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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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华灯初上,流光阁门口的灯笼,也一个接一个地点了起来,明亮又温暖。

    流光阁一楼的转角处,有可供休憩的地方,沈映月下午便一直待在这里。

    适才,众人听了沈映月的话,都有些疑惑。

    廖先生问:“夫人,既然是大买卖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沈映月放下了中的狼毫笔,淡声:“已经准备好了。”

    廖先生低头看了一眼,沈映月面前的白纸,已经写满了字,上面列了些茶品的名称、还有流光阁卖得最好的点心。

    廖先生下意识问道:“这是?”

    沈映月淡笑一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映月将白纸拿起来,一折又一折,细致叠好,放入了袖袋之中。

    今晚这大买卖,就都靠它了。

    过了不久,马管事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马管事走近了些,低声道:“夫人,外面来了一辆马车,指名让您出去相迎虽然对方没是什么来头,但是人认得,那是太尉府的马车。”

    巧云声嘀咕道:“太尉府?他们白天不是来过了吗?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巧霜却道:“是不是因为夫人拒了他们的邀约?”

    巧云耸了耸肩,她也不明白。

    廖先生心中“咯噔”一下,顿时眉头深锁。

    “夫人莫不是为了上次,莹莹姐打太尉府公子的事罢?”

    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

    马管事忙道:“若真如此,恐怕来者不善,还是让人去罢”

    太尉府和镇国将军府一贯没什么交情,对方的丫鬟方才话趾高气扬,总叫人有些不安。

    廖先生一改平日的儒雅,强硬道:“我替夫人去!”

    沈映月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你们这般担心做什么?若真是太尉公子的事,不会拖到今日。”

    罢,沈映月便缓缓站起身来:“今日奔波了一日,巧云,巧霜,你们为我好好梳洗一番,再去见客。”

    巧云和巧霜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夫人”

    沈映月抬,打断了她们的话,浅浅一笑:“大主顾来了,我当然要亲自相迎。”

    流光阁门口。

    韦夫人一搭在丫鬟的臂上,下意识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牌匾。

    黑漆金匾之上,“流光阁”三个大字一气呵成,看上去如行云流水,恣意闲适。

    而这流光阁的外墙,在不同颜色灯笼的照耀下,也泛着淡淡流光,就算站在长街入口,也能一眼看见。

    当真是醒目得很。

    但韦夫人心中却嗤之以鼻。

    这流光阁布置得越好,越明镇国将军府今非昔比,要靠这些商贾之道维持生计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沈太傅的女儿,竟然有如此腕,能短时间能开出一家这么大的茶楼,半个月不到,便在京城里名声鹊起,倒是不容觑。

    想起这沈映月,韦夫人柳叶眉微拢,有些心烦意乱。

    那陈夫人虽然总是在她面前,数落镇国将军府的不是,但对她来,到底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韦夫人之所以想让镇国将军府出丑,完全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夫君——韦太尉。

    韦夫人随着年纪渐长,在韦太尉面前,越来越不得宠爱。

    如今院子里的姬妾,一个个都想爬到她头上来。

    韦夫人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自然要在韦太尉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两日前,她便已经在韦太尉面前夸下海口,要给镇国将军府一个下马威。

    韦太尉难得地给了个笑脸,称要“拭目以待”。

    韦夫人本来都计划好了如何让莫家兄妹出丑,可今日,沈映月一句“没有空闲”,就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韦夫人怎能甘心?她今日过来,便要威压并施,让沈映月同意镇国将军府参赛。

    韦夫人思索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人怎么还没来?”韦夫人问一旁的绿萝。

    绿萝道:“奴婢方才对那管事了,想来管事已经去传话了。”

    韦夫人本来想摆一摆谱,但没想到长街之上,居然这么冷。

    韦夫人身后的韦姐,也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韦姐蹙眉,声道:“母亲,那莫夫人当真会出来相迎么?”

    韦夫人眼角微沉,道:“我是她继母的好友,她定然不敢怠慢”

    韦姐只得点点头。

    韦夫人打定主意,一会见到沈映月,定要好好给她些颜色瞧瞧!

    一行人便继续在寒风中站着。

    流光阁门口,客人们进进出出,厮丫鬟满笑着迎来送往,却一直没有沈映月的身影。

    直到他们快冻僵了,沈映月才步态轻盈地出现在流光阁门口。

    她头戴珍珠步摇,身披毛绒斗篷,抱着一只精致的炉,见到韦夫人和韦姐,便扬起一脸笑容。

    沈映月不慌不忙道:“韦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韦夫人拉下快冷透的脸,道:“莫夫人好大的架子啊,我在这儿已经等了一炷香功夫了,居然才见到人!”

    沈映月面色不变,只淡淡笑了下:“这流光阁才开业不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忙得蓬头垢面,实在无颜见韦夫人听您来了,这不赶紧去梳洗了一番。”

    她语调平常,带着十二万分的客气,谦逊无比。

    韦夫人嘴角抽了抽自己在这里吹冷风,她居然在流光阁里慢吞吞地梳洗收拾!?

    韦夫人心中不悦,却又挑不出沈映月的错来,只得暗暗压下满腔郁闷。

    沈映月瞥了一眼韦夫人身后的韦姐,笑道:“这位便是韦姐吧?果然是雪肤花貌,是个美人坯子。”

    韦姐艰难地笑了笑。

    她的脸色已经冻得发白了。

    三人面对面站着,沈映月道:“外面天气冷,不如韦夫人和韦姐随我进来,坐下慢慢聊?”

    韦姐早就冷得瑟瑟发抖,听了这话,便急忙拉了拉韦夫人的袖子。

    韦夫人才敛了敛神,扬起下巴,踏入了流光阁。

    众人到了流光阁一楼。

    此时的流光阁一楼,还有不少人坐着喝茶。

    流光阁的茶点和吃都做得很好,不少姑娘来到这儿喝茶,便顺便将晚膳一起解决了。

    但韦夫人瞥了四周一眼,却不冷不热道:“之前听流光阁别具一格,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廖先生听了,浓眉微蹙,正要开口。

    但马管事却递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不要话。

    马管事之前见过这韦夫人,知道她一贯趾高气扬,若有人反驳她,还会更加起劲。

    沈映月却淡定开口:“这一楼,都是给寻常夫人姐饮茶用的,韦夫人和韦姐身份贵重,自然不能坐在大堂了。”

    顿了顿,她介绍道:“二楼是雅间,三楼则是上好的厢房,不知韦夫人想去几楼?”

    韦夫人一笑:“那自然是厢房了,谁要与这些人坐在一起?”

    沈映月微微颔首:“嗯,我也觉得,唯有三楼最好的厢房,方能配得上韦夫人的身份。”

    罢,沈映月便对廖先生道:“去安排罢。”

    廖先生会意,便转过身,准备去了。

    韦夫人看了沈映月一眼心道这沈映月果然如沈夫人的一般,毫无脾性,好欺负得很。

    沈映月见韦夫人看着自己出神,便冲她一笑,道:“两位随我来。”

    沈映月领着韦夫人和韦姐拾阶而上。

    韦姐是第一次来这流光阁,她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确实和她曾经去过的茶楼不一样,处处透着雅致和情趣。

    沈映月笑道:“平日里,这里也有许多茶会,韦姐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常来坐坐。”

    一提到茶会,韦姐登时变了脸色,她凉凉道:“不必了,听你们的茶会,华而不实,流言纷飞,我才没这个闲工夫。”

    沈映月听了,却不生气,只淡淡道:“噢那只怕韦姐也是听到流言了罢?”

    韦姐被反将一军,顿时语噎。

    众人终于到了三楼。

    沈映月推开最大的一间厢房的门,笑道:“韦夫人,韦姐请。”

    韦夫人高昂着头,施施然来到了窗边,优雅落座。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整条长街如一条璀璨的灯河,十分壮观,美景尽收眼底。

    而厢房之中,紫金香炉精致优美,熏香袅袅;桌布为丝绸铺就,摸上去柔滑至极;连窗户上的雕花,都栩栩如生。

    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间厢房造价不菲。

    沈映月开口道:“这是流光阁三楼,最好的一间厢房了,若不是韦夫人来,我可舍不得开这一间。”

    韦夫人勾了勾唇角,道:“早就听你母亲过,你是个懂事的,回头我定要向你母亲,好好夸一夸你。”

    沈映月笑而不语。

    看来这韦夫人,是想拿长辈的身份摆谱了。

    沈映月道:“韦夫人是我母亲好友,那自然不能怠慢我这儿新到了上好的雨前龙井、银丝水芽、大红袍您想喝点什么?”

    此时,廖先生走了进来,他端了一套特制的茶具,茶具造型各异,匠心独运。

    一看就知,并非凡品。

    韦姐神色傲然,道:“我母亲最喜大红袍,只是不知道,你这儿的大红袍,能不能入得了口?”

    廖先生听了,顿时有些不悦。

    但沈映月却面色如常,道:“普通的大红袍,自是入不了韦夫人的口,不如将那一罐极品大红袍开了罢。”

    廖先生微微愣了下,提醒道:“夫人,极品大红袍价贵,与黄金不相上下,且整个流光阁也没几罐”

    廖先生心中,对韦夫人和韦姐极其不喜,见到沈映月要开最好的茶招待她们,心觉不值。

    沈映月悠悠看他一眼,道:“韦夫人和韦姐此等贵客,岂能等闲对待?”

    韦姐听了这话,也轻蔑地看了廖先生一眼,道:“一个管事,竟然这么多话?开罐茶而已,又不用花你的银子。”

    这话叫人难堪。

    廖先生的脸色沉了沉,却不好发作。

    只得愤怒转身,拿极品大红袍去了。

    韦夫人打量了沈映月一眼,入了流光阁后,沈映月一应礼遇尚佳方才廖先生被自己的女儿训了,也不见她为廖先生话,可见沈映月确实是个胆怕事的。

    韦夫人想到这儿,心情也好了几分。

    韦夫人轻轻笑了笑,道:“今日我差了丫鬟来给你递马球赛的帖子但听丫鬟,你阁中事忙,无暇参加马球赛?”

    沈映月点了点头,道:“不错,夫人也看到了,我这流光阁到了晚上,还满客盈门,实在走不开啊”

    沈映月的表情一本正经,丝毫没有敷衍她的感觉。

    韦夫人摇摇头,道:“你可知道,以前莫将军在时,镇国将军府是年年参加,在场的所有人,都期盼着镇国将军府一展风姿!如今虽然他不在了,镇国将军府也不该退出,免得大家失望啊!”

    沈映月听了,低头轻语:“韦夫人也知道,我夫君不在了如何再一展风姿呢?”

    韦夫人见她有些失落,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便道:“就算不能一展风姿,让莫衡公子来与众人打打球,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千万莫要生分了!”

    沈映月心觉好笑,他们本来就不熟,哪里来的生分一?

    韦夫人又道:“而且这马球赛,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宦名士,来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接近上百人,你嫁入镇国将军府不久,如今又是当家主母,这可是应酬的好会!”

    韦夫人得语重心长,仿佛处处为镇国将军府考虑。

    其实,沈映月下午接到太尉府的帖子之后,便打听了一下这马球赛的情况。

    京城中的贵族们,都喜好狩猎和马球。

    如今到了冬日,京城周边无猎可打,众人便都将注意力放到了马球赛上。

    这马球赛,不过是贵族儿郎的一场博弈,和闺阁千金们的一场攀比罢了。

    因为韦太尉最好玩乐,先帝在时,他便开始张罗这马球赛,于是,每年也有不少皇室子弟,会前来参赛或者观摩。

    如今,韦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邀请,一定另有所图。

    韦夫人见沈映月不话,问道:“你意下如何?”

    沈映月面露为难,道:“可是,我这流光阁刚刚开起来,还要做营生呢韦夫人也知道,如今我夫君不在了,镇国将军府上百口人,都指望着我呢。”

    沈映月声音渐低,似乎有些无奈。

    “不就是营生么?”韦夫人不屑一顾,道:“大不了,那马球赛的茶点,都让你包了!”

    “此话当真?”

    沈映月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仿佛瞬间对这马球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韦夫人见她神色松动了,立即趁热打铁,道:“事一桩!不过,你可要把莫家公子和姐都带来,让他们一同参与马球赛,与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如何?”

    沈映月一笑:“这个容易。”

    韦夫人心中暗喜只怕沈映月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莫家的公子和姐,有多上不得台面。

    就在韦夫人洋洋自得之时,沈映月忽然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来。

    “既然韦夫人将这马球赛的茶点包给了我,我自然不能让您失望。这单子上列了流光阁最好的茶水和点心的价目,您看看用在马球赛上,是否合适?”

    廖先生听了,好奇地低头看去,这竟是夫人之前便写好的那张单子!

    韦夫人面色微僵。

    其实,往年的马球赛上,茶水和点心都是由太尉府的四司六局安排的,从未假他人。

    方才韦夫人的话,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没想到沈映月连单子都递过来了,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但无论如何,韦夫人不能在沈映月面前失了面子。

    韦夫人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来,粗粗看去。

    单子上面列的,竟然都是上品价格,自然也是高得离谱。

    韦夫人眉毛微皱,道:“莫夫人,这马球赛上,尘土飞扬,本就没什么品茶赏点的气氛,用得着这么好的茶水和点心么?”

    沈映月“咦”了一声,问道:“方才韦夫人不是还来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宦名士’么?难不成,要换些粗糙的茶点招待他们?”

    这一个简单的问句,倒叫韦夫人不知如何回答了。

    韦夫人尴尬地笑了声:“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沈映月点头,点头会意:“我就知道,韦夫人一贯大方,既然是太尉府办马球赛,一定什么都要最好的,是不是?”

    韦夫人却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那是自然。”

    罢,将那张沉甸甸的单子,放回了桌上。

    韦姐不懂行价,只是不明白,为何明明是冬日,韦夫人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沈映月冲韦夫人一笑,然后,开口唤道:“既然韦夫人都发话了,廖先生——”

    廖先生立即会意,他伸拿起那张单子,朗声道:“既然韦夫人觉得单子可行,我便按照这单子上的茶点估价了。”

    罢,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算盘,便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

    韦夫人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上品普洱,一百文一位;云雾茶汤,一百五十文一位芙蓉玉露膏,五十文一对;花开富贵饼,两百文一打”

    他每上一句,韦夫人的面色便白一分。

    “啪”地一声,算盘珠子落定了。

    廖先生笑道:“一共两千四百二十五两银子,夫人是给现银还是银票?”

    韦夫人和韦姐瞠目结舌:“什么!?”

    沈映月笑了下,道:“廖先生算术了得,应该不会算错的。”

    韦姐有些掉脸子,道:“这也太贵了!?”

    沈映月看了她们一眼,道:“我可是看在韦夫人的面子上,才答应供应马球赛茶点的,韦夫人不是什么都要最好的么?”

    韦夫人僵着脸,不话。

    沈映月着,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过,若是太尉府实在困难就此作罢,也没关系。韦夫人和我母亲是好友,我也担心母亲知道了,要怪我不懂事呢!”

    韦夫人心头一梗,差点背过气去。

    沈映月这意思很明白,若是韦夫人不同意马球赛茶点的生意,她就要将这事告诉自己的继母。

    沈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若叫她知道,自己看了流光阁的价目单子,又舍不得掏钱,岂不是被人耻笑!?

    韦夫人咬了咬牙,对着绿萝,勉强挤出几个字:“不就是一点银子么?叫人回去取银票来!”

    沈映月一笑:“韦夫人果然爽快。”她挥了挥:“上茶!”

    巧云和巧霜在外面等了许久,到这时,才将那极品大红袍送了上来。

    然而,韦夫人和韦姐,却已经没有心思喝茶了。

    韦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对沈映月道:“莫夫人,我还有事,茶就先不喝了。到了马球赛那一日,你可要带着镇国将军府的公子和姐,早些过来啊”

    她面上强颜欢笑,但这话听起来,总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沈映月笑得轻松,淡定开口:“夫人放心,届时我一定带他们一起过去。”

    韦夫人气闷得不行,站起身便走了。

    而韦姐冷盯了沈映月一眼,便连忙追了上去。

    沈映月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极品大红袍,微微一笑:“这么好的茶,不喝可惜了,你们过来一道品一品罢。”

    巧云和巧霜适才一直在外面听着,此刻才敢笑出声来。

    巧云好奇地端起茶杯,轻嗅一下,道:“好香!”

    巧霜抿唇一笑,道:“多谢夫人,赏我们喝茶。”

    廖先生却道:“这茶,是韦夫人赏的。”

    沈映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廖先生勾唇一笑:“我把厢房和极品大红袍的钱,加到方才的报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