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陶抒苒很不想承认,但是姜寒栖走的这五天，实在很是难熬。

    上周五，姜寒栖和往常一样来接她,没有了她讨厌的练,但她依旧开心不起来。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一起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家庭影院看了个电影。

    她们俩的心思都不在电影上,一场喜剧看得跟正剧一样严肃。

    陶抒苒今天特意戴了一块运动手表,全程偷瞄着时间,终于，在指针划向六点半的时候，清了清嗓子。

    “姜寒栖。”

    “在。”姜寒栖应得很快，转过头来看向她,眼中流转着不明的情愫。

    “咳咳。那个,其实，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明年的一定会准时给你。”

    在姜寒栖的注视下，她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礼盒。她今天专门套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就是因为它有个大口袋，藏着东西不突兀。

    “……”姜寒栖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捏着礼盒的双手，呼吸都慢了下来。

    “谢谢。”她听见自己淡淡地，垂下眼眸端详着这个盒子。

    中西方有着不同的礼仪习俗，在有些地方，当着送礼人的面拆开礼物会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而对其他地方来，只有当面开礼物,并表达出对礼品的高度赞誉，才是礼貌的行为。

    但姜寒栖想的并不是这个，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

    她只是，突然很想抱住她，想要亲吻她。

    就像电影中的那对爱侣一般，两个陌生人因为一些意外，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后，并肩坐在崖边等待着日出，当天地间第一缕曙光穿破云层时，甚至无需任何多余的告白，相拥深吻便是水到渠成。

    她不敢抬头看她，也不敢伸手，在这样离别的时刻，她更要警惕自己的逾矩。

    陶抒苒怕姜寒栖看出自己在脸红，也只是低着头，在听到那声道谢后便已经心满意足，甚至迫不及待地直接把盒子塞到了姜寒栖手中，顺便自己往姜寒栖身边挪了挪，虚虚靠着对方身体的一侧，示意她拆开。

    纤长的手指摩挲在礼盒上，接着，绑得格外漂亮的蝴蝶结绸带被解开，散落在姜寒栖腿上。

    “我做的时候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想着姜寒栖戴上一定很好看，当然，你那么好看戴什么都好看。”陶抒苒看着那双漂亮的手开了礼盒，连忙表露心迹，“我知道你不喜欢用饰品，是我自作主张想送你镯子的。所以你可以把它放在箱子里好好保存着，那样我就很开心了。”

    陶抒苒的是真心话，她即使是雕刻时不心被刻刀刮伤了手，看着渗出来的细密血珠时，也只是想着，如果姜寒栖愿意把她稳妥收藏，那该多好啊。

    姜寒栖并没有回话，她取出了摆放其中的银制手镯，放到眼前，轻轻旋转着，仔细看过每一个纹路。

    镯子不算精致，手工磨的痕迹很重，图案设计上显得有些生涩，能勉强看得出来有花叶枝蔓、一只鸟和一些云纹，但却比她过往见过得任何事物都要珍重得多。

    她轻轻道：“这是你做的。”

    “嘿嘿，是哦，我厉害吧。”陶抒苒邀完工又觉得有些害羞，赶紧补了一句，“第一次做，做得不好，不许笑话我哦。”

    “没有呀，很漂亮，非常漂亮。”

    姜寒栖把镯子往陶抒苒递了递，身体也靠了过来，突然间，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姜寒栖身上的淡淡香气笼罩了她，低沉的声音也萦绕在她的耳边：“苒苒，帮我戴上好吗。”

    姜寒栖今天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纯黑色中袖T恤，袖管晃了晃，漂亮的腕子便放在了她眼前，姜寒栖的皮肤是冷白色的，下面浅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见。

    陶抒苒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握着镯子向里滑，红着脸看着银镯在腕上轻轻晃动。刚想松开手，却被姜寒栖反握住了。

    姜寒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向后，右手直接从她身后穿过，环住了她，一双手被一一捕获：“让我好好看看苒苒有没有受伤。”

    陶抒苒乖乖张开五指，任由她细细看过去，颇为得意地：“那当然是没有的，苒苒可厉害了。”

    姜寒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你上个星期手上的口子是怎么回事，你当时和我是不知道怎么划到的，其实是工具划伤的吧。”

    “才不是。”陶抒苒嘴硬道，迎着姜寒栖的目光又有些心虚，声音也弱了下去，“总之，现在都好啦，喏，你看，都消掉了。”

    “嗯，是我不够细心，当时就应该想到的。”姜寒栖看着她娇嫩的手指若有所思。

    “好啦好啦，好的看电影呢，刚刚放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陶抒苒面上佯装着生气，实则手都没收回来，就装模作样地继续看向荧屏了。姜寒栖倒是听话地也看了过去，捉着一双手放在了腿上，没有松开的意思。

    着看电影，其实看到结束，陶抒苒都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姜寒栖后半程牵着她的手忘了松开，搞得她一直在紧张，担心自己手心冒汗会让对方不舒服。

    后来，吃完早餐后，姜寒栖直接把她送回了家楼下，她看楼前，看着姜寒栖面带微笑着向她挥了挥右手，银制手镯在日光下熠熠生光，很是漂亮，却让她突然又伤感了起来。

    这几天，陶抒苒还真就放了个大假，没有运动也没有学习，白天就在齐雯雯家消磨时光。

    齐雯雯这边正在准备出国的行李，这是她上初中后第一次去国外长住，虽然只是半年的交流项目，但看她的架势，大有把家翻过来的气派。

    若是她在角角落落又搜刮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陶抒苒还能勉强提起兴致和她玩一玩，其他时候，就是对着手机蹲着姜寒栖的信息，然后一番长吁短叹。

    刚好，十分钟前，齐雯雯翻出了初中毕业时赶着潮流写的同学录，从里面翻出了袁笙柔给她额外写的明信片，上面虽写的都是些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样千篇一律的祝福，但齐雯雯还是看得有些难过，手里捏着明信片，一屁股坐在了陶抒苒身边，两个人一起伤春悲秋。

    “你去交流的事情跟袁笙柔了吗。”陶抒苒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个屁啊，毕业后就没聊过天，现在跟人家来一句人家不觉得你有毛病吗。”齐雯雯瘫在沙发上，连粗话都得有气无力地，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如果她真的想知道，交流项目的公示名单贴得到处都是，她肯定能知道。”

    “也是。”陶抒苒点点头。

    一分钟后，陶军师开始进谏：“齐王陛下，臣以为，此时正是告白的最佳时机。”

    “你看啊，你要是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下学期跑得天远地远地，抬头低头都不用见，不存在尴尬，等你回来时候，人家早忘了这件事了……”

    陶抒苒分析到一半就被断了，齐雯雯没好气地：“那人家要是答应了呢，刚谈恋爱就异国，换你你乐意？”

    “什么你居然觉得人家会答应你？”

    “陶抒苒你找死！”

    两人闹了一阵，陶抒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答应了那当然更好啊，只要她也喜欢你，那一切都是好的。就怕你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只会更不敢开口了。你现在可以出去躲半年，好歹有条后路在；如果可以在一起，大不了就是等半年嘛。我是怕啊，你这怂样，等高中毕业才告白，等到那时候，就算是互相喜欢，也困难很多了。”

    齐雯雯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半晌没有话，陶抒苒知道她是在思考，也就没有扰，只是望着摊开在地上的同学录出神，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撮合一下这俩人。

    遗憾的是，陶抒苒还没想出个苗头，就叛变了组织——姜寒栖电话过来了。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枯坐的两个人都同时来了精神，互相对了个眼神，陶抒苒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苒苒。”姜寒栖依旧是轻柔地开口，背景音很是嘈杂，估计是刚刚从比赛会场上下来。

    “嗳……”陶抒苒看着齐雯雯发亮的眼睛迸发着对八卦的渴求，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软软的，“姜寒栖，你考完啦？”

    “嗯，刚结束，准备去机场了，七点的航班。”姜寒栖那边的背景音渐渐了，应该是走出了会场，话时，似乎有两个人还和她了声招呼，着“恭喜”什么的，姜寒栖则是礼貌性地回了句“谢谢”。

    抓住了关键词的陶抒苒真心替姜寒栖高兴，声音里都染上了喜悦：“哇，姜寒栖，你得奖了吗？”

    “嗯……”姜寒栖原本声音还淡淡的，顿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则带上了一点调笑的意味，“苒苒有什么奖励吗？”

    “把、你、奖、给、她！”一旁旁听的齐雯雯听到了关键词，也激动了起来，用气音夸张地和陶抒苒对着口型，帮着支招。

    陶抒苒赶紧捂住手机麦克风怕声音被收进去了，一边给齐雯雯递着眼刀，一边支支吾吾和姜寒栖话：“你、你想要什么呀。”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见。”姜寒栖声音柔柔的，尾音却是尤为勾人，伴随着那边车门关闭时发出的闷响，陶抒苒猜她是上出租车了。

    正想追问，尽职尽责的齐军师持续在线，主动帮她捂住麦克风，声：“你快和她要去接她啊。”

    陶抒苒眨眨眼睛，心里快速思考了一下，姜寒栖到申城都要九点往后了，就算她可以趁爸妈出去散步的时候偷跑去机场，回家也要十点多了，免不得是一顿骂，算了挨骂就挨骂吧，她也想早点见到姜寒栖。

    “姜寒栖，你把航班发给我好不好，唔，我、我想去接你。”

    姜寒栖想也不用想就拒绝了：“苒苒，太晚了，不安全，而且晚上温度低，你会着凉的。”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陶抒苒还是败下阵来，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齐雯雯，叹了口气：“你看吧，我就她不喜欢我，都不让我去接她。”

    齐雯雯翻了个白眼：“她那是心疼你，别秀了，再秀狗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