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两周前……

    “听那个招募人员试药的消息了吗？”

    “没有啊，的什么？”

    “中央里面是研发了新抗体，想找人试药。”

    “那……岂不是先要感染病毒再注射抗体，万一……”

    “万一抗体没用变成厄喀德了？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变成异能者呢？要是成了异能者，咱以后的日子还会是现在这副德行吗？”

    “可万一变成了厄喀德……”

    “那也比现在强……”

    深秋季节，夜间渐凉。两个身着褴褛的枯瘦男人窝在避风的角落里，这条巷里还有不少人，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没有劳动力的普通人。

    公会中央区划分的六环区，也是最外环区，他们就苟活在这里。

    “我是宁愿变成厄喀德，也不想再呆在这了……”另一人忽然道，空洞的眼神落在虚空里……

    ……

    “你们确定这样行吗？”贺绍元无语的看着脚下的地洞。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偷几张磁卡带我们进去？”韩鹤鸣拍了拍手上的土，总算是将地下隧道挖好了。

    昨天贺绍元找到韩鹤鸣他们后，四人二话不就启程赶往公会。

    当然，韩鹤鸣是不在乎鹿百川的死活的，可许渊在乎——他欠他一双腿。

    “好吧，反正我和蒋威霆还有一段旧账要算，本来想着找到父亲再……”韩鹤鸣看了眼许渊，“现在提前解决掉也好。”

    “谢谢你，鹤。”男人轻轻拥住韩鹤鸣。

    “谢什么，我有事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支持我，我什么时候过谢啦？”

    “鹤……”

    “够了！”贺绍元大喝一声，不忍直视的撇过眼，“好歹顾念一下我吧！真是谢谢你们了！”

    于是，四人当即出发，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公会中央区。贺绍元利用幻象成功将他们带进了二环，只是想进入一环中心区是不可能了——

    那里守卫严密，需要有身份识别卡才能进入。贺绍元的幻象可变不出能瞒过机器的东西。

    要这种磁卡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东西，如果给韩鹤鸣工具他十分钟能做出一沓，但奈何每个人的磁卡不一样。

    意思就是，这卡不能通用，A的身份磁卡借给B根本用不成。

    “滴滴滴——”贺绍元的通讯器响起，已经是第三回 了。

    韩鹤鸣冲他挥挥手，“你快回去吧，蒋威霆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有事，我们这边先挖过了这道墙再。你回去把中心区地图给我，要把关押鹿百川的地方标出来啊！”

    “好，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韩鹤鸣递给他两颗纳米虫，“放耳朵里，它自己会找地方固定，我们随时联系。”

    “谢谢你。”

    韩鹤鸣挑挑眉，撇了贺绍元一眼，“快去吧，你自己也要心。”

    贺绍元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许渊大手搭在韩鹤鸣肩上，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笑什么！”韩鹤鸣瞪他一眼。

    “鹤就是这么心软又善良。”

    “哼！”韩鹤鸣转身钻进地道，“好好开着你的隐藏，我们可是在中心区的墙根低下！”

    许渊：“……”

    ……

    贺绍元找到蒋威霆的办公室时，里面已经站了二十来个人了。

    “舅舅，您找我？”

    “嗯。过来。”

    贺绍元慢慢向里走，这才发现屋里的人几乎全是异能者实验的试验者——和他一样，注射了厄喀德的血液，吃了厄喀德的内脏。

    “你去哪了？”

    “我……心情不好到处转了转。”

    蒋威霆直直的瞧着他，贺绍元觉得自己像只放在解剖台上被开膛破肚的青蛙，让蒋威霆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明天之前，待在房间里，哪都不要去。听见了？”

    “是。”贺绍元点头应道。

    贺绍元回到房间，开了AI搜索准备找中心区的下水道地图。

    “阿尔法，给我搜一下……”贺绍元忽的停了下来，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搜什么？”一个机械电子声响起，面前的电子屏上出现了一个问号。

    “搜一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请问有关哪方面的呢？爱情、惊悚、科幻……”

    “我记得有一部电影好像讲了主人公被关在下水道里的故事，那是什么？”

    “主人公被关在下水道里的电影有一百二十三部。”电子屏上哗啦啦显示了一长列电影信息。“请问还有别的具体信息吗？”

    贺绍元：“……”

    “没有的话请自己慢慢翻找吧，哈哈哈。”

    贺绍元：“……”哈哈哈是什么鬼？！

    “我也是听人的……我要是被关进下水道肯定出不来了。”

    “需要下水道逃生指南吗？”

    “还有这东西？”

    “没有。”

    “但是我可以为您讲解，这里有全公会区的下水道分布图……”

    “哇……”贺绍元看着眼前蹭蹭往外跳的图，假装吃惊道，“中心区的下水道是不是建的最好的？”

    “并不是，中心区的下水道分布复杂，保留了公会建设最初的下水道……”电子屏上立马显示了一张图。

    贺绍元：“喂喂喂！韩鹤鸣！你能看见图吗？”

    韩鹤鸣：“能。”

    贺绍元：“你的纳米虫真厉害！”

    韩鹤鸣：“不，是我在你衣领上黏了个玩意。”

    贺绍元：“……”

    韩鹤鸣：“别低头，好好盯着屏幕。”

    中央区是公会建设最久的地区，其下水道也一直没有翻新改造，比起别的区域「一根直通分支处理」的下水道，这反而方便了韩鹤鸣，因为可以直接通过地下分布的甬道找到关押鹿百川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

    韩鹤鸣：“鹿百川被关在哪了？”

    贺绍元：“……”

    韩鹤鸣：“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可咋办啊！”贺绍元一声大吼，双目圆睁。

    面前的电子屏顿了顿：“旋转门阀就好了啊。”

    韩鹤鸣：“哎……你蠢都是侮辱这个字。”

    因为不知道鹿百川关在哪，韩鹤鸣几人心中又气又好笑，不再报希望于贺少爷，他们决定自己找，这一找就找了一夜，这一夜韩鹤鸣将中心区的地下挖成了蚂蚁巢穴，四通八达的甬道从横交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许渊等人不得不再次重新定义了厄喀德的挖掘技术。

    ……

    第二天一早，惶恐了一夜的贺绍元冲出了房间，想去探鹿百川被关押的地方，结果没跑两步就被蒋威霆逮了个正着。

    “舅舅……”贺绍元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蒋威霆眉头一沉，“跟我来！”

    韩鹤鸣：“你在哪？”

    贺绍元：“和我舅舅在一起，不知道要去哪。”

    韩鹤鸣：“哦，你马上就会知道的。我只是想你这人还挺上镜的。”

    贺绍元：“什么意思？”

    还没搞清韩鹤鸣什么意思，前面的蒋威霆就停住了脚步，贺绍元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行政大楼的天台前，面前一扇红木大门紧紧关着，但隐约能听见外面嘈杂的人声。

    也就在这时，贺绍元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昨天在办公室里的那些试验者，沙顿领头站在他身后。

    “元。”蒋威霆忽然开口道。

    “嗯？”

    “别怪舅舅。”着他便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明亮刺眼的光让贺绍元不由的眯起眼，身后沙顿上前将他推了出去，一众人立刻将天台站了个满满当当。

    天台下面，是生活在中心区的人，他们大多是有本事的异能者和手中掌握着物资的军政要员。

    而面前的无人传感机则让贺绍元明白，他们现在很可能正被全中央公会区的民众们看着。

    韩鹤鸣：“贺绍元，你要被你舅舅卖了。”

    蒋威霆上前一步，“各位，关于最近有流言我蒋威霆找人做异能者实验，我承认确实有这样的事……”

    全场哗然。

    “但是！”蒋威霆高声道，“绝不是像流言中的那样。”

    “我想，应该有人知道中央最近一段时间在找新抗体试药人员，我们给那些人注射了新抗体，发现抗体不仅能增强人体的抗病毒性，还增加了病毒感染者成为异能者的概率。”

    贺绍元不敢置信的看着蒋威霆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我身后的这些人……”蒋威霆让到一边，沙顿推着贺绍元站在的众人眼前，“这些是服用抗体后变为异能者的人。”

    蒋威霆将手搭在贺绍元的肩上，“这位你们都该认识，贺绍元，我蒋威霆的侄子。”

    贺绍元像只提线木偶似的被男人操控着，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多想大声叫出来，这蒋威霆所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抗体！

    他们这些试验者都是注射了厄喀德的血液，吃了厄喀德的内脏，经历了削骨抽经的痛苦才成为异能者的！

    然而，他一句话都不出来。

    “若果实验真如流言所，我会让我的亲侄子注射抗体吗？”

    “真的啊，贺绍元也是试药人啊？”

    “不会吧……”

    “那可是他侄子啊！”

    “所以这异能者实验是真能把人变成异能者啊……”

    蒋威霆面带微笑，转头看向贺绍元：“元，和大家展示一下你的异能吧。”那语气里是从未有过慈爱与温柔。

    【试验者】

    贺绍元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那是他今后的不幸与噩梦开始的地方。

    无意间闯入的楼里，有刺鼻的血腥味和野兽凄厉的惨叫声。

    “科研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正在他纳闷时，他被抓住了，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子里，不知道关了多久，他被放出来，然后就是……

    惨无人道的实验。

    抽血、换血、生吃内脏，忍受被活剐般的痛苦。

    整整七十八天。

    等他终于从那楼里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蒋威霆一张挂满了担忧与心疼的脸。

    “元啊，你怎么会跑到这来呢！”

    之后，蒋威霆告诉他，这栋楼里正在秘密进行一种新实验——可以提高人类变成应能者的实验。

    “他们把你当成试验者了，你失踪后的第三天，我终于在那找到了你，可当时你已经被注射了病毒，只有进行实验才能提高你变成异能者的几率！”

    “对不起，元，让你遭受了这些。”

    贺绍元当时想着，没关系，反正我变成异能者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关进黑屋还没有被实验时，抓住他的人就已经向蒋威霆报告了。

    既然是秘密进行的实验，有外人闯入怎么会不向上面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