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法兑现的爱
临近春节,郜铣冰算回老家看望父母,茹菡买了几件衣服和几盒点心,让郜铣冰带给家人。飞机带着郜铣冰和几缕惆怅,与茹菡惜别于咸阳机场。
二零零三年春播短,过了正月十五,便接近阳历二月中旬,郜铣冰带了些家乡特产和期待返回了西安。
“郜总,我们组织各施工单位开个碰头会吧?收收心安排复工。”
“好啊,我看一期工程可以安排竣工验收了,电梯入户门窗已安装完。消防水暖电气等外网施工基本结束。”
“是啊,景观工程在有序推进,苗木已经进场,随后硬化铺装开始施工了。在复工动员会上,我重点讲质量验收和二期工程的形象进度,你向各施工单位重点强调施工安全,杜绝安全隐患。”
郜铣冰根据赵少平的安排,组织各施工单位召开了碰头会,施工单位陆续进场开始施工。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茹菡去海南接父母应该回来了吧?郜铣冰拨通了她的电话。
“铣冰呀,我正准备着给你电话呢。”
“有这么巧的事?”
“要不我给你找个证人吧,萱萱可以作证的。”高茹菡在电话里呼叫萱萱,她认真了起来。
“不必,你的话我哪里会不信呢?”
“这么还差不多。父母和妹妹都好吧?”
“都好,都好。回来时还叮嘱我给朋友们带些礼物。”
“应该有我的吧?”
“那是自然,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猜猜看。”
“不会是松树籽和榛子吧?”
“嗯。”
到这里,茹菡回想起大学时每年寒假结束,郜铣冰都为她带好多榛子、松树籽还有山木耳,听他绘声绘色讲述跟着山农松籽采榛子,以为他家是山区的呢。他有时会碰到黑熊,还以为是一件挺有乐趣事。
在他失踪的时间里,探他消息的时候才得知他家在平原地区,不要松籽,就是买松籽和山木耳,都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是东北王张作霖的「专利」,车,轨道窄,故名火车。是当时大兴安岭木材和客运的主要交通运输工具,一直延续使用到二十世纪末。)
到山城去。也才知道不但松籽很危险,黑熊(俗名黑瞎子)确实存在,还是个挺可怕的动物。
茹菡听到他「榛子」和「松籽」,便有所动容了,那段爱的画面萦回在她的脑海中。
郜铣冰等了许久才等到回音。以为是她话不方便也没太入心。
“铣冰啊,我从海南给你带了两盒人参乌龙茶,下班后来接我吧,一个月没见你了。”
话语间透露出茹菡内心的迫切,又带着些许的委屈。
郜铣冰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转念一想:“茹菡毕竟已经成家,刚刚回来是不是应该先陪陪家人?尽管自己很期盼,但总该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要不要改天再?”
“上班后会很忙的,不一定有时间,就选在今天吧。”茹菡回答得很干脆,消了郜铣冰的顾虑。
其实茹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他的顾虑激起了茹菡内心一个算:“应该找个合适时机,把实际情况和铣冰一,看看他的反应,从而确定下一步情感的发展方向。
不过这事要等机会才行,他不开口问自己,也不好主动把发生在她和韩身上的事给他听。”
下班后,郜铣冰开车来到茹菡家楼下,恰好被站在二楼窗前的茹菡的父亲无意间看见了,尽管老人有些眼花,还是看到了前来接女儿这个年轻人的身影。
“怎么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熟悉。”
当他目送着女儿上了那个年轻人的车,自言自语地道:“哼,跟我埋伏。”
一转身,老伴站在身后看着他道:“你贼兮兮地看啥呢?有啥西洋景呀?”
着,把围裙从腰上解下来,探出头朝窗外望了望。
“你过来怎么也没个动静,把我吓了一跳。哪里有西洋景,我看看茹菡这丫头急三火四地下楼干什么去了?”茹菡爸爸从鼻梁上取下老花镜,埋怨着道。
老伴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忙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来一辆车把她接走了,不过下车来迎接她的那个人,看着感觉有些熟悉。”
“熟悉?是韩吗?”茹菡妈妈追问道。
“糊涂,怎么会是他,即使是他也会上楼先看萱萱再走吧,怎么会一声不响的把茹菡接走了呢?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茹菡新处,处的?”茹菡妈妈把头侧向老伴,话的神情略带着兴奋。
“没看清,等晚上回来我问问她。不过要动点脑筋,否则茹菡这丫头不会轻易告诉我们的。”着,茹菡爸爸流露出神秘的微笑。
“哼,看你个老不中用的,连送到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没看清楚,还要跟茹菡斗智呀?我等着看你演戏。”
着,把围裙一甩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茹菡见到郜铣冰,两个人吃过饭后依然和往常一样,来到公园里散步谈心,茹菡介绍了她和父母去海南休养的情况,以及近几年来海南独立化省之后发生的一些变化。
当她回到家时已接近十一点,她和往日一样,开房门心翼翼脱去外衣,换好鞋准备溜回房间,路过客厅时发现父亲摸黑坐在沙发上。
茹菡知道他老人家是在等自己,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的,嘀咕着:“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恐怕今天要接受父亲的审问了。”
没等茹菡开口话,父亲起身开茶几旁的台灯,端着一杯水坐回原处,示意茹菡在他身边坐下。
略显严肃地道:“茹菡呀,近半年时间以来,你经常以工作为由很晚才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你妈呀?”
茹菡知道这是有备而来,不好「有」,也不好“没有。”
只好观察着父亲,看看他接下来什么,也好根据他掌握的消息量,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
这倒不是茹菡想故意向父母隐瞒什么,是事出有因的。
十一年前,因为特殊情况,她和郜铣冰被父亲强行阻拦,导致这两支爱鸟失之交臂。
而眼下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不知道怎么,更不知道该向父母些什么,原算等一切明朗了之后,再跟他二老也不迟。
茹菡爸爸见女儿不话,接着道:“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带回来让我们看看,我和你妈又不保守,只要你喜欢就行。”
“爸,哪里呀?那是同事。”
“狡辩,我看见那台车了,而且车牌子也不是当地的。不但如此,我已经看见了那个年轻人,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身影。”
茹菡父亲边,边假借余光观察高茹菡的面部神情。令老人惊奇的是茹菡怔了一下,这让他十分兴奋,明他把女儿的穴道点中了。
“看见那台车了。”
茹菡对父亲的这句话不感觉奇怪,车随便谁开都可以,开车的人也很好安排,可以让他认识也可以不让他认识。
“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句话让茹菡大为吃惊。这个从就不善于用讲故事的方法博取父母欢心的姑娘,只有实话实一条路可供选择了。
“他是郜铣冰。”
“什么,他,他。”
茹菡在父亲一连串的「他」中,并没发现父亲所的「只要女儿同意他就开心」的那种惊喜从父亲的脸上流露出来。
反倒是父亲那较为凝重的表情,使茹菡不得不跟随着父亲的凝重,她的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她心想:“父亲顾及的到底是当年铣冰的不辞而别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还是因父亲为把铣冰逼走讳莫如深。”
然而,接下来父亲的一声长叹,把高茹菡心中存留的唯一梦想彻底碎了。
“都怪我呀,都怪我。”
茹菡见此情景,搂着父亲流着泪:“爸爸,怎么能怪你呢?”
“茹菡,你们还有可能么?”
高茹菡看着父亲未置可否,不明白父亲这句话包含的是对她美好渴望的赞许,还是对她和郜铣冰尚不牢固的爱的堤坝的又一次冲击。
“这将苦了你,也苦了铣冰啊,他家就他这么一个男孩子吧?”
听了父亲的这句话,茹菡猛地醒悟过来,如同突遭惊雷轰击,顿觉眼前一片漆黑,她脱离开搂在父亲肩上的双手,喊了一声「天呐」,便昏厥在了沙发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匍匐在床上,不停呼唤着妈妈的可爱的女儿萱萱,然后是焦急万分的爸爸和妈妈。
茹菡一把搂过女儿放声大哭起来。父亲母亲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安慰几句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你这个老糊涂,怎么净往茹菡的伤口处捅刀子呀?啊?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唉,茹菡这孩子内心也是有些脆弱。”
“什么脆弱呀?你不知道他对铣冰用情有多深呀?这些年来,她有过一天真正放下过他么?”
“这不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吗?铣冰家里就他这一个男孩子,农村人的保守观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家怎么可能接受没有生育能力的茹菡呢?
即使我不,将来也必是他们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然而萱萱又那么乖巧可爱,我不,我怎么可能放下这颗心呀?”
老两口在卧室里不停地争吵着,然而他们二老的一席话不但再次提醒了茹菡,也使原本就心存顾虑的她,又增添了一份难以承受之重。
她无法不哭呀,无法不为自己婚姻的悲惨和可怜的铣冰十一年苦苦等待而嚎啕大哭呀。
“好在铣冰并不清楚她婚姻出现了变故,为了铣冰,更为了他那可怜的苦熬甘休的父母,让自己把那份真诚的爱永远埋藏在心底里吧。”
想到这里,茹菡逐渐冷静下来,她安慰着女儿睡下,来到了父母的房间。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争争吵吵都是为了我,但这种永远也没有结果的争辩不但缓和不了女儿内心的痛苦,反而让我徒增了不少烦恼,你们不用再争辩了,我已经想清楚了。
从今以后,我就好好地把萱萱抚养大,不再过多地考虑个人问题了,你们休息吧。”
二位老人听了,也只有面面相觑。
从此,茹菡便以各种理由逐渐减少了和铣冰见面的次数。
郜铣冰认为茹菡必定有家有了孩子。尽管她的幸福不像文学作品描述的那样,在看到心上人快乐的同时,也感同身受般享受同样的快乐。
但让他为了自己的爱,无所顾忌地破坏一个完整家庭,他宁愿选择做金岳霖第二,也不会选择成为扛着梯子摸进德莱妠夫人二楼房间的于连?索来尔,因为他实在无法冲击内心道德标准那根红线。
当然,如果此时他得知茹菡爱的帷幕已经被韩提前落下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茹菡的反常举动并没引起郜铣冰太多在意,也就自然而然地没出现茹菡盼望着的,来自于他的过分紧张。
两颗因为爱而曾经无限活跃的心,也因为爱逐渐地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