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凯亚和布鲁斯并肩走在刚刚建成的瞭望塔中。

    为了便于观察和美观, 中央一层外部墙壁全都设计成了特殊质地的落地玻璃，走在这里时，只要稍稍一扭头，就能看到浩瀚无垠的宇宙, 与那颗分外接近的蔚蓝星球。

    洛特凯亚和蝙蝠侠像在星野间散步般, 慢慢向前走着。

    此时瞭望塔一片寂静, 朋友们的笑闹声离他们远去, 身处缥缈变换的宇宙中令人身心愉悦，仿佛连灵魂都沉静下来。

    他们不由自主地停在一片玻璃前，看向窗外那颗于地球人眼中独一无二的蓝星。

    洛特凯亚不是第一次来宇宙, 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注视地球，但在有蝙蝠侠立于身侧、默默陪伴的此刻，对他而言意义终究不同。

    他忍不住扭过头，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看向一旁默立的蝙蝠侠。

    正巧，对方也正在看他。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对这默契感到诧异和喜悦, 不由自主地贴近了对方, 手臂挨着手臂，温度和爱意隔着布料, 熨帖地传递进心里。

    “这儿真美，是吧？”洛特凯亚含笑开口, 视线没从蝙蝠侠身上移开半点。

    蝙蝠侠也直直地注视着他：“是很美。”

    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对方伸出手, 十指相握，细白指尖和漆黑指套形成鲜明的对比。蝙蝠侠微微垂头，一只手撩了撩洛特凯亚垂至眼旁的发丝，接着轻轻吻了下去。

    洛特凯亚张开双唇, 温柔地回应了他。

    “嘶——！”

    听见这声音，蝙蝠侠神情一厉，条件反射般扶住洛特凯亚的后脑，一把将他按到自己胸前，一侧手臂抓起披风按在墙上，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同时锐利眼神径直向声音来源的地方甩去。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队友们，一二三四五六，一个不少，全都站在不远处的拐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蝙蝠侠：“……”

    蝙蝠侠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队友们：“……”

    绿灯侠眼神乱瞟：“我们，呃，呃……看，流星！”

    “……别管什么流星了！”神奇女侠按着绿灯侠的脸把他扒拉开，眼含怒气，大步向蝙蝠侠走来：“蝙蝠侠，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应该是这种人。”

    这时候洛特凯亚已经尴尬地从蝙蝠侠的怀里脱离出来，闻言愣住了。

    啊，什么，什么人？

    “没错，B，”超人也过来了，表情虽然比神奇女侠温和不少，但也显得很不赞同：“你知道洛特凯亚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

    “而且布鲁斯·韦恩还是你的朋友！”正联良心闪电侠也反应过来，想起那天在韦恩家受到的招待，心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背地里干这个，谴责道：“嘿，你不能这么对他！”

    “还有洛特凯亚，”绿灯侠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韦恩不好吗？他温柔，对你体贴，还有钱！”

    “在火星，我们会忠贞地对待自己的伴侣。”火星猎人一贯温和宽容，现在眉头紧紧蹙起：“这样不对，很不好。”

    听了他们一连串的指责和质问，洛特凯亚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目瞪口呆。

    就是……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太离谱了！

    “……等等，”洛特凯亚捂住额头，总觉得类似的事情好像前几天他刚经历过：“听我。”

    “没什么好的，”海王毫不客气地断他：“我们都看见了。”

    “没错，”众人一致点头：“我们可都看见了。”

    洛特凯亚：“……”

    你们看见什么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余光瞥见蝙蝠侠又黑又沉的脸色时，这口气又不由得被咽回肚子里。

    毕竟……他总不能，我们两个接吻是因为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我们快订婚了？

    不，蝙蝠侠的马甲不能掉在这种地方吧！

    从来到这条时间线以来，洛特凯亚用三个马甲混得风生水起，感觉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几个人更加断定他无话可，气氛变愈发严肃和胶着了。

    看着洛特凯亚手足无措，眼睛里还透露着点委屈的表情，超人最终还是心软了。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眉头紧皱，毫无悔过意思的蝙蝠侠，深吸一口气：“好吧，现在再多的谴责也没用，B，我觉得你们得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还有韦恩那里……”

    蝙蝠侠：“……闭嘴，超人。”

    神奇女侠不善的目光顿时甩了过来：“所以你一点承认错误的意思都没有对吗？”

    “没错，这也太过分了！”绿灯侠紧跟着：“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但是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要是布鲁斯·韦恩知道——”

    蝙蝠侠冷眼看着他，接着一把拉下自己的头罩：“我就是布鲁斯·韦恩。”

    “你是谁也没用！你——”

    绿灯侠话头猛地一顿，差点被自己呛到。

    “——你是布鲁斯·韦恩？！”

    洛特凯亚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来愤慨不悦的超英们现在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看着摘下头罩的蝙蝠侠。过了一会，一声整齐的惊呼差点掀翻瞭望塔的楼顶：

    “你是布鲁斯·韦恩？？？？！”

    “我是。”在队友们震惊惊悚的表情中，蝙蝠侠冷笑一声，总算扳回一局。不过这还没完，他重新拉上头罩，直视还震惊愣怔着没回过神的队友们：“克拉克·肯特，戴安娜·普林斯，巴里·艾伦，哈尔·乔丹，荣恩·荣兹，亚瑟·库瑞……呵。”

    听见自己的名字变得后更加惊恐的超英们：“……”

    等等？？？？？

    超人将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洛特凯亚，意识到他眼睛里的询问，洛特凯亚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没透露关于他身份的半点事儿。

    “不，等等——”闪电侠回想起那天他在韦恩家的时候：“所以，你，我，你们——？？？”

    还是神奇女侠和火星猎人反应的更快点，对视一眼：“但……你怎么会知道？”

    “你们每天的动作和行为简直是在将你们的身份甩在我脸上。”蝙蝠侠冷冷道：“现在满意了？”

    “哦……”想起来刚刚他们在干什么，超英们：“啊……”

    “天，这太尴尬了。”绿灯侠捂着自己的脸：“有谁有遗忘机器吗？麻烦对着我的脸来一下。”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闪电侠很快就振作起来，拉下自己的头罩，兴致勃勃地道：“我总算不用每天戴着这个了，还是这样舒服点。”

    “最好不要。”蝙蝠侠瞥他一眼：“我们的设备尽管先进，但也有被入侵的可能，你不会想知道当你的身份被敌人发现，你会遭遇什么。一会我就会将这段录像删掉，快点戴上你的面具。”

    闪电侠：“……行吧。”

    “不过你得没错，巴里，这的确是件好事。”在发现其他人比自己更尴尬后，洛特凯亚已经不尴尬了，温声道：“之前我和布鲁斯还在想该怎么邀请你们来我们的订婚仪式呢。”

    他看了蝙蝠侠一眼，心想刚才他一直没有出声解释，应该也是在权衡这个。

    毕竟就算是蝙蝠侠，一定也希望可以邀请朋友出席他的婚礼。

    “所以你们要订婚了，”超人努力把刚才的尴尬场景从脑子里挥出去，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朋友们高兴：“什么时候，时间定下来了吗？”

    蝙蝠侠道：“我会以韦恩企业的名义将请柬发给你们。”

    “太好了，”海王揉揉自己的金发，手放下的时候，显露出他七海之王的包容和气魄：“让我们忘记刚才的事情吧，当然，咳，蝙蝠侠，洛特凯亚，我得向你们道歉。到时候我会和媚拉一起，为你们献上亚特兰蒂斯的祝福。”

    “唔……”洛特凯亚为难了一下：“谢谢你的好意，亚瑟，但……”

    “但我更希望你们用普通身份出现在仪式上。”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不应该招来太多来自超级英雄的目光。”

    “好吧，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绿灯侠摊开手：“就……我实在想不通你干嘛要干这个？我觉得以你的雄厚财力，还有家族影响力，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去整顿哥谭……除非你有这方面的特殊爱好。但真的，我觉得你没有。”

    “你的‘别的方式’，如果指的是给哥谭的公共事业投钱，支撑政府和警察，占据政治权利……”蝙蝠侠平静道：“那些我的祖辈全都尝试过，事实证明它们没用。哥谭需要的不是这些。”

    所以他不得不披上披风，从此让自己沉入黑暗，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城市的罪恶，将责任尽数抗于己肩。

    他选择了一条和祖辈完全不同的道路。

    队友们理解了他未竟的意思，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但——”短暂的沉默后，超人微笑起来：“至少你不是独身一人，对吧。”

    蝙蝠侠看向洛特凯亚，他冰蓝色的眸子里盈着一捧柔和的微光。

    “是的。”他低声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