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沈钦头费尔殿后，阿忘三人挤在中间乖乖跟上，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他们进了红楼但被告知拳赛要晚上八点才开始，这会儿拳场不开放。

    不开放还让我们进来，是何居心！

    既然如此，韩鹤鸣他们肯定也不在拳场，那么……

    “几位早上好。”一个侍者模样的年轻人迎上沈钦几个，“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沈钦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后便不话了。阿忘三人会理他才有鬼，直愣愣的盯着侍者，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其中一个还顶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是个人都要头皮发麻的。急忙把目光转向最后的费尔，可对方却避开了！

    “呃……”避开是什么意思？！

    侍者之所以能成为侍者就是因为他们会察言观色、敏感、有耐心，能在第一时间扑捉到客人的动作、眼神，然后揣摩出其中的含义。

    于是，这位心中有灵犀的侍者，用他的直觉，试探的问道：“要不……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红楼白天的活动？”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沈钦温和道。

    “呵呵，不麻烦。”

    红楼以前是一所高级会所，所以撇除吃喝嫖赌等俗事外，还有一些比较「高雅」的活动用以满足不同人的嗜好。

    比如，赛车场、射击场。赛车场位置较远，到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而射击场因为邢获的原因还保留着。

    沈钦从一堆乌烟瘴气的活动项目中找到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分外有逼格的，食指在虚空中狂点了几下，“就这个！”

    “好的，这边请。”

    白天红楼里没什么人。几人跟着侍者出了大厅向楼后走去。

    “哎，对了，我在外边听人，昨天邢老大输了拳赛呢。”沈钦见侍者转头看他，立马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真有这事吗？”

    “不是的，刑老大是走神了才输的！”侍者停下脚步道，“那人是乘人之危！”

    沈钦不以为意道：“拳还能走神，要是来真的那不早送命了？”

    “那也不会，我们老大厉害着呢！”

    “不过真挺可惜的，没看上昨晚的比赛。”沈钦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样，“哎，今晚他们还会吗？”

    “不会了，那人估计中午之前就要被带走了。”

    “被要带走了？！”沈钦睁大眼，“带哪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侍者意识到自己漏了嘴，看了沈钦一眼，转身继续领路。

    “哎呦，都一半了，干嘛吊人胃口呢？”

    沈钦快走两步，“反正我们也不认识，你就当满足我好奇心呗。那可是能败邢获的人啊，我是真想见见长什么样……”

    侍者想了一会儿，撇撇嘴道：“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压低了声音又顺便瞅了瞅周围，“就在半时前，我看陈哥带那两人去了东边的……”

    “又在这儿卖消息呢？”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他们头顶飘过，惊得几人一个愣怔。

    「啪」的一声，侍者的脑袋被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砸中，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他们右前方的一棵树上——枝叶浓密，青翠欲滴……可怎么没看到人呢？

    “了多少次了不准向外兜售道消息，怎么屡教不改啊？”那男声再次响起，却是从他们身后传来。

    沈钦转过头，眼就看见一撮黄毛傲然立于青空之下，那人手腕子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链子，还有脖子上的刺青……

    “你怎么在这儿！”童烨惊讶道。

    沈钦仰头看了看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

    陈一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有幸见识到这样的场面。

    韩鹤鸣和那个公会来的少爷面对面各坐一张沙发，许渊想到韩鹤鸣那去，可对方冲他笑了笑男人就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哦呦呦，妻管严啊，妻管严。陈一凡猥琐的咧了咧嘴，对许渊挤挤眼。

    “许渊哥哥，来我这儿坐。”贺绍元拍拍自己坐着的单人沙发，屁股往一边挪了挪，让出一些位置给男人。

    “你再挪也挪不开他半个屁股，坐你身上算了。”韩鹤鸣凉凉的道，“这么照顾你许渊哥哥，怎么不站起来把沙发让给他坐？”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贺绍元讶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还是那个温润可欺的韩鹤鸣吗？

    只是短短一个多月，这人的变化还真大。以前只要是自己来找许渊哥哥，这人一般都不会什么，而贺绍元最开心的就是看到韩鹤鸣想拦又装大度的样子。

    而现在……

    贺绍元垂下眼睫，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幽光。

    妈呀！太强势了！陈一凡心里的人激动的吼叫着。

    许渊瞪了一眼在角落里看热闹的人，示意他哪来的滚回哪去。

    然而，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这的陈一凡，已经彻底忽略了男人的存在。

    “人家是想和许渊哥哥坐一起嘛……”贺绍元委屈道。

    “那你问他了吗？他愿不愿意和你坐？”

    韩鹤鸣淡淡回道，扭头看向男人：“许渊，你想和他坐吗？”

    “不想。”男人迅速答道。只是心里有点怪怪的，此「坐」非彼「做」对吧？为什么自己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呢？

    “那是因为你在这他才……”

    “懒得和你废话。”韩鹤鸣断他，“你是幻象异能者？什么时候被厄喀德咬了？”

    贺绍元：“……”

    他这么一问，许渊也从被「捉奸」的恐慌中反应了过来，“你刚才对我用了幻象？”

    贺绍元眼神躲了躲，有些不自然的扯了下嘴角。“我干嘛要告诉你们啊。”

    “蒋威霆不知道你在这吧……”到这，韩鹤鸣看向角落里的陈一凡，“你还想继续听吗？”

    “我正想「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呢，呵呵，我先出去了。”完，贴着墙根出了房间，还细心地帮他们把门关好。

    乖乖，他刚刚是听到公会首席执政官的大名了吗？陈一凡皱起眉头，跑去找邢获。

    陈一凡走后，房间的温度一下降到冰点。

    韩鹤鸣眯起眼：“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抓你回去……”

    韩鹤鸣向后倒去，倚在沙发靠背上，“贺绍元，是不是我请许渊出去了你才不会卖傻装萌？”

    贺绍元抬眼看他，忽的笑了出来，“韩鹤鸣，你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吗？”

    “少废话。”

    “我不想告诉你。”

    韩鹤鸣舔了下嘴唇，“看来我们没什么好的了……”他站起身，“再见。”完便转身要走。

    许渊赶紧跟上。

    “许渊哥哥！”贺绍元从沙发上弹起，紧追两步，“你和我回去吧，你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许渊转身问道，“从一开始你就让我和你回去，甚至用幻象迷惑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蒋威霆要对付……鹤鸣吗？”男人别扭的改口，叫鹤鸣一点都不亲昵！

    见贺绍元犹豫不决，男人眉头沉了沉，“你不我可走了。”

    “舅舅下了通缉令……”贺绍元道，“全区追捕韩鹤鸣，能带回去最好，带不回去就地格杀……包括其同党。”

    “他不要解毒剂了？”韩鹤鸣问。

    贺绍元：“解毒剂早晚能研制出来，现在用抗体能有效控制民众……他怕的是你制作出了解毒剂后，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么……他知道我的事吗？”韩鹤鸣问的隐晦，他现在还不太确定贺绍元知不知道变异人的存在。

    “不知道，我是从佣兵团这里听到你的消息的，舅舅他不屑和佣兵团买消息。”

    “那你特意把我引出来是……”

    “谁引你啊……”贺绍元瞥了眼许渊，“我是不想许渊哥哥陪着你去死，我知道，你要是被绑走，许渊哥哥肯定会跟着的……

    舅舅已经查到你们的落脚点了，估计明天一大早就能把你那青双山围个水泄不通！”

    韩鹤鸣：“有多少人？”

    贺绍元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韩鹤鸣磨了磨牙对许渊道：“你问。”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许渊正儿八经的问问题，贺绍元也是知无不尽的答，可期间伴随着他甜甜腻腻的撒娇声……真是够韩鹤鸣吐一缸的了。许渊倒是镇定，他都习惯了。

    贺绍元十岁以前都是被当女孩养的，是出生时体弱多病，贺家老祖母就把娃娃当女孩养几年。

    那时候许渊都上高中了，每次几个家族聚会都能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哪能想到那是个男孩呢。

    他也是后来认识了长大后的贺绍元，才慢慢从褚堙口中知道这件事的，但现在他觉得这件事对贺绍元的影响至深。

    封建迷信毁终生啊。

    “所以，蒋威霆派了什么人来你并不知道，具体人数也不清楚。”

    韩鹤鸣靠在墙边，“你就是来让你许渊哥哥改邪归正的，对吧。”

    “对！”

    对个屁！

    “你以为让许渊用「为了拿到解毒剂，所以才留在他身边」这样的借口来糊弄你那个玩政治玩的神乎其神的舅舅真能行？”韩鹤鸣嘲讽道，“你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吧。”

    贺绍元：“……”

    韩鹤鸣呼出一口气，对许渊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赶在明早之前回到基地，把大家都转移出来。”

    许渊点点头，“青双山已经暴露了，青双村很快也会被发现的。”男人抬头看了看表，“现在就得出发了。”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

    “哎，你们要回去送死吗？”贺绍元飞快的跑到门口，拦住他们，“许渊哥哥，你别去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绍元，你知道我不可能让鹤一个人走的。”许渊，“我很感谢你能跑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还把我们引出青双山的范围，设法不让公会的人找到我们……”

    “什么「你们你们」的，从头到尾只有你，他只是……”

    “是啊，你很清楚这点——他去哪我去哪。”男人黑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贺绍元，眼里的坚定是他永远求而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