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学校位于县城西街，毗邻西直路在校生约四千人，占地面积不大分东西两个操场，一栋七千平方米的教学楼，一栋三千平方米实验楼。

    东操场南侧三栋平房，一栋用作高三年级教室，另两栋用作学生宿舍和食堂。

    吃过晚饭，郜铣冰和往常一样与政教处主任匡在西操场散步，匡第二学历是省师大函授本科，父母早亡家境贫寒，与郜铣冰一同住校，匡比较喜爱文学，性情耿直爱抱不平，两个人比较谈得来也是要好的朋友。

    两人沿着炉灰铺设的环形跑道边散步边聊天，匡替郜铣冰鸣不平：“什么事呢？学校选教务主任都要和他岳父的社会背景挂钩，这和封建社会有什么差别？”

    郜铣冰附和道：“目前，用人方面的不正常现象有所抬头，这种现象历史上起源于吏制再蔓延到社会其他各个领域，将来国家为此付出的社会代价会很大。

    现在教师定职称都开始送钱了，这就意味着职称和职位可以用钱买了，逆淘汰机制也为时不远了。”

    匡愤愤地：“我看你也应该现实一些，干脆找个好岳父当靠山，反正现在社会上只认可家庭背景和金钱，人总不能活在过去的时空里，你那个大学同学再好必定不再属于你，机会没把握住，总不能用排斥一切女性的办法惩罚自己一辈子吧？

    没准人家已经把你放下，心有所属了呢？

    依我看你就现实点把你那个同学放下，好好地和王晶处处，你不是也常要一切从实际出发吗？我看你忘掉过去，立足当下才是一切从实际出发了。”

    郜铣冰心一阵紧缩不高兴地：“道理我懂，但心里放不下呀，没有碰到能走进心里的人，总不能捡到篮子里就拿回家当山野蕨菜吧？

    再，于老师的事你也清楚，你认为他牺牲掉爱情，换来所谓的事业就能使他幸福了？我看他简直是糊涂。”

    匡继续：“这里是山区的县城不是北京，这地方好鸟都不来拉屎，即使鲁迅在世也难找才情斐然才华出众的许广平，还是现实一点吧，我的好兄弟。

    我看只要上过大学，心地善良，人品好相貌过得去又喜欢你就可以了。

    也多亏你上学早，现在才二十三，否则到三十岁属于大龄就不好办了。

    再，于子找的那是个啥玩意？她能和王晶比么？

    抛开王晶的工作和相貌把她甩出去十万八千里不，一个在人大，一个在县里管党群，那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吗？我看你别犯糊涂，再错失良机了，啊？”

    正着，在跑道尽头靠着玉河「五零」摩托车矗立着一位梳着长长马尾辫的姑娘，她上身穿着一件暗红色细料掐腰休闲装，下身是白色紧身体形裤，脚上一双乳白色半高跟皮凉鞋，肩上斜挎着一个金属链女士皮包，双手插兜面带微笑深情地朝这边望着，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格外楚楚动人。匡和郜铣冰同时看到了这道靓丽的人文风景。

    匡趣地：“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不扰你们了。”

    着拍了一下郜铣冰的肩膀走开了。

    郜铣冰迈着轻快脚步向前走，晶也大大方方迎着他走了过来。

    接近百米跑道尽头，两个人停了下来。郜铣冰转动着脑袋，看看校园四周又望望办公楼，像在搜索着什么，最终茫然的目光落在了晶身上。

    心想：“在校园里谈话不太合适，别学校有制度，即使没制度被学生看见了影响也不好。

    办公室也不行。下晚自习课万一被个别学生碰见了很尴尬，弄出这样或那样的传闻，我这个老师还有什么脸进课堂？

    尤其赶上倒霉，被那个多事的老头看见，就更不得了。题大做不，一顿强制性的思想政治教育就足够人喝一壶的。”

    王晶从郜铣冰犹豫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明白了他的心思。

    爽快地道：“我骑摩托来的你喜欢骑摩托不？干脆咱俩出去兜风吧。”

    郜铣冰苦笑着：“我连自行车都骑不好，哪里会骑摩托呀？”

    思索了一下又：“不过可以尝试着学一学，必定是新事物嘛。”

    完，走向摩托车。

    二人推着摩托车走出了校门。值班得两位年轻教师向郜铣冰了个响指，扮了个鬼脸，一缩头进了值班室。

    郜铣冰和王晶推着摩托走了一段。郜铣冰从路边行人奇怪的表情中感觉出，自己一个大男人立在一个漂亮姑娘身边，让女生推车有些不妥。于是从晶手中接过摩托车，让晶在后面跟着走。

    时不时的过来熟人问，是不是摩托车坏了？

    一会又过来个好心的，是不是没有汽油了？

    他俩哭笑不得，又不能冷了人家面子，就停下来耐心地解释一番。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快点到达目的地。晶想骑摩托带着郜铣冰走，郜铣冰不肯。

    只好让郜铣冰把摩托停在路边，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摩托车操控要领，然后让他骑着试试。

    没想到郜铣冰驾驶摩托挺有天分，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他转回身对着晶喊了一声：“我在广场等你。”左手松开离合器右手给油，一溜烟地朝体育场方向跑了。

    晶急走慢走十分钟后，二人在体育场碰面了。郜铣冰来了兴致，以学习骑摩托车的方式开启了他新一轮恋爱……

    年轻人对新事物都有兴趣，接受能力也强。

    郜铣冰把握了操作要领后，驾驶速度逐渐提起来。慢一会儿快一会儿，在体育场一圈一圈地转。越转越上瘾，引来一些年轻人驻足观看。

    晶在一旁开心地看着，时不时地指挥着：“刹车时注意收油门儿收离合，避免突然熄火。”

    郜铣冰哪里听得到，越骑越有兴致，越跑越来劲，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聚集在广场的人们逐渐散去。

    昆虫欢快地爬上点亮的街灯，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星星闪烁在远处的空中。

    晶抢先坐在后面，示意郜铣冰骑摩托带着她。郜铣冰用微笑流露出，因技术不娴熟缺少自信，表达了初次接触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神情。

    “没事儿，你慢慢骑我不干扰你。再了，早晚你不得学会了带着我呀？”

    晶呢喃着既是鼓励又是爱怜的话语。完不容郜铣冰再分辨，硬是把钥匙塞到他手里。扯着他的衣襟，撒娇似的逼着他启动摩托车。

    郜铣冰坐上去，确实感觉没有自己驾驶时那么轻松。他硬着头皮加油松离合，以不到40迈的速度，忐忐忑忑地把晶送到了家。

    晶下了摩托，笑盈盈地：“看把你紧张的，来擦擦汗。”

    着，从包包里拿出一块手帕，塞到郜铣冰手上。

    郜铣冰接过手帕争辩着道：“不是怕，一旦有了责任自然就有顾虑，做事就会考虑后果，男人嘛，总要懂得担当。”

    晶眨巴两下眼睛没接话，把话题转移到对他的关心上来。

    拍着摩托后座，用坚定的语气：“你骑它回学校吧，我明天骑自行车上班就行。”

    见郜铣冰身上穿的单薄。道：“你等等，我取一件衣服给你，晚上有点凉，你穿的少会冷。”

    郜铣冰心头一热。自从十四岁离开家到县里上学，二十来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很少有人在生活上关心过他。

    晶这一句话暖到了他心里，不要是夏天，就是冬天也不会觉得冷了。

    晶从二楼跑下来，手里拿了一件夹克，提领伸袖帮郜铣冰穿上，拉上拉链后示意他可以走了。

    郜铣冰很就离开家到县城读书，直至上大学，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突如其来的外在关心释放出来炽热，即将在郜铣冰胸中升腾起烈焰的时候，晶的又一种不合时宜的特殊语气的关照，让郜铣冰对此带来的压迫感心生不快。

    他决定不骑她的摩托车。便：“技术不熟练，万一碰到人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无奈，晶从屋里推出自行车，反复叮嘱：“慢点。”约好下周还去广场学骑摩托车。

    晶看着郜铣冰逐渐从视线中消失，才挪动着脚步走向客厅，向一直等着的妈妈汇报情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