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护嫂狂魔
翠园门口,忽然多了几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只不过,其中有位公子的脸色,不太好罢了。
沈映月看了罗朔一眼,淡定开口:“大公子既然是为了马球赛冲撞一事相约,我便将莹莹带来了。莫衡正好闲赋在家,便也想来一睹大公子的风采大公子应该不会介意罢?”
罗朔面色只僵了一瞬,便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温润一笑:“当然不介意,欢迎之至。”
沈映月颔首。
罗朔扬起笑容,道:“外面天冷,楼上已经准备了炭火和炉,几位随我上去罢?”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笑得温柔无害,任谁看了,都要动容几分。
但沈映月却毫不含糊地踏入了翠园,并未正眼瞧他。
罗朔不以为意,立即跟上,体贴地为她引路。
莫莹莹正要追上去,却被莫衡一把拉住。
莫莹莹回头:“你干嘛?”
莫衡压低声音道:“莫莹莹,你可知道,今日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莫莹莹抬,捏了捏拳头,道:“保护二嫂!”
莫衡声:“我就知道你头脑简单!今日我们不仅仅要保护二嫂,还要让那个色胚知难而退!明白了吗?”
莫莹莹立即会意,点头:“好。”
莫衡一笑:“一会儿见行事!”
两人商量完,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翠园。
不得不,罗朔安排这场宴席,是花了心思的。
站在翠园顶楼,整条长街的景致尽收眼底,若是晚上,应该灯火辉煌,美轮美奂。
厢房之中铺就了软毯,绣鞋踩上去十分舒适。
室内还烧了名贵的金丝碳,不仅温暖如春,还无一丝烟尘,这碳唯有高门大户才用得起,想来是罗朔特意安排的。
沈映月不动声色地落座。
罗朔正要走到桌边,莫衡和莫莹莹便十分默契地坐到了沈映月两边,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罗朔便只得坐到了沈映月对面。
罗朔冲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立即上前,为沈映月呈上一方炉。
沈映月低头一看,这炉十分精巧,由纯金制成,上面绕着一株并蒂莲花,异常名贵。
丫鬟乖巧地开口:“夫人先暖暖罢,这可是我们公子特意命奴婢准备的,就怕冻着了夫人呢!”
沈映月淡然接过,道了声谢,却转过身,随递给了莫莹莹。
沈映月道:“你方才不是冷么?抱着罢。”
莫莹莹连忙接过,甜甜笑开:“多谢二嫂。”
罗朔笑了笑:“是我思虑不周,竟没有多备几个炉。”
沈映月淡声:“无妨,大公子有心了。”
可见这罗朔,确实只打算约她一人见面。
罗朔落座之后,温声开口:“前几日入宫,见到莫公子的画作挂在了皇上的御书房中,当真令人惊喜,镇国将军府果真人才济济。”
沈映月浅笑:“大公子过奖了,不过是涂鸦之作,都是皇上抬举。”
罗朔笑道:“夫人过谦了,那一日在场边,莫公子挥毫泼墨,引人入胜;而莫姐风姿绰约,英姿飒爽,就连我二弟也甘拜下风。”
莫衡听了,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见二公子?”
罗朔微愣一瞬,他压根儿就没有告诉罗端。
罗朔笑了声,道:“他有愧于莫姐,实在无颜面见各位,便委托于我了。”
莫衡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如此。”
罗朔敛了敛神,又对沈映月道:“莫将军在军中之时,便是我辈楷模,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了。”
他面露悲怆,继续道:“而当时南疆事忙,我竟连莫将军的葬礼都未赶上,真是惭愧。”
沈映月淡声:“公务要紧,大公子不必介怀。”
罗朔看了沈映月一眼,她神色从容,面上并无太多情绪,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罗朔笑了下,道:“我与莫将军同僚一场,若镇国将军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夫人尽管开口且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人节哀,向前看才是。”
沈映月还未话,莫衡便和莫莹莹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罗朔这话得委婉,但明白人一听便知道,他在劝沈映月忘记莫寒。
莫衡笑道:“大公子得对。”
他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也是这般劝我二嫂,可她却不肯听前一段日子,二嫂天天以泪洗面,还自己心如死灰,只想随着二哥去了”
莫莹莹连忙附和:“对,二嫂对二哥当真是一往情深,可昭日月!”
沈映月:“”
罗朔不慌不忙道:“在下听闻,莫夫人连莫将军的面都未见过,却对将军如此情深义重,真是令人感动。”
莫衡面色僵了僵,解释道:“我二嫂和二哥自幼订婚,早就视对方为此生唯一,自然矢志不渝。”
沈映月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罗朔干笑两声,没再回话了。
与此同时,厢房外面,却有两名身材健硕的二,扒在门缝上偷听。
“他奶奶的,这罗朔真不要脸!老子还以为他比他爹要强点,没想到居然对嫂夫人动起了歪心思!”
话的是吴刀。
自从马球赛结束之后,莫寒便吩咐他盯紧永安侯府的动向。
当他得知,罗朔约了沈映月共进午膳之后,便易容成了二,蹲在了翠园里,守株待兔。
一旁的白燃低声开口:“你声点儿!从上次罗朔带着罗端,给嫂夫人他们赔礼道歉开始,将军便觉得此事不简单。没想到他竟色胆包天,敢打嫂夫人的主意!”
吴刀轻哼了声,道:“敢动嫂夫人,也不问问我们十几万莫家军答不答应?”
白燃分析道:“嫂夫人是太傅嫡女,而沈太傅在皇上面前举足轻重,在分兵权的节骨眼上,永安侯府自然想得到沈太傅的助力了!”
吴刀蹙眉:“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白燃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吴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按计划行事!”
他下巴上黏了个痦子,话间,痦子跟着颤动,颇为滑稽。
白燃忍不住提醒:“你脸上的痦子都快掉了!”
吴刀索性取下痦子,沾了点唾沫,重新黏在了下巴上,用力摁了摁。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们立即站直了身子。
厢房的门一开,罗朔的随从便走了出来,趾高气扬地对着吴刀和白燃道:“可以传菜了。”
吴刀连忙应声,转而到后厨去了。
白燃则继续留在门口监听。
里面的聊天还在继续——
罗朔温声如玉:“夫人经营的流光阁,我母亲也去过,只可惜没有遇过夫人。”
沈映月徐徐开口:“我平时都待在流光阁四楼,很少下去,竟不知道罗夫人大驾光临了,真是失礼。”
罗朔笑道:“莫夫人客气了,不过我听母亲,她每次都在流光阁三楼喝茶,四楼应当还没有去过。”
沈映月笑了下,道:“四楼乃是流光阁重地,里面放了不少镇国将军府的珍视之物,每个月我们都会邀请五位重要的客人上楼参观,由我亲自作陪。”
罗朔饶有兴趣地问:“由夫人亲自作陪?那这客人是如何挑选呢?”
莫衡轻笑了声,道:“要上四楼,其实也简单。只要本月在流光阁的花销,能排入前五名,便可以拿到入门帖了。”
罗朔若有所思,随即笑道:“希望我母亲有这个荣幸。”
沈映月微微一笑:“若罗夫人能来,也是妾身的荣幸。”
沈映月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叩门声。
随从将厢房的门打开,便有二端着菜肴,缓步进来了。
玉盘珍馐,一个接一个地被端上来,看得人食指大动。
罗朔笑道:“第一次同诸位用膳,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便随意安排了些,若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沈映月淡淡开口:“多谢大公子。”
莫衡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这翠园的招牌菜,应该都在这儿了,可见这罗朔蓄谋已久。
菜肴的香味很快便充斥了整个厢房,一桌子满满当当,丰盛至极。
罗朔笑得优雅,他指着沈映月面前的汤羹,温声道:“这鸳鸯白玉汤,是翠园的招牌,取了鸭、鹅两禽,共同庖制,醇厚滋补,最宜冬日进食,夫人尝一尝?”
“鸳鸯白玉汤?”莫衡皱了皱眉,道:“我二嫂不喜欢吃鸭肉。”
罗朔面色一顿,尴尬道:“那便尝尝别的?”
莫莹莹听了,连忙夹起一根青菜,放入沈映月的碗中:“二嫂喜欢吃青菜,你们看,‘一枝独秀’,多好!”
沈映月:“”
罗朔却不以为意,他笑道:“不喜欢鸭肉没关系,夫人不如试试这道‘比翼双飞’,是用鸡翼和香料一起烹制而成的,很是美味。”
莫衡嗤之以鼻:“好好的鸡翼,为何偏偏取个这么肉麻的名字?”
罗朔脸色沉了沉,道:“翠园一贯是名士的集聚地,菜名自然也取得雅致。”
莫衡道:“那叫‘大鹏展翅’不好么?”
罗朔嘴角抽了抽,顿时语噎。
沈映月笑了下,道:“大公子客气了,我们自便吧。”
罗朔连忙露出笑容:“好。”
莫衡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轻轻一嚼,忽然道:“这是我二哥最喜欢的菜吃到这道菜,我就会想起二哥”
莫莹莹继而面露伤感,指着桌上的油淋茄子,道:“这是二哥最不喜欢的菜,从不动筷子看到这道菜,我就想起二哥当初教我习武的日子”
莫衡虽不喜莫寒,但此时也做出一副怀念的样子来:“二哥自聪明绝顶,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六岁便能完整耍完一套剑法,八岁便能通读兵书实在令人望尘莫及啊!”
他着,还要遗憾地摇摇头。
莫莹莹面色怅然,道:“是啊!二哥入军营之时,还不满十四岁,待他十八岁时,已经胜了上百场战役了!连先帝都,莫家男儿堪当大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着莫寒的生前事迹。
沈映月一边听,一边吃,神色从容,闲适至极。
但一旁的罗朔,脸色则由白变青,快要绷不住了。
他轻咳了声,看了眼前的鸳鸯白玉汤一眼。
旁边的二立即会意,走上前来,亲帮他盛汤。
莫莹莹下意识抬眸,看了那二一眼,忍不住嘀咕道:“这里的二怎么这么老?”
众人一看,这二果真胡子拉碴,长相粗犷,这二生得格外高大,却微微弓着背,看起来十分怯懦。
二面色僵了僵。
沈映月却徐徐道:“听翠园历史悠久,二恐怕来了些年头了罢?”
二连忙点头:“夫人得是。”
罗朔看了沈映月一眼,笑道:“这翠园历经两代,着实悠久,京城还有许多这样的好地方,若夫人感兴趣,下次我们也可”
“不感兴趣。”莫衡直截了当道:“我二嫂忙着经营流光阁,哪有时间出门?”
罗朔一再被打断,便有些不悦,道:“不知在下是哪里招惹了莫公子,莫公子竟如此针锋相对?”
沈映月看了罗朔一眼,道:“莫衡年少不懂事,还望大公子莫怪。”
罗朔听了,连忙收敛起方才的怒意,温和道:“既然莫夫人发话了,我自然不会计较。”
沈映月笑了笑,道:“不过莫衡得没错,我如今经营流光阁,确实有些忙碌。”
罗朔一脸关切地开口:“我就知道,莫夫人同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一样,经营流光阁固然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注意身子”
“公子,请喝汤!”那盛汤的二,忽然粗着嗓子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罗朔不喜地看了他一眼。
那二便识趣地下去了。
莫衡扫了一眼罗朔的汤,笑道:“看来,这鸳鸯白玉汤,大公子只能独自享用了。”
罗朔冷冷看他一眼,无声地捏了捏拳头。
-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重新关上了。
那身材魁梧的二出来之后,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白燃站在门外,见到吴刀出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白燃凑上来,声问:“你下药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我这么灵,当然没有!”
吴刀着,满脸不高兴:“你是没有看见,罗朔那个混账,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嫂夫人看,真想挖了他的眼珠子!”
白燃道:“稍安勿躁,只要等药效发作,他便哎,你脸上的痦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