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爸爸,下这么大一盘棋是要干嘛?
【十一】
要许渊成为异能者后到今天,见过的厄喀德成千上万,杀过的更是数不胜数,可唯独没见过泡在休眠舱里的厄喀德。
从探路器拍回的画面看,第二立坑以甬道为中心,左右各设两排三列四层的休眠舱,每个舱里装着一只厄喀德,共计四十八只。
“原来一坑煮糊了的龙头鱼不算什么,真正的惊喜在这儿呢。”
褚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鹤鸣,这些都是你父亲养的啊。”
“呃……”韩鹤鸣眉头紧锁,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想否认,可目前确实是根据父亲留下的线索来到这的,这里的一切要和父亲没关系,他自己都不信。
韩鹤鸣心中的疑问一点不比其他人少。
许渊深吸一口气,“走吧,我们过去看看。”罢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甬道尽头微微亮着光,那是休眠舱里的营养液发出的。
几人站在立坑入口,脚下是一条吊桥,延伸到另一头与下一条甬道相连。
他们踏上吊桥,慢慢向前走,仰头观望着在休眠舱里静静沉睡的怪物。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这些厄喀德有多凶残,他们像是来参观的游客,沉浸在触手可及的视觉冲击下。
你能想象到那种感觉吗?
就像在电视上看到水族馆的宣传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透明的玻璃罩子,海底生物围绕着你游来潜去,你心想:一定很壮观。
于是,当你真的到了水族馆,双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鱼群呼啦啦从头顶游过,光怪陆离的各色生物交替着刺激你的视网膜,那样的震撼是不足以用壮观来形容的。
褚堙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追上前面的金鱼,刚想话就被他的眼神吓的退后了一步。
那种眼冒绿光,饿狼扑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想拿一只出来解剖啊,这只看起来就很不错,肌肉匀称,骨骼修长,很适合做标本嘛……”金鱼声念叨着。
“呃……”褚堙缩着脖子,不知为什么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咦?”走在最后的谷水,惊奇地望着头顶上方的一只男性厄喀德。
这只厄喀德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形修长健壮,一张脸长得倒也不错,看不出年龄,若是人类的话应当是个俊朗美男。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引起谷水注意的是,这只厄喀德睁着眼睛!
像是醒着……
谷水傻张着嘴,愣愣的瞅着他,而那厄喀德竟似有所感,眼珠动了动和谷水对视了!
“呃……”谷水吓了一跳,炸着毛撞到了身后的吊桥护栏上。
“怎么了?”走在他前面的韩鹤鸣听见身后的动静,立马闪身到谷水身边,“没事吧?”
谷水抓着韩鹤鸣的手臂,一脸惊恐,哆哆嗦嗦指着前方。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帅气精英范的厄喀德静静悬浮在休眠舱中。
“呃……长得挺不错啊,很吓人吗?”金鱼挠了挠后颈,莫名其妙的看着谷水一副见鬼的表情。
谷水:“……”难道是我看错了?这明明是闭着眼的啊……
“谷水,你看到什么了?”韩鹤鸣扶着问道。
“我刚看到他睁着眼……是我看错了,对不起。”谷水垂下眼,耳尖发烫——这也太丢人了!
“道什么歉啊……”韩鹤鸣拍了拍他的肩,“别害怕,这些厄喀德泡在营养液里是不会醒来的。”
谷水点点头,跟着韩鹤鸣走了两步,“鹤哥,他们真的不会醒吗?”
“真的。”韩鹤鸣拉着他,“别吓自己了,走吧。”
谷水吸了吸鼻子,但像是要印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似的,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他跳下吊桥——那只厄喀德睁着眼睛,一脸诡异阴森的冲他笑。
“啊——”谷水甩开韩鹤鸣,撒腿就跑,连许渊都被他撞得一个踉跄。
长不长短不短的吊桥很快走到头,本来紧张兮兮的气氛被谷水一闹,倒是轻松了一些。
甬道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类似开关的装置,应该是控制休眠舱的。
许渊:“好吧,我们还是先看看下一个立坑里还有什么惊喜吧。”面对着四十八只沉睡的厄喀德,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先跳过吧,不然呢?把它们都叫醒,起来一架吗?
探路器飞到第三个立坑,又是一坑厄喀德,只不过和这个坑里的比少了很多,还全都是女性厄喀德。这会儿几人才反应过来,这个坑的厄喀德竟全是男性。
许渊控制探路器绕了一圈,有二十二只女性厄喀德。
“下一个坑里不会是孩吧。”谷水带着哭音道。
探路器飞进第四个坑里……
“还真是啊。”褚堙一脸不敢置信,“抓这么多厄喀德,还把它们分类关起来,这是要……”干嘛?
突然瞥到韩鹤鸣的脸色,褚堙闭嘴把话吞了,不过好像太晚了点。
韩鹤鸣此时脑中一团浆糊,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父亲做的,那他是要做什么呢?
一池龙头鱼就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再来三坑厄喀德,那就是恐怖了!
要知道,联合公会科研院也才区区十几只厄喀德实验体,还是末世爆发前被隔离的病毒感染者狂化而成的。
韩鹤鸣:“继续,把剩下的两个坑看完。”
当大家严阵以待准备再次接受「惊喜」的洗礼时,探路器传来的画面又让众人愣住了。
第五个立坑里是一排排的密封书柜,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各种档案盒。
“哈?”褚堙捂着胸口准备做惊讶状的表情僵在脸上:“书柜?还是纸质档案盒?”
“看起来像老古董了……”金鱼挑着秀气的眉,“解毒剂资料会在里面吗?”
联合公会发展到今天,几乎在没有纸质的读物了,除了从古华时代传下来的历史典卷。
“比起电子,父亲却是更喜欢在纸上记录数据,不定资料真的在里面。”韩鹤鸣着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五立坑不像个坑,倒像个正常的房间,与甬道平齐的地面上并排摆着四个密封书柜。
它们直挺挺的立在眼前,上挨坑顶,下接坑底,把路堵了个严丝合缝。
书柜中央开了个两个手掌大的金属板,金属板中央有个圆形洞。
韩鹤鸣看着这圆形洞的大,竟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想了一会儿,忽的将脖子上挂的金属蛋取了下来,上前将它按进洞。
金属蛋自动旋了几圈,「咔哒」一声,从中间裂开,连带着开了金属板。
金属板向两边划开,而书柜也在这时像门一样从中间推开,“咔哒哒——”一阵响,让出了中间一人宽的通道。
许渊挥挥手,让探路器继续前进。
韩鹤鸣抬脚踏上了通道,也就在这同时,书柜里面的一格书架里亮起了灯,那暖黄色的灯光下安放着一格档案盒。
“呃……”这也太明显了吧。
几人走到书柜前,隔着精致的水晶门看着档案盒,盒上印着一行大字:SP+R病毒解毒剂资料。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虽然这一路下来惊吓一个接着一个,可这样的结局很让人欣喜啊。当然,褚堙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韩教授的恶趣味。
韩鹤鸣抬手去拉水晶门——拉不开?往两边滑呢?也不行!不会是推吧……
“哐当哐当……”韩鹤鸣不管怎么拽扯推拉,水晶门就是纹丝不动。
“呃……”韩鹤鸣面如死灰。
“不是吧,临门一脚卡在这?”褚堙噗嗤一声,当场笑了出来,“啥意思?只让看不让吃啊?”
“砸开吧。”许渊额头青筋直跳,举起手,硬邦邦的拳头已经按耐不住,就等韩鹤鸣一声令下。
金鱼:“不行。”
“为什么?”
“这里写着呢。”金鱼抬手指着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警告,强行破坏,资料自毁。
韩鹤鸣气的眼冒金星:“……”
“没关系,鹤哥,这个肯定是有机关的,我们找一下……”谷水安慰道。他话音刚落,第六立坑的画面就传输回来了。
第六立坑是个比之情前所有立坑都要大的球形空间,球体正中央立着一根圆柱,从坑底到甬道口那么高的位置,目测十几二十米是有了。
圆柱顶端有个老式密码锁,按键从0到9,还带着?号和#号,一颗红色的信号灯在一侧一闪一闪。
“你们看,我什么来着。”谷水拍拍韩鹤鸣的肩,学着韩鹤鸣刚才安慰他的语气道:“柳暗花明又一村,鹤哥,那个肯定是这些柜子的机关,我们开了就能拿到资料了。”
韩鹤鸣:“……”
金鱼憋着笑:“走吧,走吧。”
到了最后一个立坑,谷水故技重施设了结界。
几人围着圆柱站了一圈,眼巴巴的望着韩鹤鸣。
韩鹤鸣生无可恋地回望众人:“我……”
“生日、纪念日或者有特别意义的数字,怎么都好,千万别你不知道啊!”褚堙恳(崩)切(溃)道。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绝不会设置什么生日、纪念日诸如此类的密码。”
韩鹤鸣叹了口气,“这么无聊的机关,每年我过生日都会经历一遍。父亲总喜欢把礼物藏起来让我去找,玩了这么多回,属这回最简单……”韩鹤鸣嘴上着无聊简单,可眼里满满的全是怀念。
“鱼代表数字8,男人、女人、孩子,在古华时代的铭文中以数字1、9、0代表,资料……”
许渊:“资料代表什么数字?”
“你们谁注意到资料摆放的位置?”
“从下往上,从左往右,四排二列。”许渊道。
81906,韩鹤鸣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请输入四位数密码。”冰冷的女音响起。
“呃……”这种啪啪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韩鹤鸣泪眼汪汪的看着众人,无语凝噎。
“没关系鹤哥,你就输前四位试试。”谷水仰着单纯的脸,特真诚的建议道。
褚堙已经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去了,颤抖的肩膀让韩鹤鸣亮出了爪子。
许渊赶紧输入8190,结果:“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呃……”韩鹤鸣咬着唇,强撑着憋回眼泪。
金鱼想笑不敢笑,一张漂亮的脸忍的有些变形,“要不就试试你生日吧。”
韩鹤鸣心不甘情不愿的按下数字「0718」。
“哔——”
信号灯闪了两下,变成绿色。
“呃……”哇——这个臭老头!
密码锁一解开,众人就准备回到第五立坑看看资料,谁知刚转过身,就听见——
“鹤鸣。”有些沧桑低沉的声音,让韩鹤鸣呼吸一窒。“能走到这里,一定是鹤鸣啦。”
这语调很熟悉,每次解开密码找到生日礼物时,他都能听到。那种两分得意,八分自豪的感觉……
韩鹤鸣颤巍巍的转头,那声音是从密码锁里传出的。
“哈哈,是不是试了好几遍才解开的密码?没想到我会用你的生日吧。”
“呃……”韩鹤鸣闭了闭眼——真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啊……
“别生气嘛,爸爸只是想,这种特殊的数字,怎么也该用一次……”
那声音忽的有些落寞,“如果你能找到这,明爸爸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韩鹤鸣心中一痛,这把一直悬在面前的利刃长刀「噗呲」一声,将他捅了个对穿。
“解毒剂其实只差一位药,是联合公会没有的药。我想你也该猜到了……”那声音故作神秘的顿了顿,像是要刻意制造出神秘感。
每次揭开谜底都这么啰嗦——韩鹤鸣心里想着,眼泪却决堤般的往下落。
“就是许渊龙头鱼的鱼胆。那些龙头鱼被我泡在抑制其繁殖的药液里了,有点恶心,但对人体无害。那些厄喀德也够你做实验用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爸爸现在不能告诉你,该你知道的,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许渊那子很好,有他照顾你,爸爸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录音到此结束。
韩国栋不再是那个一年不着家,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的科学家父亲了,他像所有普通父母那样,在生命的尽头,想着子女,嘱咐最后一句。
韩鹤鸣身子晃了晃,终于是倒了下来。许渊接住他,将他搂在怀里,大手盖在韩鹤鸣头顶,轻轻抚着。
他眼里沉沉的,心里闷闷的,一句话也不,静静地感受着胸口一点一点扩大的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