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就是这只厄喀德？”韩鹤鸣看着休眠舱里双目紧闭的帅气厄喀德，又看看猛点头的谷水，挑了挑好看的眉梢。

    “他真的是醒着的……”谷水握着拳头，眼神真诚，“每次我来都吓唬我！”

    “呃……”你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挺高兴的啊。

    韩鹤鸣与许渊对视一眼，“那就这只吧。”

    许渊和谷水站在结界上准备着，韩鹤鸣在甬道口的操控装置前调整着排放管的位置，他要将精英范厄喀德休眠舱里的营养液放掉。

    随着营养液的排放，原本漂浮着的厄喀德「哐当」一声撞在了休眠舱的玻璃门上。

    谷水觉得，那只厄喀德一定撞疼了，他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两下。

    就在许渊等着舱门自动开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随着漫天散落的碎玻璃碴，一个黑影迎面撞来。

    许渊反应迅速的一手抓着谷水的领子，一手挡在身前，长腿一蹬，敏捷的向后跃去，跳下结界。

    可还没等男人落地，那只撞破舱门的厄喀德便飞身到了眼前，一爪子下去，撞在许渊格挡的手臂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谷水，设结界困住他！”韩鹤鸣高声喊道。

    谷水被许渊摔在吊桥上，这会儿正眼冒金星，哪里还听得见韩鹤鸣的话。

    许渊另一手得了空，双手一扑一抓，将厄喀德反身困住。但那精英厄喀德也不是吃素的，在空中一个扭身，解了许渊的钳制，冲着谷水就攻过来了。

    谷水根本来不及反应，吓得呆在当场。只是一瞬间，精英厄喀德已经压在了谷水身上，“吼呜——”

    冲着他叫了一声，张着嘴便要啃下来，结果「哐当」一声咬在了谷水布的结界上。

    那厄喀德磨了磨尖牙，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看着近在咫尺的水嫩脸蛋，不死心的又要再咬。于是，只听见一阵「咔哒咔哒」牙齿磕碰硬物的声音。

    少年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用噙着泪的眼，瞧了瞧趴在他身上啃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厄喀德。“你原来是真的想咬我啊……”

    又围着厄喀德结结实实布下几层结界，谷水才哆哆嗦嗦喘了口气，仰头就看见韩鹤鸣蹲在一边，双手托腮瞅着他。

    “呃……”你瞅啥？谷水瞬间就怒了：“鹤哥！”

    “哎哎哎，我这就拉你出来啊。”韩鹤鸣着，就将谷水从精英厄喀德身下抽了出来。

    精英厄喀德冲韩鹤鸣危险的眯了眯眼，跟着也要起身，还没抬个头就撞在了谷水设的结界上。

    “鹤哥！”谷水怒目圆睁，“你不救我就算了，还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的，我要是没本能的设下结界，今天我就死在他嘴下了！”

    “没事，他吓唬你呢。”

    “呃……”谷水一噎，觉得自己脸有点疼，委屈的瘪起嘴。

    韩鹤鸣见这孩真是吓着了，赶紧摸摸头：“不怕不怕，你鹤哥怎么可能让你受伤呢？在他啃下去的一瞬间我就到了，就是看你自己设好了结界以为不用帮忙才没出手的。”

    这借口的韩鹤鸣自己都想大呸一声，可他能告诉谷水，他是看着那厄喀德啃的有趣才停下来的吗？不能！

    谷水：“……”

    “走，回去我让你许渊哥给你做顿好的，他的手艺特别棒……”

    韩鹤鸣冲许渊使眼色，示意他将地上的厄喀德扛走。“你一吃就忘不了，想吃什么尽管和我……”

    吧啦吧啦了一通，总算把少年受伤的心安抚好了，等回到别墅，韩鹤鸣是口干舌燥的灌了两大杯水。

    “噗！”金鱼听着许渊的叙述，差点把果汁喷出来。“这厄喀德不但是醒着的，还把舱门撞碎了？”

    见韩鹤鸣点头，金鱼结果褚堙递来的纸巾擦了擦下巴。“什么原因啊？”

    “提前清醒，应该是他自身对药物的分解比较快，就像人体内的乙醛脱氢酶对酒精的分解作用。”韩鹤鸣转着手里的杯子道。

    “不过不用担心，下次再捞厄喀德出来，我会先给他们点麻药的，这次是我疏忽了。”

    扒着蜜汁牛柳饭的谷水：“哼！”

    “你们慢慢吃，我和金鱼下去了。”韩鹤鸣弹了一下谷水脑门，招呼金鱼去实验基地。

    精英厄喀德此时被关在无菌舱里，他的手脚被牛皮带困住，嘴也被封上了。

    金鱼将研制出的解毒剂注入导管，看着那淡蓝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无菌舱的压缩器中。

    “开始吧。”韩鹤鸣最后检查了一遍设备，按下「启动」按钮。

    只听「哧哧」的排气声从无菌舱里传来，解毒剂被压缩器转化为气体释放，这样能加速厄喀德对药物的吸收。

    原本还在挣动不休的厄喀德慢慢静了下来，待到气体完全吸收后，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

    “滚出去抓树吧！”

    谷地在抓烂最后一个抱枕后，被谷水从别墅里踢了出来。

    自费阿尔基地的人来过后，韩鹤鸣为了谷水兄弟的的安全就让他们住进了别墅。

    对于从遭人白眼，没受过别人半分好的谷水来，这让他既感激又欣喜。

    可谷地这野蛮生长的怪物尽在这里搞破坏！

    瞅瞅这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被抓的破破烂烂的墙壁、桌子、沙发、窗帘！还有原本银光璀璨，现在只剩一两个灯泡的水晶吊灯！

    谷地凄惨的跌坐在地上，爪子委屈的缩在一起，要是眼睛还在，估计这会儿得泪眼朦胧的望着谷水了。

    “砰！”大门被狠狠摔上。

    家伙扑到门上挠了两把，反应过来好像不能在挠东西了。

    于是，冲着门呜呜呀呀地叫，似乎是希望谷水能开门放他进去。

    叫了一会儿好像是累了，他就爬在门边，像只被抛弃的狗，期盼主人能回心转意。

    就在谷地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他突然扬起了脑袋，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讨厌的气味，谷地呲开一口尖牙冲着青双村的方向嚎了两声，而下一瞬，谷水就消失在了门前。

    韩鹤鸣推开实验室的门和金鱼回到地上的别墅，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这两天他和金鱼一直守在实验室，通过数据分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在确定了厄喀德的苏醒时间，今晚他们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咔叽——”咦？

    韩鹤鸣低头看了看脚下被踩碎的东西，怎么都觉得眼熟。“这是……”

    “好像是你家水晶吊灯上的一颗水晶。”金鱼取下眼镜想了一会儿道。

    我家水晶吊灯？韩鹤鸣抬头向客厅望去——

    “啊……”

    “嗯？你干嘛去？”金鱼拦着转身又要进实验室的韩鹤鸣，“不吃饭啦？”

    韩鹤鸣两眼含泪：“我家被袭击了。”

    “呃……”那你回实验室有什么用吗？

    “你们出来了，饭我做好了。”许渊扛着一块巴掌厚的大石板站在门口，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哆哆嗦嗦抱着石墩的褚堙。

    “快，快进去，我坚持不住了。”褚堙虚弱道。

    两人把石墩摆好，架上石板，一张像模像样的石桌占了原先放着红木茶几的位置。

    “我……我的茶几呢？”韩鹤鸣一副要气绝身亡的样子，“还有我父亲总爱躺的檀木榻……都去哪里了？”

    “对不起，鹤哥……”谷水躲在门后弱弱道歉。

    “呃……”对不起什么？韩鹤鸣惊恐的瞧着他。

    “可能是新环境不适应，谷地这两天有点兴奋……”许渊上前揽着他，“不过，老爷子和你的那些宝贝我都及时收起来了，家伙毁掉的也就只有一个水晶吊灯和那些真皮沙发，还有一些青花瓷盘……而已。”

    “你的意思是……这狂风过境般的客厅是谷地造的？”韩鹤鸣窝在他怀里，仰着脸问道。

    “你怎么不拦着他？拦了，可越拦他越兴奋，估计是以为我们在和他玩吧。”

    许渊咽了咽喉咙，目光心虚的移开，“还有……酒柜也撞翻了……什么！”韩鹤鸣揪住男人的衣领。

    许渊赶紧道：“就摔了两瓶酒，褚堙的结界给接住了，就是酒柜的玻璃碎了。”

    “真的么……”

    许渊狂点头，“真的真的，再没有了。”

    韩鹤鸣点点头：“那还好……”抬眼看见埋在门后的少年，又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谷地弄坏家具最难过的肯定是谷水。

    韩鹤鸣走上前搭住谷水的肩，将他从门上掰下来，“没关系谷水，我又没生气，就是些家具嘛，况且你许渊哥把重要的都救回来了。”

    他抬手抹掉谷水脸上的泪，“没事，回头我给谷地专门造一间大屋子，让他在里面尽情毁……呃，尽情玩。”

    “呜呜呜——鹤哥，我，我以为你会很生气，然后把我和谷地赶出去……”谷水抽抽搭搭的，“吓吓死我了……”

    韩鹤鸣赶紧将人抱住，他有些惊讶谷水会为了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的事哭。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他应该是这样的。

    这孩子就像一片海，表面上平平静静或偶起微波，似乎就是个平常少年，可内里却蕴藏了太多情绪，就像大海深处，阴冷黑暗。

    然而，难得的是，他也含着一颗赤子之心，即使孤身穿行于凄风苦雨，滚的满身泥泞，但只要有人愿意拿掌心捂他一下，他也只觉得熨帖甚至是感激的。

    也许正因为深处海底，所以才更珍惜海面上温暖的阳光。

    韩鹤鸣：“好啦好啦，怎么还哭上了？”

    “可以了。”许渊一把拽过哭的惨兮兮的少年，转手扔向一搂浴室，“洗把脸，别吃饭的时候鼻涕掉下来恶心到别人。”

    “哼！”谷水揉揉眼睛，吭哧吭哧跑去洗脸。

    韩鹤鸣：“……”这就好了？

    “有时候不能一味的安慰人。”男人看着他，“尤其是在我面前。”

    “呃……”你这前后两句话好像不是在一件事吧。

    “谷地呢？”几人好不容易坐下来准备吃饭，才发现害他们用新桌子的罪魁祸首不在。

    “我把他赶出去了，估计在就在周围瞎晃荡呢，怪物不会离开我太远的。”谷水起身道：“我去找找他，你们先吃。”

    韩鹤鸣见他出了门，从腰后摸出个盒子，端端正正摆在了谷水的位置上。

    许渊：“这是什么啊？”

    韩鹤鸣：“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