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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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

    周五下午。

    舒尔要准备去见阮湘, 算去买些东西。

    脚伤不太严重,倒也是因为这个,宴北那边的邀约她也正好有了借口可以推脱。

    贺时惜那边来电话时。

    正好舒尔刚进商场, 她上个月定下的首饰送到, 她要去拿。

    电话夹在耳边, 她低声应:“嗯,我大概在有一个时就过来。”

    “需不需要我来接你?”贺时惜询问。

    舒尔推开门:“不用的……”

    还没等她把话完, 贺时惜那边哎了声, 而后道:“今天妈让司机去接阿昱了,顺便经过你那个商场呢, 我让司机过去了,你们一起过来吧。”

    “……”舒尔心里无奈,闷闷应下。

    再一抬头, 就看见了秦可安。

    她戴着墨镜站在电梯口, 跟经纪人面对面。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愉快,似乎发生了冲突。

    舒尔回想,距离秦可安拘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二十多天。

    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是程昱一手所为。

    程昱……

    想到这个人, 舒尔摇摇头从脑海中撇开他的影子。

    而就在思绪飘走的间隙, 秦可安也看见了她。

    两人目光对上,舒尔移开眼,坐着另一侧电梯上了四楼。

    进入专柜店, 迅速的将一早看上的东西让服务员包。

    付过钱在前台等待时, 她低了低眼, 翻出干干净净的短信箱。从那天后,程昱是真的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踪影,抽身离去干净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就是男人。

    他轻而易举的出现, 等到离开时又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可深陷其中的女人只能独自舔砥伤口。

    服务员将两个礼品袋交给舒尔,她下楼又去拿了定好的茶叶跟红酒,不等出门,察觉自己腹生疼。

    算算日子好像又是这两天。

    一楼洗手间在右侧最往里,她提着东西往那边走。

    进了洗手间,几个包装袋实在太大,拿着不方便,舒尔左右看过几眼发现四下无人,就索性将东西放在外面存放大物件的柜子里,入了隔间。

    然而刚蹲下去,就听见隔壁靠近门的那间门锁被人拧开。

    舒尔没多想,但起身的动作快了些。

    推开门一眼看见自己放的东西,位置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稍稍放心,脚峰才转了个弯就意外看见外面补妆的秦可安。

    距离上次在安城见面时妆容精致的她,二十天的拘留令秦可安保养精细的脸清瘦不少,不仅如此,整个人也没了先前的那种机灵劲儿。

    哪怕是在杂志社摄影棚里趾高气昂的那时候,都无法与现在相提并论。

    舒尔将礼品袋放在洗手台上,弯腰挤了洗手液。

    捏着口红涂唇的秦可安见她不出声,笑吟吟的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总归比你好。”舒尔低头清着手上的泡沫,语气疏离:“是我疏忽,应该先问问你,待在监狱里的滋味如何?跟每日行走在闪光灯下的时候比起来,是不是要更加适合你一些?”

    秦可安手指用力掐着口红盖:“可我现在出来了。”

    舒尔甩了甩水,背过身将手放进烘干机,等声音停下,舒尔嗯了声才接话:“那的确是。”

    “不然的话,我现在可能没法见到你。”

    完,她提着袋子转身就走。

    背后的秦可安转了身子,举起的手缓缓放下,盯着舒尔手中的袋子笑意阴冷。

    -

    出了大厦。

    程家司机已经开着车在路口等待,舒尔低头翻着手机,正想拒绝时,司机已经看见她下了车。

    “舒姐。”司机扬声唤。

    舒尔抿唇,视线不由得越过车窗朝后座看去。

    “少爷不在车上,我刚去了剧组,他今晚还有戏没拍完,救不回来了。”司机或许是看出她的念头,赶紧解释道:“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程昱今晚不回去吗?”舒尔轻声问。

    司机点头:“是的。”

    舒尔嗯了声,司机开门她顺势钻进后排。

    将礼品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靠着椅背不话。

    她怔怔出神,得知程昱不在的同时,舒了口气,心口某个地方却也在隐隐作痛。

    不再见面。

    这样也好。

    车子开到程家才刚刚七点。

    阮湘特意来到铁门外迎接她,瞧见舒尔下车,笑的双眼弯起。

    舒尔将车停好,提着东西合上车门。

    “舒舒。”阮湘拢着缎面披肩朝她迎过来,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阿姨好久不见。”

    阮湘听见这称呼明显顿了下,但她没破,直接岔开话题:“我等你好久了,快跟我进门。”

    换好鞋。

    舒尔看见程博彦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另一侧程临安与贺时惜正吃着橘子凑在一起咬耳朵。

    几人未曾注意到舒尔的到来,但纷纷坐在这里,都必定是在等她。

    舒尔手心出汗。

    从离婚后,除却贺时惜上次见过面,这其中的人舒尔一个都没再见过。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阮湘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脚步声逐渐逼近,贺时惜率先察觉到,拉着程临安起身招呼:“舒回来了。”

    “临安哥,时惜姐。”

    紧接着,程博彦也放下报纸抬眼朝她看来。

    他应该是被阮湘特意叮咛过,此时目光比从前要温和不少。

    舒尔笑着唤:“叔叔。”

    “回来就好。”程博彦的视线落在阮湘身上,嘴角弧度无声宠溺:“你阿姨可算是等到你了。”

    舒尔但笑不语,将手中的礼物依次递给沙发上的人。

    给阮湘的珍珠项链是舒尔预约了好久的名额,阮湘得知后喜不自胜。

    拉着她的手坐下,接过丝绒面的首饰盒笑着夸奖:“还是舒舒懂事,不像你程昱哥……”

    话刚到这儿,程临安猛地咳嗽一声。

    阮湘像是想到什么倏地闭嘴,程临安接下话茬:“赶紧开看看。”

    “好好。”

    舒尔微笑着喝水,提起程昱时半分不相干的神情都没有,阮湘心里只觉得可惜,低头去开首饰盒。

    然而盖子刚刚掀开,看见里面东西时阮湘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

    听见动静,坐在阮湘旁边的舒尔赶紧偏头去看。

    盒子里成色上好的珍珠项链从中间断裂,珠子散落四处,早已经不成样子。

    这一幕落在她眼中,舒尔瞬间失了声。

    “这……”贺时惜见状过来瞧,看见后也不知该什么,“这么好的珍珠,散了也太可惜了,不过还好珠子没有坏,送去店里重新加工串起来也一样。”

    阮湘向来心大,侧身握住舒尔的手:“是啊,不要紧的。”

    舒尔勉强对着她们两笑了笑,脑海中却忽然映出秦可安的脸。

    难不成又是她。

    林阿姨走出厨房摆餐具,阮湘收了东西拉着舒尔往餐厅去准备开饭。

    落座后。

    舒尔收回心里的思绪,接过阮湘递来的热汤。

    是她最爱喝的排骨玉米汤。

    看着碗里的东西愣了愣,舒尔朝桌上看去,今天林阿姨做的菜色,基本都是她曾经最爱吃的那些。

    眼眶微涩,她的牙齿轻轻咬过唇面。

    林阿姨给舒尔盛饭时,一脸高兴:“这个家可算是聚齐了。”

    “是啊。”阮湘也是无比感慨。

    程博彦剥好虾给放进她盘子:“吃饭吧。”

    舒尔的位置就在阮湘对面,瞧见这司空见惯的一幕,她低下头搅汤。

    于是也没有看见,阮湘与林阿姨对视一眼,后者明了的入了厨房。不多时,她抬着餐盘从另一侧绕过,避开舒尔的视线准备上楼。

    然而她刚上二楼转角口,就被立在黑暗角落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林阿姨往后趔趄,程昱迅速伸手扶住她:“您慢些。”

    “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房间?”林阿姨低声询问。

    程昱收回手放进兜里,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往舒尔的背影上看去,眼神微闪:“在这待会儿,您把饭送进我房间吧,我等会上去吃。”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林阿姨低叹一声。

    程昱没有应声。

    她上楼将饭放了,下来经过程昱时叮咛:“记得吃饭,可别凉了心胃疼。”

    “麻烦您。”程昱没有收回视线。

    林阿姨下楼后,程昱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他的后脑勺抵着墙面,偏过脑袋耳郭偶尔扫过墙沿。

    许久后,他才收回眼。

    舒尔因为他不开心。

    那夜生出这个念头后令程昱心口猛地一沉。

    舒尔对他无比冷漠,面对别人时却又带着温煦的笑,就像温柔刀,轻柔却致命。

    但既然她不想见,那程昱便不勉强。

    就像现下,站在阴暗角落里偷看她是程昱从未做过的事情,却又得心应手。

    甚至他心中亦觉得,这很正常。

    他很想她,想见她。

    因为知道若是回家,舒尔就肯定不想见到他。

    所以只能扯了谎,他提前开车回来,让司机只去接她一人。

    这种看见摸不到、爱而不得的感觉如同细针,绵密的扎进他气管里,吸不上气,叫人痛不欲生。

    程昱的目光过于炙热,以至于舒尔猛地回头,盯着楼梯虚空看了许久。

    她的视线与程昱的相撞,时间停滞,程昱屏住了呼吸。

    阮湘跟着看过去:“舒舒在看什么?”

    “啊。”舒尔犹疑未定的扭回头,笑着回应:“没什么。”

    ……

    九点半。

    晚饭用完后又喝了杯消食茶,舒尔看时间不早,算离开。

    阮湘将她送到门口,看着舒尔坐进车内,不舍道:“记得经常回来陪阿姨话。”

    “阿姨我会的。”舒尔挥挥手,司机将车倒出去。

    今晚这顿饭吃的她极其舒坦。

    没人在餐桌上提起程昱,也没人起时候的事情,更没人起他们的那段婚姻。

    比起程昱,舒尔觉得她得到最多的是这个家里的爱。

    车子刚开上高架却突然抛锚,停在路边动弹不得。

    司机摆放好危险牌,下车检查一番,敲开后座的车窗,为难道:“舒姐,车出故障了,这里也没办法叫车来,我刚了电话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来。”

    舒尔推门下去看了看,好脾气的:“没关系的,今晚麻烦你了。”

    道了谢,她转身顺着刚来的路折走回去。

    然而下了高架没一会儿,站在路边算等公交时,一辆眼熟的宾利停在路边,副驾车窗降下,露出程昱的侧脸。

    舒尔抬眼见是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等了阵发现她没动静,程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着青白,他淡淡出声:“上车。”

    舒尔没吭声,只是往旁边挪了两步。

    车子停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后面要来的出租,听见声声接连的鸣笛,程昱摁了两下喇叭,侧颚紧绷僵硬不已。两人无声的对峙中,最后终是程昱落了下风。

    他偏头从副驾车窗看向舒尔:“不上车吗?”

    “你走吧。”

    舒尔难得出声,捏着手机看了眼车后面不顺路的公交,没什么表情的:“公交快来了。”

    程昱推开门绕过车头往她这边而来。

    侧目扫了眼公交车牌号,只奇怪的笑了下,拉着她的手不由分就往车旁拽去。

    舒尔脚下发力死死踩着地面不肯动:“松手啊。”

    不等她再话,程昱直接弯腰一把抱起舒尔。

    拉开副驾门,把她塞进去。

    舒尔挣扎着抬眼,额角扫过他的下巴,看见他清晰明了的眉眼和能够数的清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