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钱师傅,送您一朵花
【三十九】
韩鹤鸣此时的内心是愁苦的,无助的,也是哭笑不得的。
他们现在所呆的位置是瑶蔷基地后面的树林里,韩鹤鸣刚才绕了半圈,发现这个基地的占地面积很大,攀上树梢向里望去便是满眼的青翠。
植物园房屋矮,都被植物掩盖住了。但最让他心惊的是,这傻……
呃,这变异食人花竟然前前后后,参差不齐的围着基地种了两三层!
你这外面的人进不去,那里面的人怎么出来呢?还是他们有什么办法让变异食人花不吃自己人?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花为什么要动作统一的摆动脑袋呢?
韩鹤鸣他回过头,准备被让绿眼协助他走进观察,结果就看见——
一群厄喀德双眼直愣愣的瞅着对面无风自动的花,耸着肩膀,缩着脖子,跟着它们的节奏,一起点点点。
最可笑的是,连绿眼也跟着一起摇摆。
“嗷呜!”一起来啊!绿眼冲韩鹤鸣吼了一嗓子。
韩鹤鸣:“……”
……
许渊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经偏西。
村里各屋燃起了炊烟,后勤组开始做饭了。
围着第一块田架起的地基已经全部好,这会儿普通人正坐在树荫下休息,他们的体力跟不上异能者,剩下的搭建工作许渊只分了一块田给他们。
陈飞虎叫大家边休息边磨木棍。那木棍是韩鹤鸣和厄喀额切割木材时剩下的边角料,两指粗细,正好用来搭空中支架。
让许渊欣慰的是,地基时闫军也带着人帮了大忙。这一点好像得了邹云峥那帮兄弟的心,中午吃饭时还招呼着他们一起。
许渊好笑的看着他们称兄道弟,恨不得立马磕头拜把子的样,诧异于身处末世还能保持的这一颗颗赤诚之心。
……
韩鹤鸣隔着老远和一朵百花丛中我最丑的高大食人花对视。
就像是在一群柔枝嫩叶的袅娜少女中突兀的立了个「丑压群芳」的中年老大妈;
又像是在一堆白皙的水煮鸡里放了只炭烧烤鸡,还是烤焦的那只。
紫色的大花头圆滚滚的一坨,从中间裂开个大口子,黑森森带着钩子的尖牙前突后进的长了三排。
人家都长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白牙,就你犬牙交错还黑乎乎的……
可最吸引韩鹤鸣的还不是它那对不起人民群众的长相,而是它那桀骜不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随波逐流的性格——只有它不跟着其他花一起摇摆!
就这么直愣愣的立在那,傻张着嘴。
这一点,韩鹤鸣很是欣赏。
于是,他决定,带不回大棚,那就带朵花回去给钱师傅交差吧。
……
瑶蔷基地的首领是五大基地里唯一的女首领,不过她的长相和身材就有点对不起她的名字了……好吧,是十分的「名不副实」。
王瑶蔷今年二十八,长得像四十八,大饼脸,三角眼,鼻梁倒是高,可惜是鹰钩鼻,嘴还有点地包天,圆滚滚的身子和食人花圆滚滚的头不相上下。
要是这会儿韩鹤鸣能见到这女人估计会在「那些食人花真是你亲生的」和「你和那些食人花长的真像一家人」里选一个作为开场白。
瑶蔷基地里几乎没什么男人,可能整个末世的女性都进了这里。
一帮老娘们姑娘的聚在一起,阴盛阳衰的很容易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
于是,王瑶蔷领着一帮不是尼姑胜似尼姑的女人们,干起了了劫道抓男人的勾当,被抓到的男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不管老的少的……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咳!
此时,王瑶蔷张着大嘴坐在监视器前,一双吊起的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她身后围了一群燕环肥瘦的女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看着监视器。
“这帮厄喀德是咋啦?”挨着王瑶蔷的一个大眼姑娘皱着眉,“他们是想把那朵花挖走吗?”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
“厄喀德挖恶魔花干嘛?”王瑶蔷肥嘟嘟的腮帮子轻颤两下,“又不能吃。”
“以前也有厄喀德来啊,可站在外面跟着恶魔花摇会儿头就走了,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怎么办?管吗?”大眼姑娘问王瑶蔷。
“先看看再吧,恶魔花可不是挖就能挖的。”
身为王瑶蔷和一群女人嘴里的主角,韩鹤鸣这会儿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他让绿眼带着几只厄喀德吸引住两边食人花的注意,自己好专心对付那朵「丑花」。
多年的导弹射程测算经验让他一眼就看出了食人花的盲区——花茎根部。就像长颈鹿,脖子再长,也够不着自己的屁股。
韩鹤鸣一个闪身来到丑花的根部,那大脑袋是咬不住他了,可他却忘记,食人花还有两张巨大的叶片啊!而这该死的叶片刚好是从根部长起的。
丑花就像是个被浪荡之徒钻了裙底的老处女,瞬间就疯了!
扑棱着两张巨型「翅膀」,「啪啪啪」地狂拍地面。霎时间,狂风大作,尘土飞扬,和它挨着的娇嫩食人花被忽闪的偏了脑袋,根本不用绿眼他们吸引什么注意力。
韩鹤鸣可就惨了,被那肥厚的大叶子狠狠拍进了地里。那杀伤力就像极度恐惧蟑螂的姑娘,拿着苍蝇拍自保时的感觉。
拍你个稀烂!
绿眼见韩鹤鸣受到攻击,立马不愿意了,咆哮着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在叶片忽闪的间隙,韩鹤鸣高声吼道。
绿眼顿时僵在原地,委屈的冲韩鹤鸣嚎了一声。
韩鹤鸣怕绿眼过来还没救了自己就给这丑花一口吞了,现在的他正窝在自己挖出来的坑里。
眯着眼瞅瞅头顶上扑腾腾的大叶子,韩鹤鸣把目光投向了与叶片相连的乳白色花根。他随手扒拉来一块石头,对着花根戳了戳。
丑花顿时如遭电击,浑身抽搐了一下。
韩鹤鸣:“……”这花还怕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妈呀,那花是得了羊癫疯啊?咋抽抽成这样?”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指着监视器惊讶道。
王瑶蔷:“……”你家花才会得羊癫疯……哎?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哎哎哎,看那群厄喀德!成精了哎!”
大眼姑娘十分夸张的啪啪拍着王瑶蔷软乎乎的肚皮,“姐!他们真能把花搬走啊!”
王瑶蔷挡开她的手,沉着脸不发一言。
韩鹤鸣挠的丑花毫无反击之力,在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癫狂乱颤后,丑花蔫了。
要是花也能出声,它这会儿大概就要发出奄奄一息的「哎呦喂」了吧。
韩鹤鸣也累得够呛,窝在狭的空间里,忍受着头顶噼里啪啦的动静。
他趁着丑花缓劲,招呼绿眼也闪进了花茎下,紧接着两人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挖掘工作。
“尽量不要伤着根部,有多深挖多深,我要把这朵花带回基地去。”
绿眼呜了一声,跟着韩鹤鸣嗖嗖刨着土。
王瑶蔷和众姐妹傻呆呆的看着一群厄喀德扛着比他们体型大几十倍的恶魔花,渐渐从监视器中消失。
“派人悄悄跟着他们,看他们会去哪。记住,千万不要被发现,宁肯跟丢目标,也别丢了性命。”王瑶蔷抹了把脸道。
“是。”大眼姑娘起身离开。
……
许渊在村口的柳树桩子上站了好一会儿,脚下颠来倒去的踢踏,把本就不平整的断口踩得霍霍牙牙。
夕阳亮橘色的余晖在他侧脸上镀了一层金边,起伏连绵的坚硬线条立马突显了出来。
褚堙手里捧了俩大白包子,咬开一口热气腾然,“给你。”他走到许渊跟前,举着热包子递给男人。
许渊摇摇头,不时抬眼看看进村的路。
褚堙也不劝了,坐在一边的断木上啃包子。
过了一会儿,金鱼和谷水也出来了,挨着褚堙坐下。
“怎么出来了?进去吃饭啊。”许渊冲他们挥挥手,刚完,就见邹云峥拉着费尔跑了过来,后者手上还端着没喝完的热粥。
“你们这是干嘛?我一个人等就行了。”
“不是的。”邹云峥,“我们等在这,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们就跟着你走。”
许渊扬了扬唇:“去哪?”
“去找韩首领啊!”
“不用找,他自己会回来的。”许渊抬头看了眼陆陆续续往外走的人们,心里不知怎么,有点软软的。
没人组织,也没人起哄,大家自发的聚到村口,有的手里还拿着晚饭,边吃边等——就像搬个椅子坐在门外等归家的亲人一样。
闫军等人也跟着出来了,他忽的想起中午和几个从北煌来的「平民」的对话。
“除了吃的饱,不怕被厄喀德杀死,你还觉得这里哪好?”
“这还不够啊?”
“大概是……这里能看见希望吧。”
希望……
闫军砸砸嘴,笑了笑。
“你笑什么?”李晓问。
“嗯——你妈做的包子真好吃。”
虫鸣渐起,村口的探照灯亮了。
许渊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前面,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庞大的物体快速移了过来。
“那不是机甲车……”褚堙道。
许渊向前走了两步:“让大家都回去。”男人声音有些紧绷——他好像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嗨——我回来啦!”韩鹤鸣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许渊蓦地瞪大了双眼,不是为韩鹤鸣的回来而喜悦,而是被他家鹤背的那玩意惊住了。
“这是……什么啊?”男人表情纠结,同样如此的还有褚堙等人。
“让一让,让一让!”钱师傅推开众人挤到前面,一跟头差点摔倒在韩鹤鸣脚下。
“我的亲爹呀!您老慢着点!”韩鹤鸣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老头,给他扶稳了。
钱师傅颤抖着指着那变异食人花,激动道:“你你你……”
许渊上前轻轻拍了拍着钱师傅的背,“钱老,您慢慢,别急。”
钱师傅看看韩鹤鸣又看看许渊,突然「哇」地一嗓子扑到食人花的大脸上,“娇娇啊!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啦!”
这花是钱师傅养的,从一颗种子养起来,完全是当宠物在养。
当然,在末世之前,这花养熟了也就拳头那么大的花头,这是吃了厄喀德水土不服变异了。
这花养的有灵性,钱师傅的同事经常去他那交流种植经验,当时只有乒乓球大的娇娇谁靠近咬谁却唯独不咬钱师傅,这可把老头乐开了花,娇娇一下从宠物的地位上升到了女儿的地位。
然而末世的到来让这对「父女」就此失散,钱师傅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娇娇了,没想到……
“韩首领!好啊!好!”钱师傅热泪盈眶的攥着韩鹤鸣的手,“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老头我一定给你办到!不就是数据大棚么,没有也没关系!我就靠这三块田七亩地给你种出十七亩地的量!”
韩鹤鸣惊喜之余也在心里默默吁了口气——还好把这花扛回来了。
钱师傅招呼许渊等人帮他把花种起来,韩鹤鸣指着村口让种在那。
于是,这天晚上,青双村村口多了一朵孤零零的大丑花,大家跟着钱师傅喊它「娇娇」。
闫军看着石桌前眉飞色舞讲着一天遭遇的韩鹤鸣,不自觉的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问些问题。在韩鹤鸣再三警告后,大家都保证就算再好奇也不会走进了看娇娇。
闫军一直等着韩鹤鸣问他,可直到晚餐结束,韩鹤鸣也没问,好像已经忘记基地里还有这么一拨人了。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决定他不提我们就当不知道——能赖一天是一天。
【脑洞——瞎写瞎看】
丑花刚大战一场,这就要被人连根挖起,顿时惊慌失措……没错,一朵花开始惊慌失措了。
只见它突然伸直了花茎,炸起叶片,在空中张了张嘴,好像在只有食人花能听到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韩鹤鸣和绿眼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神奇的发现,自己好像能明白丑花的意思。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类似直觉或是第六感,韩鹤鸣不知道绿眼是不是能感受到,反正他是感受到了。
这花在哭泣。
韩鹤鸣特不能理解的眨眨眼,能和厄喀德交流也就算了,现在能感觉到一朵花传递的信息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时,绿眼和其他厄喀德又出问题了。
外面的厄喀德一个个仰着脑袋嘴里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冲着丑花不停歇的叫着。
绿眼蹲坐在坑里,也仰着脖子、噘着嘴干嚎,韩鹤鸣看着他快贴上花茎的嘴唇,真想给他摁进土里。
“好啦,别难过了。我就是看这花好,想带一棵回去。”韩鹤鸣无奈道,抬手扶了扶绿眼的背,“我不挖了行了吧?”
“嗷呜——”
“当然是真的,这花多霸气啊,往基地门前一立,你看谁敢来捣乱。”
“唔!”你不就来捣乱了吗?
“我这不是情不自禁被这花所吸引嘛……”到这韩鹤鸣忽然顿住了——是啊,自己为什么会被这花吸引呢?
韩鹤鸣靠坐在花根上,又激起丑花一阵哆嗦。
——救命啊,实在太痒痒了。
韩鹤鸣一个激灵挺起了腰身,他错愕的看向花根,“花妖?!”
——不是的,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韩鹤鸣:“……”
——做人时被你这样的怪物咬,做了怪物还失足落进食人花丛里,现在做了食人花,又要被你这样的怪物连根拔起……哇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
韩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