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名额分配考试是按照不同志愿分开排名的,但事实上，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地方。

    与过往的每一年一样，五中将它与月考放在了一起,考试时,所有科目都要会被考察,只有排名的时候会取出相应的科目做加权。

    今年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首都大学有史以来第一次划出了保送名额。

    只有一个,而且分在了理科实验班。

    这个消息就像一阵风一样,极短的时间内就在五中掀起了一阵浪潮，并且极快地，扑灭了下去——

    毕竟，这个名额是为谁而来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早读一下课,姜寒栖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教室里静默了两秒,紧接着就骚动了起来。

    刘思云最近几次考试都稳坐年级第二,几个好事者心里憋得慌，巴不得借她出口气，纷纷围了过来：“思云思云，你去找老班谈谈呗，这么多年的名额分配都是考出来的，没道理首都大学的白送人家吧。”

    一个个看起来是在好心为她考虑，实际上是巴不得她丢了申大的保送资格吧。

    一边是从没超越过的第一，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申大名额，他们当她傻的吗？

    刘思云理都懒得理他们,不慌不忙地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

    身后,沉默了一个早读的汪渺突然就开了腔：“没必要主动去找老班啊，姜寒栖要不要这个名额还不一定呢。”

    她着，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背对着她、正埋头做题的陶抒苒身上划过，然后继续偏过头和刘思云话：“我觉得你就等着老班主动来找你吧，可能性还挺大的。”

    “呵呵。”刘思云皮笑肉不笑，“首大这个名额就是冲着姜寒栖来的，你以为换了别的人上，他们会收吗？”

    “发都发下来了，按照流程考下去，校方也没办法反悔吧？”

    刘思云回头瞥了一眼，看着汪渺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算多什么了。

    五中为了学生的隐私考虑，排百人榜的时候只会写上排名，具体的分数条只会发放到学生本人手里。

    但刘思云作为汪渺的前座，对她的各方面情况都还是比较了解的。

    一句话，成绩不算好，但好大学跑不了。

    分数低又怎么样，看得过去不就行了，耐不住人家家里有钱啊。

    就比如现在，这位富家姐一看就是把首都大学的名额给惦记上了。

    不过刘思云并不算呛她。

    毕竟，要是姜寒栖不让名额，汪渺就极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大学校友了，总归不好撕破脸。

    对于这些，陶抒苒是一概不知的。

    她正在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

    自从她昨天得知了首都大学下发保送资格的事情后，她就下定了决心，不要再去考虑这件事。

    她从一开始就没算过问姜寒栖的态度。

    如果姜寒栖接下了这个名额，她肯定会觉得难受，但又无可奈何。

    如果姜寒栖拒绝了这个名额，她照样会觉得可惜，依旧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她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呢？

    还不如两耳不闻窗外事，沉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

    然而，考前，还是发生了一点的插曲。

    为了能让她安心准备之后的几门大考，暑假一结束，她的化学竞赛和二外课就停掉了。

    每天晚饭结束后，她会在自己的房间刷题备考。

    陶抒苒正和往常一样埋头写着题呢，突然就听到了两声敲门声，她回过头去，是爸爸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

    他们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客气过。

    凭借直觉，陶抒苒当即判断出了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苒啊，哈哈。”胡教授拉开了另一面椅子，在陶抒苒的身边坐下，“额，学得累不累呀？”

    陶抒苒抿了抿嘴：“别，爸，你直吧。”

    胡教授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确实不擅长当客，于是只好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听你保送学校报的是申大？”

    陶抒苒点点头。

    “噢……是因为喜欢吗？你别看申大起来是综合类院校，理工科哪里比得上申交嘛，你暑假不是还去了……”

    “爸，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继续学习了噢。”陶抒苒没有正面回答，直接下了逐客令。

    胡教授赶紧清咳了几声，直接进入正题：“苒苒，你想不想来申交读书？”

    “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

    “对啊。”胡教授回答得理所当然，“就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

    陶抒苒沉默了一会儿，她看了看爸爸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她笑了笑：“那就不想。”

    站在门外等消息的陶母站不住了，她双手抱膝靠在门边，脸上是不容驳斥的态度：“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能不能为爸爸妈妈想想？这几个月来，你以为就你备考累吗？爸爸妈妈心里就不用担心事吗？明明有一个最稳妥的办法摆在你面前，你到底在耍什么孩子脾气？”

    “我没有耍孩子脾气，我只是单纯地不想。”陶抒苒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非要觉得我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呢？”

    “这哪能一样。”胡教授掰着手指要给她分析，“你现在，先要拿到考试资格，然后还要去考保送，这中间的两关，但凡哪一关没过你都考不上。那现在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为什么不要呢？”

    其实道理她都明白，但她就是没办法接受：“爸、妈，为什么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嘁，你这孩子，什么叫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名额就摆在那里，你不买也是被别人买走。”

    “你别看时候大家这个走后门、那个找关系的，这都是孩子的眼光，看不透。等你长大了，碰到有路子的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人家恨不得当场巴结上你。”

    “那就等以后再吧，我活在当下，就不该考虑得那么远。”陶抒苒转回了身子，面向书桌开始了学习。

    商讨再一次不欢而散了，陶母头疼地揉了揉眉角，临走前还不忘撂下狠话：“陶抒苒，我们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以后你可别你爸妈亏待了你啊。”

    陶抒苒伸手比了个“ok”的姿势，头也没有回一下。

    志愿填报没几天后，月考就来临了。

    拿到卷子的陶抒苒轻轻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完全放心了下来。

    看来这几个月的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卷子里的题目几乎都在她的射程之内。

    她轻松地拿起笔，每张答题卡都写得端正而整洁，最后郑重地收笔，微笑着看着老师收走卷子。

    月考时的座次号是被随机乱过的，她和姜寒栖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考场。

    考完最后一场试，她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雀跃，收拾书包的速度都变快了起来。

    一出考场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姜寒栖，忍不住就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终于考完啦！”

    最难的一座大山已经跨过去了！

    封印解除！

    陶抒苒根本不想去考虑周围的人来人往，她此时只想好好趴在姜寒栖的肩上放松一会儿。

    闻一闻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受一下两人之间久违的亲密感。

    姜寒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呀，考完啦，恭喜苒苒。”

    “对！太——好——了！”陶抒苒夸张地张大了手臂，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好闻了许多，“那现在，我要趁着等成绩的这几天，好好把之前欠下来的事情全部补上。”

    “对，是该补上了。”姜寒栖佯装严肃地点了点头，眼中却含了几分狡黠，“比如，我的女朋友已经冷落我好多好多天了。”

    姜寒栖着就要去捉陶抒苒的手，陶抒苒则笑嘻嘻地把人拉到了走廊扶栏边：“不是啦，是要好好八卦一下。比如，某人最后到底有没有拿首都大学的保送资格呀？虽然我这段时间主动隔绝了一切热点话题，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所有人都在好奇的。”

    姜寒栖挑挑眉，似乎是在认可她的话。

    然而，话题还没继续下去，边上便路过了几个同班的同学，他们正在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却又仿佛意有所指。

    “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我看有的人考试的时候淡定得很，考完也高高兴兴地。”

    “是吧，这能有可比性吗？走个过场的还能和你一样丧不成？”

    “有道理有道理，普通老百姓还能怎么办，只能羡慕啊。”

    陶抒苒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些风言风语，但她的脸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僵了僵。

    她还没回过神来，姜寒栖却已经偏过了头去，直直地盯着那几个人，眼中仿佛结满了十一月的寒霜：“苒苒，你知道胸有成竹和含沙射影的区别吗？”

    “躲在水里的蜮别走过场了，大概连路都走不好吧。”

    话音一落，刚刚话最大声的那个男生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么直白地骂回来，气得身子一抖，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往下踉跄了两级台阶。

    陶抒苒笑出了声又连忙收住，一脸受教道：“原来如此，谢谢姜同学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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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还没出成绩呢……别急着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