的马车,而是特意在集市上新买了马车。
此去渡佛书院千里之遥,加之有一部分道路极为曲折,正常情况之下,须得十余日方能赶至渡佛书院。
今日已是三月二十六,十日后便是四月初六,而谢晏宁将于四月十五夜间失去神志,时间着实紧迫。
三月二十六、三月二十七、三月二十八一切顺利,并无异样。
由于四人一直在赶路,未得好眠,尤其是陆怀鸩驾车辛苦,是以,三月二十日深夜,四人夜宿于一间客栈。
于琬琰听得陆怀鸩仅向掌柜要了三间房间,心生不悦,但毫无办法。
谢晏宁与陆怀鸩已向她表明了对对方的心意,她做不了棒鸳鸯之事,即便做了,恐怕亦拆散不了。
四人用罢晚膳,谢晏宁牵了陆怀鸩的手,故意朝着于琬琰道:“于姑娘,寐善。”
于琬琰面色未改:“寐善。”
陆怀鸩进得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谢晏宁抵于房门前,吻上了谢晏宁的唇瓣。
谢晏宁当即阖上了双目,并环住了陆怀鸩的后颈。
启程后,他便不曾与陆怀鸩接过吻,久别重逢,极为想念。
他于接吻的间隙,抓了陆怀鸩的手,覆于自己的肚子之上,软声道:“揉一揉。”
被陆怀鸩一揉肚子,他情动更甚,软了身体,诱惑道:“除了接吻,不做些别的么?”
陆怀鸩遂一面揉着谢晏宁的肚子,一面于谢晏宁身上转展。
他先前留于谢晏宁身上的吻痕大抵已消失不见了,他便又重新为谢晏宁印上了一身的吻痕。
谢晏宁揪着薄衾,双目半阖,唇瓣张阖不休。
陡然间,他感知到了陆怀鸩的舌尖,以及陆怀鸩巡睃的视线。
“怀鸩……”这一唤近乎于呜咽,使得陆怀鸩紧张万分:“师尊可有不适?是弟子太过分了么?”
他摇了摇首:“并非如此,继续吧。”
陆怀鸩凝视了谢晏宁许久,确定谢晏宁当真并无不适,方才又埋下了首去。
载沉载浮间,谢晏宁发觉自己被陆怀鸩拥于怀中,遂抬眼去瞧陆怀鸩,并将自己紊乱的吐息全数倾洒于陆怀鸩面上了。
陆怀鸩面孔灼热,情不自禁地又吻住了谢晏宁。
谢晏宁终是受不住了,伸手去推陆怀鸩。
待吐息平稳,他闻得陆怀鸩道:“今日已是三月二十八,如若能在四月十五之前将事情解决便好了。”
“怕是不可能。”谢晏宁苦恼地道,“希望本尊的异样除了你与本尊之外,无人知晓,但既然有人以‘相思骨’为诱饵,引你去风雪茶楼,想必幕后之人已有所觉察了。”
陆怀鸩正色道:“再过两日便要到风雪茶楼了,其中若当真有‘相思骨’,弟子定会为师尊取来。”
“本尊与你同去。”谢晏宁全然舍不得让陆怀鸩冒丁点儿风险。
陆怀鸩并不想让谢晏宁同去,亦不想违背谢晏宁所言。
“好吧。”他终是妥协了。
他吻了吻谢晏宁的额头:“师尊,弟子让二哥送水来,师尊且先沐浴,沐浴过后,便先行歇息吧,弟子去为师尊煎安胎药。”
“嗯。”谢晏宁疲倦得了个哈欠,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煎药需要两个时辰,现下距天明仅仅三个半时辰了。
他不愿让陆怀鸩太过劳累,但他亦明白自己阻止不了陆怀鸩。
待二哥送来浴水后,陆怀鸩将谢晏宁抱入了浴水之中,自己则快步煎药去了。
他盯着火,同时揣摩着一门剑法。
待安胎药煎好,他匆匆地上了楼去,将安胎药喂予谢晏宁。
谢晏宁半醒半睡着,安胎药从唇角溢出些许,他舔去后,又喂了谢晏宁一块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