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共坐论道
“仙长!开门呐!”
“尊主!开门呀!”
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喊声, 游逸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玄离趴在他大腿上,奶声问:“爹爹,你为什么不见他们呀?”
游逸躺在摇椅里, 懒洋洋道:“他们此时来,无非是为了道门和魔界那些事,我不想管了,随他们闹去。”
“哦。”玄离点点头,又问玉楼:“你也不见他们吗?”
“不见。”
玉楼正在院里洗水果, 他把颗颗如紫水晶般的葡萄用山泉水洗净, 装在盘子里递给游逸。
山中本因桃里之故, 多植桃树,至春夏之交,桃子成熟,便可饱食一顿, 游逸本是十分欢喜,但久食则厌,玉楼又种了葡萄、西瓜、枇杷等水果。本是一隐逸院,现在却被玉楼捣鼓成了花样百出的果园。为了让这些物候习性各不相同的水果在山间老老实实开花结果, 着实费了玉楼一番心血。
游逸接过葡萄,美滋滋吞下一颗, 咬开果皮, 果皮的酸涩让游逸皱了皱眉,但接着酸甜可口的汁水在唇齿间蔓延,游逸的口腹之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好吃么?”玉楼坐到游逸身边。游逸抬手喂他一颗。玉楼低头, 将果子含进嘴里,温软的唇触碰到游逸指尖。
游逸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忽笑了起来。
“爹爹,我也要吃!”玄离顺着摇椅把手爬上来,扑倒了游逸身上。游逸忙把整盘果子塞给玄离,匆匆把玄离提到屋外: “外面吃去,顺便分外面俩哥哥一点,吃完了就请他们回去。”
玄离抱着果盘,美滋滋走了。
玄离走后,游逸一抬手,就将屋门带上,末了还下了禁制,不教外面的人,听到屋内的动静。
玉楼意味深长地看着游逸,游逸笑骂道:“这时候装什么正经人?”
……
院门口,林尽和谢春生两人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应答,不禁有些无奈。
林尽问谢春生:“现在怎么办?”
谢春生一撩衣袍,往门前台阶上一坐,“等呗,尊主什么时候见我,我什么时候回去。”
“也行。”林尽挨着谢春生坐下。
谢春生推他一把,“你别靠这么近,我们现在是对头。”“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林尽抱着谢春生的胳膊,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紧紧挤在一处,他才罢休。谢春生轻哼了一声,不想理他,却也没再把人推开。
魔神死后,人间没太平几年,道门和魔界再次对立,近来还有开战的征兆。林尽和谢春生来此,就是想请玉楼和游逸出山镇场子。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谢二人身上都快结网了,他们身后的门,还是紧闭着。
林尽了个哈欠,不耐道:“还要等多久呀?”
谢春生靠在林尽肩膀上,久久没应声。林尽转头一瞧,才发现谢春生靠着他睡着了。
林尽见谢春生信赖地倚靠着自己,心中没由来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谢春生的脸
挺滑,挺软。
不等他生出别的念头,他们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谢春生醒过来,林尽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他们起身,正想对玉楼或游逸行礼,却只瞧见了玄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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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呢?”
“仙长呢?”
两人同时问道。
玄离抹了抹嘴,把果盘举高,“爹爹和仙人不想管道门和魔界那些事情,你们吃了葡萄就回去吧。”
林尽和谢春生看着偌大果盘里两颗半青半紫的葡萄,一时摸不着头脑。
玄离见他们不吃,一时有些心虚,故作生气,“愣着干什么,吃了快走呀!”
谢春生凭着对玄离的熟识,忽眯了眯眼,朗声道:“你把这一大盘葡萄都偷吃了!”
“才没有!”玄离高声辩驳,又怕游逸听到询问,忙声道:“本来就不多,我、我只吃了一点点。”
“不要狡辩!”谢春生晃了晃是指,威胁道:“我要向尊主告你!你贪吃!”
谢春生夸张地长大了嘴,“尊……”才出一个气音,就被玄离捂住了嘴。
“不许!”玄离挂到谢春生身上,双手死死地按住了谢春生的嘴巴。
“唔!唔……”
谢春生给林尽使眼色,林尽初时还有些懵,但见谢春生眼抽似的疯狂眨眼,忽然灵光一现。他把玄离抱过去。
“玄离,别闹了。谢哥哥被风沙迷眼了。”
这傻子。
谢春生暗叹一声,好在殊途同归,自己嘴算是解放了。
谢春生看着在林尽怀里委屈巴巴的玄离,商量道:“玄离,我知道你怕尊主罚你,我也不是狠心的人,对吧。我可以不告诉尊主。”
玄离顿时有了生气,“真的?”
谢春生忽悠道:“是呀,只要你不赶我们走,并放我们进去见尊主,我和林哥哥就把这件事忘了,怎么样?”
玄离有些为难:“可是爹爹不想见你们?”
“都还没见呢,你怎么知道尊主不想见我们?”
玄离有些懵,觉得谢春生得好像很有道理啊。他权衡再三,思索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要等着哦,爹爹和仙人在屋里玩,得傍晚才会出来。”
看天色,还得一个多时辰。玄离兀自化作黑龙,跑山里撒欢去了。
谢春生和林尽如愿进了屋子,两人在亭子坐下,林尽频频量谢春生,谢春生不耐道:“有话就。”
林尽道:“你眼睛没事吧,还有沙子吗?要不我帮你吹吹?”他着,就往谢春生身边凑。
谢春生一把把人薅开,“吹你个大头鬼。”
林尽一脸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春生无奈扶额,平时看着挺正常一人,怎么到自己跟前儿就跟傻了似的。
莫非是我媚术大成,只要旁人靠近我,就会失了心智?
谢春生忽又笑起来。
唉,俩傻子。
天近黄昏,游逸和玉楼果真出来了。
游逸只穿了件轻薄里衣,走玉楼前头,故意快人半步,似有些生气。他抬眼见了谢春生和林尽,倒没多意外,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游逸到亭中坐下,玉楼坐到一旁,把手里的外衣披到游逸身上,好声劝道:“是我错了。”
“每次都这样,也没见你改过。”游逸也不看他,自顾自把衣带栓好。
谢春生和林尽面面相觑,忽又见游逸把
线落到了他们这边。
谢春生立即道:“尊主,是我同玄离……”
游逸抬手制止,“不用解释了。玄离那傻子呢?”
不等谢春生回答,就听后山一声巨响。像是巨木折断的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游逸似对这事已经见怪不怪。
他看着谢春生和林尽,“你们有什么事?”
谢春生与林尽把魔界和道门的情况同两人了。末了,谢春生道:“我们想请尊主和仙人出山,镇一镇两方激进主战的修士。”
“道门有楚含风,魔界有陆罪,有他们镇着,还不够么?”游逸撑着脑袋,想不明白。
“他们顺其自然,不用管。”林尽和谢春生异口同声道。
“那不就是了。”游逸挥了挥手,“回吧。”
林尽看向玉楼,“仙人,您也……”
玉楼淡道:“堵不如疏,魔界和道门本就势如水火,偶尔闹,倒也无妨。”
“可……”
“行了。”游逸不耐道:“楚含风和陆罪都能想明白,你们俩是榆木脑袋吗?有阴必有阳,又邪必有正,道门和魔界相争相斗,清气和浊气此消彼长,方才是这世间运行的道。”
游逸见两人还是不明白,叹了口气,直接道:“道门和魔界和平共处,不是你俩在一起的前提,你俩若想在一起,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们俩啊,少管些闲事,多为自己想想吧。”
游逸看向谢春生,“枉你修炼媚术数百载,惑人无数,却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明白。你来此,真是为了道门和魔界的和平?”
谢春生低头不语。
游逸又看向林尽,“你这一生,唯唯诺诺。别人你天资不好,不如林隐,你就觉得自己不如林隐,别人修士要守正持身,你就有样学样当个君子。可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过吗?你知不知道,林隐之所以怨你如此,就是因为你不争不抢!”
林尽低下头,也不话了。
游逸这一通话完,气顺了,见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把话狠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放缓语气:“有些缘分是天注定,既然有想法,那别错过。若因身份之别,仍有顾虑,那就想想我和玉楼。”
对面两人看着他们,似懂了,又似没懂。
玉楼道:“回去吧。别人再多,你们也只是听个响,有些路还是得自己去走一走,试一试。”
“是,多谢两位仙长。”
送走林尽和谢春生,玉楼柔声道:“把玄离叫回来吧,天黑了。”
游逸忽沉下脸,不悦道:“你也知道天黑了!”
“是我错了。”玉楼再次认错,“下次你够了,我绝不继续。”
游逸面上微红,补了一句:“还要轻点。”
“依你。”
楚南乐游山,寒山剑宗,秦南和楚含风陷入了同样的烦恼。
楚含风前半生醉心剑道,虽对秦南有别的想法,但绝没到肌肤相亲那一步。秦南也是,心中虽有爱慕,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绝没有沾上欲这一念。
可两人自袒露心迹后,日日见,天天见,某些想法总会生根发芽。
毫无某方面经
验的两人,一时有些苦恼。楚含风还悄悄下山,买了两本春.宫回来,但由于业务不熟练,对某些行话并不清楚,这春.宫买错了。当两人做好心理准备,翻开书,瞧见一男一女,当既就懵了。
秦南和楚含风并肩躺在床上。
秦南道:“要不,问问师弟?”
楚含风想了半天,“可。”
于是,两人连夜去了浮玉山。
游逸见了两位师兄,喜不自胜,但听他们了来意后,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游逸少时,也曾幻想过,自己和诸位师兄各有所成,夜半围坐,当炉论道的场面。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同刻板严正的楚师兄,共坐谈论床上之道。
夜深了,蟾宫不露面,任万千星子璀璨。
山间院,一盏孤灯,灯下四人,俱是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呼,结束啦。
读者点的番外就不放这里啦,后续会当福利放出。
——3.5
【番外二·撸玄离】
“玉楼,你看见我前几天画的御妖符了吗?”游逸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那沓符咒。
“没,怎么了?”玉楼正给园中果树修剪枝桠,回话的瞬间,不心把预留的枝桠剪断了,他见游逸没察觉,忙用法术给它接上。
游逸忧心道:“那沓符咒都是失败品,我准备今天销毁的。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失败品?”游逸画符,鲜有失败的时候。
“对,我本想把这符咒改成镇妖符,但引入灵气时出了点问题,这沓符咒不仅不能镇妖,反而会引来天地灵气,大大增强妖怪的力量。”
游逸着,忽然想起一事,“不会是玄离拿了吧?”
“为何?”玉楼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游逸。
游逸道:“他前些日子对我,云梦泽有只水妖,频频侵扰当地百姓,他要下山捉妖,为名除害。”他看向玉楼,问道:“玄离呢?”
玉楼道:“出门玩去了。”
“什么时候出去的?”
“三天前。”
正是游逸画好符咒那日。
游逸:“……”
两人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匆忙封了院,下山找玄离。他们在云梦找了许久,终于在大泽的一处边缘水潭把玄离揪了出来。
玄离化为龙身,蜷缩成巨大的一团,软哒哒地趴在地上。
游逸还没见过玄离这么沮丧,一时也忘了生气,忙摸着龙首问:“怎么了?”
玄离闻言,当既大哭起来,“爹爹,我要死了。”经过多年修炼,玄离已经能在龙身时口吐人言。
“怎么就要死了?”游逸有些慌,忙用魂术探查玄离的魂魄,魂魄完好无损,没什么问题。
玉楼也上前,用灵力查探黑龙的灵脉,“灵力畅通无阻,无病无伤。”
游逸板起脸,拍了玄离脑袋一下,故作严肃:“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玄离呜呜哭着,把蜷缩的身子展开,露出微微凸起的腹,绝望地:“爹爹,我怀宝宝了。”
此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玉楼和游逸当场就石化了。
游逸跑到龙身
部,摸了摸玄离的腹,腹动了动,似有活物在其中。游逸忙道:“怎么回事!”
玄离抽噎着,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真是他偷拿了镇妖符咒,下山除妖。
那水妖中了符咒,不仅没被降服,反而越来越强。玄离怕事情闹大,被游逸责罚,索性一张嘴,吞了那水妖。可谁知,他吞了那水妖之后,肚子竟涨大起来,就像母龙怀宝宝那样,玄离害怕极了,以为自己快死了,也不敢回家,就缩在水潭里等死。
游逸听完整件事,只想暴玄离一顿,“都了不能乱吃东西!现在消化不了,知道难受了吧!”他恼怒地戳了戳玄离的肚子。
玄离再次把身子蜷缩起来,脑袋埋在地上,十分委屈。
游逸又气又怒又心疼,轻轻踢了玄离一脚,命令道:“不许缩着!”
玄离听话地把身子开。
游逸看了玉楼一眼。玉楼会意,同他一起抓住了玄离的后爪。
“玄离,我们帮你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准备好了吗?”
“啊?”玄离还没听清,他的尾巴就悬空了。
玄离下意识想腾空飞跃,玉楼见状施了个法术,将玄离两只前爪绑在一处。玄离前爪使不上力,自然垂落下来。黑色长条在空中拉了长长的一竖。
黑龙脑袋朝下,有些晕,不等他适应,自己的身子便被玉楼和游逸左右甩动起来。
玄离在半空中被晃得七荤八素,直犯恶心。腹中又是一动,玄离一个呕吐,便将腹中的东西囫囵吐出。
吐出的银白活物泥鳅似的,扑腾两下就往水里钻。
游逸手疾眼快,立即用缚灵索将那水妖紧紧缠住,丢在了地上。他们松开玄离,从半空落地上。
游逸看着那银白色的长条,皱了皱眉,“这……”
玉楼道:“是银蛟,水蛇所化。”
“怎么变这样了!”玄离化作人身,气匆匆跑来。
游逸看向玄离,玄离道:“我吞他的时候,还是一条蛇呢。”
玉楼解释道:“它在你体内吸食了数日龙气,化蛟了。”
游逸一巴掌拍在玄离脑袋上,“你没事吞它做什么!”
玄离人身几百年不曾变化,近几年倒是长得飞快,转眼就是半大的伙子了。不过可惜,变的只是外貌,这心智……唉!
“还不是因为他为祸人间,我想为民除害嘛!”玄离气呼呼地为自己辩解。
“才没有……”微弱的声音从银蛟处传来,玉楼和游逸的视线落到了那银蛟身上,才化蛟身,就能学人言,这银蛟的天资非凡啊。
“怎么没有!你履兴水患,叫云梦泽的百姓整整一年都无法捕鱼,这还不叫作恶吗?”玄离作势要银蛟。
银蛟瑟缩着,颤巍巍道:“他们年年都捞好多鱼去,我没吃的了……我饿了才会这样做的!”
“那我来劝你不要作恶了,你为什么不听话,还敢我!”
“你们龙类都把拿拳头蛇叫劝吗!”
“你听话一点,我不就不你了!”
“你什么都不就开,我听什么话!”
玄离怔了怔,嘴硬道:“我心里了!”
银蛟:“……”
这龙怎
么没脸没皮的,跟谁学的?
游逸看了眼玉楼,又看了眼争吵不休的一蛟一龙,头疼道:“现在怎么办?”
玉楼道:“放了吧。”
“不行!”
游逸挑眉,把视线转向玄离。
玄离道:“它吸食了我的龙气,他得认我当爹,孝敬我,怎么能放了。”
银蛟晃了晃尾巴:“我是你大爷!”
游逸:“……”
玉楼改口道:“既然玄离舍不得,那都养着吧。”
游逸看向银蛟:“跟我们回山里怎么样?”
“有吃的吗?”
“有。”
“有好玩的吗?”
“有。”
“可以不认它当爹吗?”
“可以。”
于是,山间院又多了个新成员。
*
“白,过来。”玄离躺摇椅里,冲白勾了勾手指。
白才化人形,走路还不稳,见玄离叫他,抱着个大西瓜,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干什么?”
玄离嘿嘿一笑,一把抢过白怀里的大西瓜。
白大惊:“这是我的西瓜!”
玄离变出龙首,一口就把西瓜吞了,末了变回来,擦擦嘴,气定神闲地:“我是你爹,你该孝敬我。”
白捏紧拳头,一拳垂在玄离脸上,“我是你大爷!”
“白!你完了!”
*
屋里,游逸推了推玉楼,“别……别弄了,那两子起来了,你去看看。”
玉楼亲吻着游逸的眼角,轻声道:“没事,他们有分寸。”
“嗯……疼!”
“别分心,我轻些。”
(3.6更新,还有一章,也会贴作话下面。)
【番外3前提:桃里无事,游逸没有入魔。】——3.9更新
“师兄,你在想什么?”
怯尘回神,笑着对师弟摇了摇头。
“哦。我看你半天不动,以为你想事情呢。”师弟挠了挠脑袋,对怯尘道:“主持叫你过去。”
“什么事?”
“没。”师弟搁前边领路,嘴上不停,“估计和道门有关。最近陆续来了好些个道门弟子。”
怯尘本随口一问,并没多大好奇,听到“道门弟子”四字,才来了点兴致,半垂的眼皮微微一抬,状似无意问:“可有寒山剑宗弟子?”
“唔……”师弟摸着脑门想了想,“好像没有。”
“哦。”怯尘垂下眼,兴致缺缺。
* “怯尘师兄,怯尘师兄!”
临到大雄宝殿,一灵秀的道门女修叫住了他。
怯尘略一抬眼,随即双手合十,向那女修行了一礼,“秋水姑娘。”
秋水笑起来,忽走近他,声问:“白祁呐?”
点漆似的眸子荡漾着,满含期待。
怯尘正想开口,忽想起白祁师弟的叮嘱:“师兄,你若再见到那位姑娘,别给她指路了。我不想见她。”
他摇了摇头,再次向她行了个佛礼,然后匆匆越过她,进了大雄宝殿。<
>
“诶,怯尘师兄……”秋水垂下挽留的手,有些失望。
“师兄,这姑娘倒来得勤,一年能见她好几次,次次来都问白祁师兄,她……不会是看上白祁师兄了吧?”师弟有一双慧眼。
怯尘转身,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师弟,淡道:“不得妄语。”
“哦。”师弟挠了挠脑袋,嘀咕道:“也不算妄语吧,我看人挺准的。”
*
“主持,找我何事?”怯尘见过主持。
主持扇了扇手里点燃的香,将它递给怯尘。怯尘接过,随手把香插.进了佛案上的香炉里。
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佛慈悲的面容。
主持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老了。怯尘,你觉得你和白祁,谁更适合我这个位置?”
怯尘默然。
“怎么不话?”主持浑浊的眼睛正注视着玉楼。
怯尘见主持坚持要一个答案,便直言道:“都不合适。”
主持皱眉,“原因。”
“白祁师弟执念太重,悟不得;我……欲念太深,求不得。”怯尘垂眼,不知怎么,想起那人,心脏微微一跳。
“你到直白!”主持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门欲成立道盟,不少宗门都给佛宗递了帖子,你和白祁去瞧瞧吧。回来后,再给我答复。”
*
成立道盟,不是件事,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要问题就是:谁来做这个盟主?
可以,赞同成立道盟的宗门中,有九成的宗主都觊觎着这个位置。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越虚宗牵头,将天下有头有脸的修士都请到了槐江,共定盟主之位。
至于为什么请佛宗,大概是想请他们来旁观,顺便做个公证。
“白祁!你可算出来了。”
女子略带埋怨的唤声,从山道上传来。
怯尘看向白祁,白祁垂眸,低声道:“师兄助我,我有些……害怕。”
怯尘沉吟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那我只能……走为上!”白祁向秋水行一礼,然后匆匆掠过,快步上山。
“喂!”秋水跺了跺脚,立即追了上去。
怯尘望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怯尘!”
忽然,一白衣剑修从天而降,径直扑倒了怯尘怀里。怯尘揽着青年,微楞,面上逐渐绷不住,嘴角荡开浅浅的笑意。
“师弟。”楚含风和秦南随之落下,把扑到怯尘身上的师弟扒拉了下来。
“怯尘师傅,师弟顽劣,见谅。”秦南向怯尘见礼。
怯尘微笑道:“无妨。”
游逸搭上怯尘的肩膀,不满道:“师兄,我和怯尘多熟了,你们别替我见外呀。”
“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秦南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进山吧。”
怯尘点点头,让楚含风和秦南先行,“请。”
游逸和怯尘落在后面,并肩而行。
游逸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佛宗收到了帖子,主持叫我来看看。”
“原来如此,我还想回去的时候跑佛宗去看你呢。”游逸扳着手指算了算,
“咱们快半年没见了吧?”
“嗯,六月零三天。”怯尘答得准确,“上次你从佛宗回去,就没再来过了。”
“好像是。”提到上次,游逸耳根泛红,不由避重就轻,“还是你记性好。”
怯尘虚握拳头,见游逸逃避,便沉默下来。游逸摸着自己的剑,吹了两声口哨,也不话了。
两人沉默着,进了越虚宗的山门。
已有许多修士到了越虚宗,他们三两成群,讨论着这次盟会,谁最有可能成为盟主。
“楚宗主!”有人上来与楚含风寒暄,秦南正要跟着去,又不放心游逸,便对怯尘道:“怯尘师傅,师弟便摆脱你了。”
“秦施主放心。”
秦南与楚含风随人离去。
“诶,师兄,我也想……”
“去”字还没出口,怯尘抓着游逸,把人拉到了无人的角落。
他把人逼至角落里,游逸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忽笑道:“你觉得这次谁最有可能当盟主?”
怯尘淡道:“我不关心。”
“那……”游逸望天,“瞧见北江宗的那些姑娘了吗?真好看。”
怯尘沉脸,冷声道:“我不喜欢。”
“呃……”游逸飞速转动脑子,一时竟想不出其他话题。
“游逸……”
怯尘唤他,游逸将乱瞟的视线落到怯尘脸上。
怯尘忽捏住他的下巴,倾身吻上来。
“诶,朱兄!你到了!”
“哇,师尊,好热闹呀。”
“哟,林宗主也到了,快请进、快请进!”
……
他们与喧嚣的人群,仅一墙之隔,游逸没由来紧张起来,手抓着墙壁,扣了一手的灰。
“唔……”温软的舌头搅弄着,游逸牙关被迫微张,鼻翼轻轻煽动,有涎水从嘴角流下。
不能流口水,丢人……
游逸眼眶微热,眼角泛起点水光,细长的睫毛粘在一处,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
许久,怯尘放开他,轻轻替他揩去嘴角的涎水。
游逸瞪着他,怯尘柔声“威胁”:“还和我扯别的吗?”着又欺身压近,伸手轻轻按压游逸的肩膀。
游逸退无可退,背脊紧贴着墙,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话?”怯尘狠了心,不算放过。上次轻易放过,换来的,是长达半年的避之不见。
“我……”游逸低着头,“我只是……”
怯尘见他这般扭捏,心忽然一沉。
“你不喜欢我了。”怯尘替游逸,声音冷得吓人。
“不是!”游逸立即否认。
“那是为什么?”怯尘的耐心都快被游逸耗尽了,他既着急又害怕,半年前匆匆离去,半年后装作无事发生,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游逸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明明……都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
他们,早该是道侣了。
游逸看着怯尘,一时不知该从何起。他先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手,然后揪住怯尘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怯尘看着游逸,游逸声请求:“改天行不行?这里人太多了,我怕待会儿
人过来。”
怯尘摇头。
游逸无奈,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怯尘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能的?”
“你一定要知道?”游逸扣了扣手指,低下头。
怯尘坚定地点头。
游逸叹了口气,委屈地:“上次弄疼我了。”疼了好久,偏偏怯尘还特别高兴,他都没处委屈。
怯尘一愣,无措道:“下次不会了!”
“我不想有下次了。”游逸把头偏向一边,嘀咕道:“明明是个和尚,干那事儿却……”
“我会还俗的。”
“没和你讨论还俗的事,况且这也不是还俗就能解决的问题。”游逸看着怯尘,商量道:“要不我们不做那种事情吧。真的太疼了。”
“真的很疼吗?”怯尘心疼地问。
游逸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不做那种事情,你就和我在一起么?”怯尘眯了眯眼睛。
游逸稍作迟疑,想起和怯尘在一起地点点滴滴,然后点了点头。
怯尘笑道:“好。”
游逸终于松了口气,高兴地在怯尘脸上亲了一口。
怯尘只是笑,心里却又别的盘算。
后来,游逸抱着怯尘的脖子,一边哭一遍骂:“死秃驴,你个骗子!”
怯尘亲吻着游逸,温柔道:“阿懒,我还俗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游逸和怯尘各自消了心中的芥蒂后,又黏在了一处。秦南是知道师弟心思的,见两人在众人面前也是出入同行,不由频频咳嗽提醒,但游逸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反倒是楚含风,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了,受凉了?”
秦南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儿,可能最近糖吃多,齁得慌。”
楚含风皱眉道:“修行、要辟谷,糖,少吃。”
“……”秦南捏了捏拳,忽幽怨道:“师兄。”
“嗯?”
“我恨你像块木头!”
*
“师兄助我!”
游逸正同玉楼窝客房里闲聊,忽见门口白影一闪,白祁跑进来,直往隐蔽处躲。
游逸道:“白祁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白祁忙把食指放唇中央,“嘘!”,然后转身躲进了衣柜。
不等游逸反应,就听见院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唤:“白祁!”
衣柜门颤了颤,发出轻响。
秋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游师兄,怯尘师兄,你们见到白祁了吗?”
怯尘不语,游逸悄无声息,指了指衣柜。
“啊!秋水施主,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苦苦逼迫?”
“你把这叫逼迫?”
“啊!错错!”
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些“惨烈”了,且按下不表。总之,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佛宗……
当师弟接过主持衣钵,坐上主持的位置时,尚有些懵。
“师父,你把怯尘和白祁师兄支出去,就是为了扶我上位吗?
主持气得直跺脚,“要不是那俩完蛋玩意儿不肯回来了,有你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