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都交给你
从林学富出现的下午开始, 林书夏就一直劝导自己,不要去在意他。
不在意,就不会难过了。
但在派出所里, 在听到林学富辩解的那些话后。
那些被强压下去的情绪, 如雨后的春笋, 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的,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
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全是林学富的那几句话。
“爸爸有个朋友,年纪大不了你多少, 四十多岁, 没有父母孩子的。人家刚才看到你和爸爸话了,和爸爸了很喜欢你, 就想和你吃个饭。”
……
“我就是带她去和人家吃顿饭,人大老板就是单纯地想和我女儿吃顿饭, 你们可真不能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
……
林书夏完全没有想到, 这种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种在电视剧里,观众看到都会觉得荒诞的情节。
明明之前对于这样的行径, 林学富还是嗤之以鼻的。
那时候,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
林书夏忘了具体是什么电视剧了, 只记得那时候林学富温热的双手撑着她的胳肢窝, 把她举高高地逗她玩。
“怎么会有这种把自己女儿拿去交换利益的老爸,我家的公主漂亮又可爱, 千金都不换。”
书彤在一旁佯装愤怒, 眼底却满是爱意的:“你要是敢, 我就先把你给切片了,浸了盐吃了。”
林学富笑笑:“那我更不敢了。”
林书夏手指抓着陈烬的衣服,垂下眼, 喃喃自语的:“明明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十岁以前,林书夏的生活一直是无忧无虑的。
爸爸是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妈妈是附中的语文老师。在其他朋友还不懂得从天上划过的是飞机,林书夏就已经被抱着在外国海滩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她一天天最苦恼的。
一是今天老师会不会布置数学作业。
二是怎么在妈妈的眼皮子底下,和爸爸偷偷去吃肯德基的汉堡。
可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终止于十岁。
林书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天爸爸妈妈第一次都没有去接她放学。
她是自己走回去的。
回到家后。
爸爸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吞云吐雾的,看着很颓废,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书彤看到背着书包的林书夏,惊讶地站起来:“夏夏,对不起,妈妈一时间忘记去接你了,你怎么回来的?”
“没事的妈妈,”林书夏眨了眨眼睛,忙,“我和同学一起走回来的。”
“怎么不找你班主任借个手机,给妈妈个电话过去接你啊?”书彤连忙走过去,接过她背在身上的书包,“累不累?”
“还好,”林书夏温吞的,看了一眼一直沉默抽烟的爸爸,好奇地问,“妈妈,爸爸他怎么——”
书彤没能让她问出口。
“大人的事孩子别管,”书彤,“快回房间做作业去,等会吃饭了我再去叫你。”
后面林书夏还是知道了,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学富投资失败了。
如果只是一次投资还好,可他鬼迷心窍地几乎搭上了全部身家,到最后竹篮水一场空,连广告公司的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林书夏不知道“投资失败”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爸爸开始一整天地坐在家里,家里都是挥散不去的烟味,空气处处都是压抑。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节后,林学富终于露出了一次笑脸。
因为书彤同意了林学富的再一次投资。
资金的来源,是他们这么些年来夫妻共有的存款。
“这次投资绝对不会失败的,”林学富,“我都找人问过了,这次绝对能赚大钱,到时候把我们这套楼中楼换成大别墅。”
“可别什么大别墅了,”书彤笑笑,“你别整天冷着一张脸吓到夏夏就好了。”
“委屈我宝贝女儿了,”林学富一把抱起林书夏放在腿上,“等这件事情过去后,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的汉堡。你上次不是想要玩商场的娃娃机吗?爸爸也陪你去玩,或者直接买一台放家里。”
林学富没能兑现他的承诺。
他再一次投资失利了。
这次的失败,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神经。让这个从名牌大学毕业后一路顺风顺水的男人,头一次尝试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开始变得怯弱又懦弱,开始恐惧外出与人交流,害怕从别人脸上看到对他一事无成的嘲笑。
渐渐的,书彤感到后悔。
“当初经营那家广告公司不就挺好的了,去搞什么投资啊,那就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
林学富猛地抬头,红着眼看她:“我们这样的人?我什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废物?”
“……不是,”书彤没想到丈夫会因为一句话而失控,有些局促地想要解释,“我们当初那样不就已经够生活了,我就想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林学富听不下她的解释。
砰地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书彤忙着学校的事情和照顾林书夏,顾不上林学富,等发现他的异样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书彤第一次和林学富爆发了争吵。
林书夏待在房间里,隔着紧闭的房门,都能清晰地听到那阵就快要掀开屋顶似的争吵声。
“林学富你对得起我吗?你你要投资,我同意你用我们两的存款去投资,你失败了有人怪你吗?我和夏夏为了照顾你的心情,甚至都不敢在你面前大声话。你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爸爸不好好振作起来,你居然去赌?!”
林学富不耐烦的:“你嘴上不,心里面不就后悔当初同意我投资吗?赌博怎么了,多少人就靠这个赚大钱,要是走运的话,我还能把投资的钱给赚回来。”
书彤忍着气:“你你赚钱了。好,那我问你,钱呢?林学富,钱呢?”
“你既然赚钱了,那夏夏下学期的学费就你来交。五百块你总该有的吧?这一天天的哪里不需要用到钱?你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去外面找工作,你还像不像个男人?”
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然后是林学富喘着粗气快步下楼,以及门“砰——”地一声被带上的声音。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书夏迟疑了一会儿,跑上楼去找妈妈。
她觉得爸爸变得好恐怖。
大喊大叫的,甚至还摔门。
二楼的房间乱糟糟的,书彤跌坐在地上,捂着右半边脸,神情怔怔地看着门口。
林书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到书彤身边:“妈妈,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她扶起书彤,第一时间看到了地下的碎玻璃,也看到了书彤掌心摁压到玻璃的伤口:“妈妈,你的手流血了。”
“没事,”伤口,书彤并不算处理,看着林书夏,“你怎么突然跑上来了?作业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
林书夏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创可贴:“手掌流血了,我正好有创可贴,妈妈你拿去贴一下吧?”
她今天体育课上跑步,后面有同学跑太快绊到她了,特地去卖部买了两枚创可贴向她道歉,让她贴贴手掌上的擦伤,免得碰到水感染了。
用了一枚,刚好还剩下一枚。
书彤不想让林书夏多担心,手伸了出来:“贴完了就赶紧下楼去预习明天的功课,知道吗?”
林书夏应了一声,对着伤口吹吹气,轻轻地贴着创可贴,心翼翼地问:“妈妈痛吗?”
“不痛,”书彤勉强地朝她笑了笑,“妈妈贴上创可贴就不痛了。”
……
陈烬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办公室,他见到林书夏的第一面。
女孩儿双手捧着几十张的创可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痛不痛哇?我妈妈了,只要贴上创可贴就不会痛了哦。”
还有那次,在男生宿舍楼下。
她好像惯性似的,总在口袋里备着创可贴。也习惯性的,会在贴创可贴之前,先给伤口先吹吹气。
陈烬没话,垂眼看着林书夏。
他能想象得到,姑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一瞬间的心疼感瞬间将他淹没。
流出来的眼泪早就被擦干。
风一吹,眼球胀得生疼。
林书夏闭了闭眼睛,往前埋进陈烬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随着情绪起伏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
静默片刻。
想到当初自己听到陈烬过去的心情,林书夏抬眼,额头蹭了蹭他的衣服,不想他太担心,弯了弯唇:“把事情出来了,心情好像就好很多了。”
“那你多点,”陈烬又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当你的垃圾桶。”
—
家暴永远不会只有一次。
赌博将林学富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书彤感到完全陌生的人。
书彤将林书夏保护得很好,也一直不让她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但林书夏敏感地觉察到,自己越来越少能在家里见到爸爸了。
之前天天能在家里见到他,现在一个半月几次才能见到,而且还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爸爸。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忍受了一段时间后,书彤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从林学富动手的那一刻,就想和他离婚了。只不过又顾忌着林书夏,不想让孩子缺失基本的父爱,成为一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但现在已经是到了,完全忍不了了的地步。
一天放学。
书彤把林书夏叫到跟前:“夏夏,你还喜欢爸爸吗?”
林书夏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道:“我喜欢之前的爸爸。”
书彤松了一口气,迂回地问她:“夏夏啊,如果你有天交了一个朋友,结果对方动不动就欺负你,你还要和他做朋友吗?”
林书夏这回想也没想地摇头:“不要,我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书彤没再问下去,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妈妈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次之后,书彤开始在私底下接触律师。
她留下每一次被林学富家暴的证据,好让夫妻财产分割时,能占据最有利条件。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林学富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书彤想要离婚的想法,但他不在意,或者是不想在意。
他满脑子都只剩下赌博和钱。
书彤这年教初三,得上晚修。在仔细交代林书夏好好学习之后,也没看林学富一眼就出门了。
林书夏出去倒水,听到了林学富在和人讲电话。
“哪呢?这么远啊?我不去了。”
“……”
“我现在就是想赌也没筹码啊。”
“……”
“别提了,最近输了一大笔钱,也没见赢回多少。”
林书夏没再听,准备回房间读书。
书彤是老师,其他老师的孩子也都很出色,林书夏不想让妈妈脸上无光,对学习也特别上心。
可林学富听到她出来的动静,出声叫住了她。
“夏夏啊,过来爸爸这,爸爸有话要问你。”
林书夏捧着水杯回头,看到林学富朝她招了招手。
她犹豫了一下,抿唇走过去。
两年的时间长不长,短也不短。
却足以让一对父女变得生疏,林书夏甚至都快忘了,时候被他抱在脖子上坐着,逢人就夸“这是我家公主”的场景了。
“夏夏啊,爸爸问你,你有看到一个方包吗?装着东西的。”
林书夏疑惑地看他:“什么方包?”
“就你妈妈之前经常拿出来,放在腿上数东西的方包。你有看到她最近放哪去了吗?”
那一年微信还没出来,大家总喜欢把钱存进银行里,让它生利息赚钱。
林学富口中的方包,是书彤存放存折和一沓现金的。
家里一直是书彤在理财。
即便上次同意了林学富的投资,书彤考虑到了失败的可能,为了以后的生活预留下了一部分存款。
林学富一开始还生气。
他认为书彤没和他商量,也是不信任他的一种表现。但在后来却感谢起书彤的行为,让他又有了赌博的筹码。
哪怕书彤从不告诉她这一些事情,林书夏也从日复一日地争吵中明白了什么。
林学富嗜赌,这种恶习一旦沾染上了,是改不掉的。
不能给他钱。
只要一给,他又会拿去挥霍。
林书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并不习惯谎,脑袋垂着,不敢抬头看人,就连耳根都是红的。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学富假意地叹了一口气:“夏夏啊,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没有爸爸了。”
林书夏睁大眼睛看他。
“你妈妈要和我离婚,”林学富,“爸爸那么爱你妈妈,那么爱你,离婚就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了。我现在就想买点礼物送给你妈妈,让她不要和我离婚。”
“但是爸爸没有钱啊。”
林书夏沉默。
林学富继续感情牌:“夏夏,爸爸之前对你不好吗?爸爸只是一时走了岔路,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原谅爸爸?”
“爸爸想给你妈妈买束花道歉,可爸爸现在连束花都买不起了。你也不想看到你爸爸跳海死在你面前,求你妈妈原谅吧?”
林书夏想让之前的爸爸回来,也想妈妈的脸上重新露出笑脸。
她抬眼看他,踌躇了一下问:“……花要多少钱?”
校门外也有卖花的,一束五块。
林书夏觉得自己的妈妈,应该配得上更好的,更贵的花。
“五百……哦不三千,”林学富改口,“怎么着都得给你妈妈买好一点的花吧。”
“我……我只有五百块。”
林学富心思都飞到了赌桌上去了,哪里还在乎多和少,连忙点头,“五百也行,爸爸一定买最好的花回来给你妈妈。”
林书夏回去房间拿了钱。
每年的压岁钱都是书彤替她保管的,这些年的零花钱她只攒下了五百块。前两天没忍住,和同桌去吃了顿肯德基,只剩下了四百五十。
不够。
远远不够。
林书夏偷瞄了下林学富背对着她的背影,轻手轻脚跑上楼。
她没看到,身后林学富的耳尖动了动,在听她脚步声的方向。
林书夏找到林学富提起的那个方包,偷偷抽出一张五十块的现金,算等妈妈回来再向她解释。
然后下楼把手里的钱都递给林学富,忍不住嘱咐他:“那你要给妈妈买最好的花。”
“爸爸知道,”林学富眉开眼笑地夸林书夏,“真是爸爸和妈妈的好女儿。”
林书夏避开了他想要摸她脑袋的手,咬着唇:“那我回房间读书了。”
书彤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有一天居然会变得这么地没下限。
林学富不止骗取孩子的零花钱,还带走了家里的全部存款,只留下了她夹在枕芯里的三张红钞票。
那是这个家里仅剩的所有。
书彤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林学富。
可对方带着那笔钱,从此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了。
但之后好在以分居两年申请了离婚。
林书夏不知道林学富骗了她,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去买花了找妈妈求和。
直到她再也没有在家里见过林学富。
直到她知道了妈妈开始接手了附中组织的额外作文课,就为了那几百块的课时费。
她在一天成长了起来。
……
初三中考。
林书夏如愿以偿地考到了全市第一,但她没去一中,去了书彤任教的附中高中部。
因为在那里,教师子女可以免学费。
高二下半年,她换了个新同桌。
同桌是个非常热情八卦的女生,她告诉林书夏:“要不是我嗓子粗哑不好听,我就去学播音了,你知道他们播音主持一次活动多少钱吗?我的是大学期间的活动。”
林书夏摇了摇头:“不知道。”
同桌:“的几百,大的上千。特别是那种名校出来的,一个时四五千都有,就单纯主持一场活动。到时候要是进入省电视台,那不就赚更多了。”
林书夏好奇地瞅她:“真的吗?”
“当然了,我表姐就是这么和我的。”同桌道,“我表姐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自理的,我姨丈他们现在都得听我表姐的,哪像我买个手机,还要和家里商量呜呜呜。”
林书夏心里面一动。
她回去思来想去想了好久,忍不住和书彤提了一下:“妈妈,我想去学播音。”
“为什么?”
书彤在诧异后很快反应过来,平静地问:“为什么突然想学播音?”
林书夏垂着眼,轻声:“我喜欢播音,也想学播音。”
“夏夏,”书彤和她讲道理,“不是妈妈不让你学播音,你知道播音生艺术生们都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学的吗?你觉得你现在来得及吗?你跟得上人家么?”
林书夏沉默了好久。
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抬起头看着书彤的眼睛:“妈妈,我觉得我可以的。”
……
林书夏没再继续下去,也不想再下去。
她不想让林学富这个人,以及他的事情,去浪费她和陈烬相处的时间。
林书夏双手环抱着陈烬的腰,侧脸也贴着他,是一个非常依赖的姿势。
陈烬手指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像是在安慰。
林书夏顿了顿,轻声和他吐槽:“其实我一开始不喜欢播音的。我是从头开始学的嘛,要学发音拿捏腔调话,总觉得好奇怪,也不太习惯,但后面好像渐渐就喜欢上了。”
陈烬垂眸看着她,哑着声的:“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了。”
“喜欢呀,”林书夏,“孩子真的挺可爱的,和他们相处我觉得很快乐,很轻松。”
陈烬没再话。
她似乎永远是乐天的。
遇到困难也从不惧怕困难,在难受过后很快就能调整情绪,重整旗鼓地去解决困难。
林书夏慢慢地松开抱着陈烬的手,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伸出食指去勾他的指头。
指节缠绕,软软地贴着他。
“陈烬,”大概是刚才哭过,林书夏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有些温软,“我虽然想赚很多很多的钱给我妈妈,但我做的都是我喜欢的事情呀,你不要不开心。”
林书夏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
如果一开始,她没轻易地相信已经变坏的林学富,妈妈后面也不用那么辛苦。
于是她迫切地想要长大,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经济独立,减轻妈妈的负担。
但她做的,也的确都是她喜欢的事情。
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陈烬“嗯”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指。
林书夏猝不及防的,呆愣愣地跟着他的动作抬了抬眼。
陈烬手指抵着林书夏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俯身靠近,将她完全笼罩的姿势。
他垂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声音低低的。
“宝贝儿,我们家不用你来赚钱。以后我赚的钱都交给你,你想给谁就给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陈烬一顿,声音沉而缓,“每个月给我发个一百块的工资,让我能给你买点什么就行。”
我们家。
林书夏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的话了,也可能是选择性地听不到其他,最后只能完整地听到这三个字。
在听清的那一刻。
心跳失控般地骤然加快。
“我才不要你的,”她羞赧地拒绝,“你自己管,我才不要替你管。”
“行,我管着。”陈烬亲了亲她哭得红肿的薄薄眼皮,“都用来养我们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