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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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八六()

    这日中午,宋黎如约和靳时闻一起吃饭。

    靳时闻订了她最爱的那间港式茶餐厅,难能可贵地腾出空单独陪她,饭后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医院。

    他的搁置在车载底座,半路打进一通电话,靳时闻随接通,按了扬声。

    那边的人问他在哪。

    声音宋黎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是常在饭局的某个有钱少爷。

    靳时闻回答刚和女朋友吃完饭。

    “时闻,我刚碰见靳姨了,她在悦莱酒店预约你的订婚宴。”男人难以理解的语气:“不是,你和那妹子交往是认真的啊?怎么就急着结婚了?以后哥几个还能一块儿尽兴玩儿不?”

    宋黎轻愣,反应到自己是话题的主角。

    “再有啊,你家养的妹子是真美得挑不出错,平时那些庸脂俗粉没一个能比过的,但哥们儿必须得劝你一句,朗视科技老董的千金都追你好几月了,你俩要能好,每年八位数的回扣够你们公司吃到老,弃了可没下家!”

    男人音色偏亮,声高了就容易刺耳,他一口气到底,苦口婆心地想把靳时闻往正途上引似的。

    宋黎摩挲壳的指腹一顿。

    她刚知道,自己男朋友居然正被某个富家千金倒追,听起来,来往还挺频繁。

    “订婚宴会邀请你的。”

    靳时闻不给对方再多言的会,完直接断开通话。

    四周静下来,无人开口。

    几分钟后,车开到了医院对面,这里调头不方便,宋黎就让靳时闻停车,她自己走过去。

    黑色卡宴停靠路边。

    “我走啦,你路上心。”宋黎只字不提那通电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靳时闻喊住。

    “黎黎。”

    宋黎回头:“嗯?”

    “我和她没什么。”靳时闻一身炭灰色法兰绒西装,容貌出挑,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话得流利,仿佛对女孩子游刃有余。

    想了想,宋黎轻声开口:“我知道的。”

    靳时闻看着她:“生气了?”

    她先是一愣,接着挤出一抹淡笑:“他夸我呢,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就是这样,你没事,他就顺着当真了,可你又不能再他的体贴浮于表面。

    靳时闻理所当然没再当回事,带着哄她的语气问:“婚纱照是哪天拍?”

    “下周五。”

    “嗯,那天我空出来。”

    那时候宋黎还天真地以为,靳时闻愿意和她结婚,所以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她点点头,好。

    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总归是招人喜欢,靳时闻弯了下唇,伸揉揉她发,掌心下滑,握到她颈后,将她控过来。

    面前覆下一道阴影,浓郁的柏木调香水味随着男人的靠近融入她鼻息。

    然而下一秒,铃声突兀响起,裹挟着“嗡嗡嗡”的振动,刹那撕裂寂静。

    临别吻就这样未始即终。

    是陈丹毓的来电。

    宋黎立马接通:“陈老师。”

    “人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

    陈丹毓催命一样叫她回去,宋黎怕真有要紧事,

    下车匆匆往医院赶。

    一进住院部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连声的严厉批评。

    “医院规章明明白白写着,住院医上下午各查房一次,盛先生的病房多久了都没人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理?所谓的工作?!”万院长负立在正中央的过道,忿然沉声。

    当着一办公室的人被教训,陈丹毓面色分外难看,想尽办法周回:“我交代过人负责的”

    话音未落,她看见宋黎,顿时黑了脸。

    “宋黎,90为什么一直没去?”

    起因宋黎大致听清楚了,但仍茫然。

    “陈老师,是您”

    不等她话毕,陈丹毓果断先发制人,恶声恶气:“你来医院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事还要我天天催着啊?你京市医学院的证书怎么拿到的!”

    陈丹毓放完狠话,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片晌,宋黎深吸口气。

    过去她不和陈丹毓争执,是不想闹事,而且多积累经验她其实还挺愿意的。

    可她又不是公共水池,还要负责接脏水。

    “我这就去。”

    宋黎冷静脱去外套换上白大褂,翻找出文件夹板,回身经过时,她在陈丹毓面前停留了半分钟。

    “陈老师,不敢询问盛先生没什么好丢脸的,再有下回,您直,我去问,好过现在这样弄不清病人需求。”

    陈丹毓没想到这个从来唯命是从的姑娘,这回竟然有胆子顶撞她了。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你”

    万院长听罢,先瞪了陈丹毓一眼:“你就看着?还不跟着去道歉!”

    五分钟后。

    陈丹毓带着宋黎出现在90。

    当时是许延过去开的门,程归倚在落地窗边,正和盛牧辞话。

    床背调到半高,盛牧辞曲起一条腿,慵然靠着。他指间夹弄着一根烟,时不时要咬到嘴里,过一过瘾。

    许延领人进屋时,程归犯起职业病,开始念他:“不能抽老咬它干嘛?更难受,到时伤好了人憋坏了,还不如我开点”

    “再叨?”盛牧辞撂话,眼神警告。

    后一瞬,他扫见跟在最后进屋的那姑娘,顿了一顿,不耐烦的神情无意间收敛了些。

    得知她们是来赔罪的,盛牧辞莫名其妙地瞟了许延一眼。

    许延也是一脸懵。

    他不久前想去请宋医生,结果护士站空得连鬼影都不在岗,在台上翻到投诉电话就打过去了,他真没想那么多啊!

    “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因宋黎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未及时巡诊,我已经严厉批评她并扣除了本月相应的工资,她若再有过错,我院绝不包庇,必定严加处罚。”

    陈丹毓颔首低眉,一改往日跋扈的态度,对病床上的男人诺诺连声:“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代表住院部诚心向您致歉,望您见谅。”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宋黎无声站在侧后方,不腔搭。

    年轻人没有资历,没有过硬的底牌,在社会上是不存在话语权的,她深以为然。

    可偏偏陈丹毓又弯肘用力搡了下她:“话啊!哑巴了?”

    宋黎纤瘦,比陈丹毓轻很多,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实在很难稳住。

    她往后踉跄了半步,险险站定。

    这一幕落入眼中,盛牧辞抬抬睫毛,眼底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笑意。

    “当我面,凶谁呢?”

    他语气凉凉的,陈丹毓直打了个寒噤,当即好声好气:“是我顾虑不周,扰您清静了,我回头再训她。”

    回、头、再、训。

    这几个字是真他妈的不中听。

    盛牧辞不愠不火:“做错什么了她?”

    “工、工作敷衍了事,造成您的不便”陈丹毓期期艾艾,一双紧张地攥在身前,答完又瞪向宋黎,压着声提醒她:“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盛先生道歉!”

    宋黎咬住一点唇肉,刚要开口,男人先她出了声。

    “现在上班时间?”

    宋黎怔住,目光落到病床,发现盛牧辞不是在问自己,略思索,噤了声。

    陈丹毓见状忙回:“不是,还不是。”

    “不是跑这儿叫唤,凉药吃多了是吧?”盛牧辞情绪很淡,每个字却都带着刺儿。

    地地道道的京市爷们儿骂法。

    简单点就是傻逼。

    陈丹毓脑袋嗡得一声,像罩了只大铜钟,一杵子敲下去,粗重的瓮声环绕着她每一根神经。

    毕竟,没人不畏惧盛老三。

    太了解他脾气,许延和程归面面相觑,都默契地沉默不语。

    盛牧辞瞅着许延:“我让你请别人了?”

    “没呢三哥。”许延站得老实巴交。

    “那还给进来?”盛牧辞皱眉:“我这么闲?什么人的废话都要听?”

    话至此,陈丹毓识相地道了两声歉,而后立马转身,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宋黎感到奇怪,还在状况外,那句“我这么闲”倒是听进去了,她下意识回身,想跟着陈丹毓离开。

    “宋医生。”

    宋黎循声顿足,回眸,便见男人一径望住她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神色似乎和缓了些,没刚刚疏冷了。

    “去哪儿啊?回来。”盛牧辞嗓音不紧不慢。

    “”

    宋黎想了想,走回床边,很真诚地对他:“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

    “她老这样?”他突然无缘由地问了句。

    宋黎一头雾水:“啊?”

    盛牧辞:“欺负你。”

    宋黎思绪一时没转过弯。

    她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除个别外,宋黎和其他医护人员其实相处得都很融洽,只是在被陈丹毓和万姚欺压这件事上,没人有底气为她抱不平。

    宋黎无法昧着良心没有,但眼前这个人和她毫无交情,她随便逮个人就私底下嚼陈丹毓舌根,这样的打击报复,未免有些人行径。

    沉吟片刻,宋黎没作出回答。

    不过陈丹毓这样的势利眼儿,盛牧辞见得不老少,这种道行的,他扫两眼,听两句,基本就有底了。

    “被欺负了要还回去,不然白白受气。”盛牧辞骨节分明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烟上,还是那般不太在意的表情,像是随口就教了她一句。

    宋黎定格在他轻描淡写的话里。

    眨眨眼,若有所思。

    这个人也不是很可怕的样子,还挺正义的?

    “嗯。”宋黎很轻地点了下头。

    刚刚看陈丹毓被那样怼,尽管不清

    楚盛牧辞意欲何为,也约等于帮她出头了。

    想想还是挺解气的。

    宋黎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儿爽。

    她没明着露出情绪,低咳一声道:“盛先生,我跟您确认一下查房的事,您需要我每天过来吗?”

    盛牧辞瞧了她会儿,漫不经心地:“不一定。”

    “?”宋黎预感他在耍自己。

    “你没空就算了。”他垂眸咬住烟,缓缓完后半句,声音略含糊。

    宋黎懵了下,脑中蓦地蹦出千百个疑问号。

    既然如此,她刚刚是为什么要被陈丹毓这么骂?大佬都这样随心所欲的吗?

    宋黎不想再无缘无故挨批,前一分钟的感谢消失殆尽,轻轻瘪嘴,话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

    “您能给个准话吗?”

    “到底要不要我管?”

    她声音微怯而低闷,带着女孩子的柔软,能听出糅在里头那丁点认命的情绪。有些像马路边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姑娘,惆怅地问对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出意外下一句应该就要哭着分了。

    盛牧辞鼻息溢出一丝笑,慢悠悠地往后抓拢了下垂落的短发。

    他这时候笑,意味便不可描述了。

    宋黎当他会错意,想解释:“我的意思是”

    “行啊,”盛牧辞笑:“你管。”

    他一把嗓子被酒浸过似的,嗓音天生融有暧昧的味,话又爱懒着声,像一杯葡萄酒晃漾眼前,晃得你微醺。

    冷不防四目相交。

    对方的眼神太明锐,宋黎慌于和他对视,垂下眼睫,别开蓝色文件夹板的笔,有的没的就往纸上写。

    她控制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嗯,那我会按时过来查房的。”

    盛牧辞也“嗯”了一声,散着懒意歪在床头,打量她。

    眼前的人睫毛纤长卷翘,双瞳奶栗色,像漂亮的宝石晶莹剔透,很精致,唇瓣泛着自然的浅红。

    和多年前那女孩是真的很有几分相像。

    “三个月内不要有性生活。”宋黎骤不及防道。

    盛牧辞偏着头,凝了她半晌,没应声。

    宋黎在冗长的静默中顿住笔尖,慢慢抬起眼,撞上他眸光。

    这双眼睛不具感情,阴鸷时,能瞥得人心惊肉跳。可他的眼尾自然上挑,懒懒的,目光含着玩味,又恍惚叫人产生不正经的错觉。

    可能他自己云淡风轻,别人却已陷入了旖旎的漩涡中。

    莫名其妙地,宋黎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

    甚至整个医学生涯中,羞耻心前所未有地开始作祟。

    做医嘱而已,宋黎纳闷,怀疑自己过于直白,就想换个委婉的方式:“就是不利于腰骨愈合,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你得要注意着点。”

    听她得磕磕巴巴,盛牧辞好笑,心,妹妹你脸皮这么薄,怎么当医生?

    他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注意什么?”

    盛牧辞不藏不掖,语调里的明知故问很明显,可宋黎依旧中了他下怀,越发难以启齿。

    那一刻,她真想用里的笔指指点点他。

    姿势啊姿势啊!还能注意什么?你长成这样注意姿势你不懂吗?少装纯情!

    颅内宣泄一通后。

    宋黎假淡定:“注意你的腰。”

    “喔。”盛牧辞这会儿倒是应了,他垂眼笑了笑,又去看她:“宋医生。”

    “啊?”

    他唇边笑意犹在:“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这问题,宋黎回答得不假思索:“没你有,你妈妈的电话,我听到了。”

    盛牧辞不做言语。

    安静一阵,宋黎突然开窍,他那话的意思,难道是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不可能有性生活?

    只怪他生了张浮浪的脸,她确实无意间有了偏见。

    宋黎开始有些过意不去。

    客厅又出现一段寂静。

    猝不及防聊到敏感话题,许延倏地警铃大作,心里头已经开始为宋医生哀悼了。

    他三哥毕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不想,男人挑深了唇边的括弧:“一个电话,你就知道我没有了?”

    他又来个反转,宋黎很懵:“现在有?”

    才过一天你就有了?强抢民女犯法的!

    盛牧辞牙齿松松磨咬着烟,拖着尾音。

    “有”

    落地窗边的观众席,并肩挨着的两位男士倏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神情如出一辙。

    三秒后。

    某人徐徐低荡出后边儿半句。

    “也不是不行。”

    程归:“”

    许延:“

    程归无声无息掏出,借聊天框敲出一行字,递给身旁呆愣着的许延。

    这算调戏吗,还是叫欺负姑娘?

    许延也看不懂了,飞快摸出。

    城北许公:有没有可能,三哥是在pua人家宋医生?

    城北许公:渣男![左哼哼][右哼哼]

    在程归“你多少有点活腻味了”的眼神下,许延迅速进行毁尸灭迹的操作。

    “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城北许公:三哥真坏,我喜欢[嘿嘿]

    程归:

    程归:没眼看jpg

    宋黎这会儿已经逐渐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故意的,她一双眼里含起窘迫,声怨念:“那不就是没有。”

    她又没错。

    什么人啊,一肚子坏水!

    “对的对的!”许延一向管不住嘴皮子,一脸率真地道:“宋医生,三哥伤口裂了,是被你摸的,你给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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