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忆继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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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

    医疗器械拉着缓长的调子, 输液管一滴一滴均匀下坠,床上躺着的少年?双眸紧闭,他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睡着了一样, 乖乖的, 不吵也不闹。

    他从来都?很乖。

    房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面?容不怒而威, 他沉默看着病床上的越知,深沉的眸子平静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 病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迷茫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而后才看向中年?男人, 很轻地开口,“父亲?我……我怎么在?这里?我又晕倒了吗?”

    越知头好疼, 好似内部神经被牵扯着扎针似的钝痛, 以至于?视线都?有些受到干扰, 稍微一动眼前便浮现白茫茫一片。

    “我头好疼,我、我我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

    中年?男人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厚重:“你几年?几岁?”

    越知迷茫:“十四……还是?十六?”

    “你还记得之前教?你学?天文的那个人吗?”

    “天文?”越知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 像是?早有了准备,轻叹一口气, “高?烧刺激脑部神经, 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哦。”

    失忆啊,那得重新上课了。

    父子俩相对无言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男人突然开口破平静,“越知,我又有了一个儿子, 刚满月。”

    越知欣喜:“真的吗?我有弟弟了?”

    “嗯,”男人又陷入了沉默,他的食指在?扶手上轻点了两下,终于?问道:“你想要自由吗?”

    越知毫不犹豫:“想。”

    这次发烧可能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越知感觉自己这次醒过?来仿佛从耗尽了全部的生命力,脑子都?变得很迟钝,每一处身体器官都?在?叫嚣着沉睡。

    他看向窗外,晴朗的太阳照着天空万里无垠,松树枝叶间隙似有星星残雪,温暖、寒冷、充满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着那处树杈间的一点点积雪无法挪动,鬼使神差开口:“我想去北方,想去一个年?年?冬天都?会下雪的城市。”

    “……好。”

    冬季过?后,越知去了北方。

    他一个人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见?到繁华的道路,行人车辆匆匆,红绿灯路口来回变动,临街吆喝的贩,各种新奇闪光的玩意儿……

    还有超市、幼儿园、共享单车、自动贩卖机……

    越知跌跌撞撞进入这个世界,像一只身怀泼天财富的软绵羊走进了危机四伏的狼群,瞬间吸引了无数贪婪者的觊觎。

    他们曲意逢迎,披着温和的假象接近越知,从他身上获取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权势。

    直到越知撞破了他们在?背后哄堂嘲笑他愚蠢。

    很快便有人帮越知处理了这批人,他身边又重新出?现了其他前赴后继的人,每一个都?谄媚殷勤,用尽能够讨好他的手段。

    这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越知喜欢旅游,但?他的身体并不允许长途波折,后来他放弃了治疗,选择尽情享受生命的最?后,他带着整个医疗团队前往各地欣赏山川美?景,尝试几口以前从不能吃的食物。

    后来越知无意间接触到了,他似乎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同?性的设定,然后进一步看到了一些刺激的东西。

    新颖的、能够激起心绪变化的东西他全都?感兴趣,但?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正常进行生理活动的地步。

    直到某天,他看着一本书入眠……

    再?醒来,越知来到了这篇的世界里,成了年?仅七岁的主角受。

    但?他失去了全部记忆。

    他以为?自己真的是?“越知”,尽管他没有七岁前的任何记忆。

    书卷一页页翻过?,随着时间的流淌字里行间的玄机逐渐演变成事实,尽管略显偏差,但?基本走向一致。

    他有个叫沈濯的竹马,他被牵连到一场绑架案中救了一个伤到眼睛的男孩,他陪伴过?一个陷入困境的网友,再?后来竹马出?国?学?习,他被接回陆家由外祖母继续抚养,听外祖母的话去照顾过?他的表哥陆胥,在?图书馆里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学?过?数学?物理,还出?言帮助过?一个被人欺负的穿裙子的男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知逐渐恢复了记忆,他想起了完整的一切,包括书中的剧情。

    他开始筹谋计划,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提前布好了局,然后看那些人一个个露出?痛苦不堪的嘴脸,发疯似的相互撕咬,跪着哭着叫嚣着祈求一句原谅。

    只有一个意外。

    那个叫顾逢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

    顾逢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到越知,还是?在?书中的世界里。

    越知变了好多,与从前判若两人。

    他穿着修身的西装,随意的动作勾勒出?紧致的腰臀,昏暗的灯光过?,从他下颌照到戴着黑曜石耳钉的耳朵,他像游戏人间的堕天使,用最?纯洁神圣的面?容勾起人心底最?淫|乱的欲|望。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锋芒,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越知感受到了顾逢的视线,他转过?身,跨越舞池众人看了过?来。

    顾逢心口蓦然一动,继而一下下震动如鼓。

    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顾逢都?要记不清越知的样子了。

    他当?年?离开之后,手起刀落开始处理身边牵累他的人和事,然后飞快成立自己的公司,每天不要命似的赚钱。

    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更努力一点站到更高?的地方去,想要触碰他从前没有能力去触碰的东西,想要摆脱泥泞肮脏的出?身,洗尽铅霜,以最?好的面?貌去见?一个人。

    顾逢每一年?都?会等待,等一场不知何时会下的雪。

    但?他知道,就算下雪了,他也无法兑现他的承诺了。

    课程结束当?天他离开玻璃房接着便被人请走了。

    越父见?了顾逢,在?顾逢出?他精心准备很久的措辞劝保留这门课程之后,越父只是?淡淡推给了他一份前往国?外进修的通知单和翻了十倍的雇佣金。

    顾逢没有要。

    他投身繁忙的工作,每天24时连轴转,前几年?条件艰难一点,后来稍微有了起色,开始到处飞。

    下雪那天,他刚忙了整整一天没有休息,接到消息立刻启程回去。

    他坐了八个时的飞机赶回来,此时早已天地寂寥,一片银装素裹。

    顾逢来到了越知玻璃房所在?的那处山下,被此处负责保护他的人拦下。

    雪一直下,他站在?山下,陪他同?看一片天空。

    一天一夜,直至积雪都?开始消融。

    越知不知道他在?强行破解安全门的时候就开启了紧急警戒装置,山下被层层保镖围困保护了起来。

    顾逢也不知道他想见?的那个人在?多年?后依旧记着他们的约定,只身站在?梧桐树下看完了一整场雪。

    此后数年?,顾逢以惊人的速度跻身上流,身价翻了数倍。

    他从一个出?身卑贱的毛头子变成人人敬畏的豪门新贵,可越是?往上爬他越能明白上层与上层之间的鸿沟有多么难以跨越。

    他的工作重心有了偏移,经常前往外地,后来公司搬了地方,回来的便更少了。

    顾逢试过?给越知写信,但?全都?石沉大海。

    他每年?冬天都?会去那边站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心,理一理这繁华喧嚣带给他的困扰,也好更坚定地秉持初心继续走下去。

    那个人过?,他是?超级厉害的人。

    所以此后数年?,顾逢再?没有过?怀疑自己,他坚定地做出?一个个正确的决定,一步步向着他的目标迈近,他在?各色纸醉金迷的场合中都?没有丧失过?自我,也从未被金钱或权势蒙蔽双眼。

    临搬走前顾逢又去了那里,这次他做了一些准备,并尝试往山上走。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来拦他,顾逢心中涌现激动,快步上山循着熟悉的道路走到玻璃房前。

    然后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越知早已离开了这里很多年?,而顾逢穷尽所有能力也没有找到他一丝一毫的踪迹。

    ……也许,他没有撑过?病痛的折磨,也许,他早已忘记了曾经有过?一位在?每周日下午都?会来这里的人。

    又过?了几年?,顾逢已经成了权倾一方的顾总,在?很多局上总会有人往他身边送人,但?他从未接受过?,那天有合作伙伴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旧情难忘的初恋吧?”

    想来,他跟越知之前确实算不上有什么,他那时候身边一堆烂事自顾不暇,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唯有越知那一点点光亮,但?情|欲,也算不上。

    那人太干净了,你只要看着他,便只会觉得温暖、舒心,其余世俗的念头一分一毫都?生不出?来。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自己又那么快便离开了他的世界,可能很快他就将自己忘了吧。

    他于?自己而言是?万千珍重,可自己不过?是?他短短一年?中某一门不重要学?科的老师。

    那时候的越知太了,比起情爱那些东西,他觉得越知对于?自己更像一捧月光,他照亮过?自己的世界,为?自己指引过?方向,是?信念,是?初心,也是?心口最?柔软的一寸净土。

    无关情爱,却念念不忘。

    顾逢笑了下不是?,

    “他是?我的白月光。”

    记忆倏然对接到此时此刻纷杂吵闹的舞池中,记忆里单纯懵懂的少年?站在?他面?前,用极富侵略性的视线上上下下横扫他的身体,轻佻地凑近他耳边,“约吗?”

    顾逢箍着他不盈一握的腰肢,刹那间失控。

    越知带顾逢上了楼,一进门便把他压倒在?墙上,生疏却热切地吻他。

    顾逢心翼翼抱着他,感受到手心下的柔软温度,以及越知身上淡淡的专属味道,很快便被越知带着往放纵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等下,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紧要关头,顾逢额角忍得青筋凸起,单手压着越知要他睁眼来好好看一看自己。

    顾逢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想为?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吗?也想知道越知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世界?

    他已经来这里很久很久了,顾逢穿来的时候才四岁,他有一定能力之后立刻找到了“越知”,但?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他。

    顾逢谨慎等了两年?,“越知”六岁了,他确认“越知”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于?是?迅速出?国?,为?避免发生原文中的情况他干脆全部斩断与国?内的联系,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国?。

    而越知此时完全沉浸在?顾逢带给他的全新的极限快乐中,只露着一双迷蒙含情的双眼,抬臂搭上他的脖子,笑得勾人又放荡,“乖,下次见?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顾逢被他撩得难以自控,那些不曾细想、没有机会发展的情愫被越知亲手点燃,噼里啪啦一次性炸了顾逢压制数年?的不可。

    结束之后越知穿好衣物,给顾逢留了张便签:

    【技术有待提高?,下次见?面?时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好好记住的(心心)】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以后……

    ……

    冗杂的记忆逐渐回笼,沉睡许久的越知缓缓睁开眼,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瞬间泪水盈满眼眶。

    “顾、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