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复苏前(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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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外边没啥动静以后,陆希臣才试探着起身,确定看不到孟云霄的存在,他略松口气,因为明天要搞出来的事,估计有点做贼心虚,他平时不会这么怂的,暗暗给自己提加信心。

    他乖乖待在车里玩了半时,直到闹钟响起。

    希望不会遇到孟云霄。

    他凭借邀请函证明是傅祈的助理进了宴会厅,装出急匆匆寻人的模样,看见被一群人起哄喝酒的正主,没注意到孟云霄的影子,应该是他想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陆希臣经过走动的人流,走到傅祈身边。

    “祈哥,我们接下来有个行程要迟到了。”陆希臣稍躬下身,声音不大不,将将好让周边的人可以听清楚。

    傅祈端着高脚杯的放下,他像是微醺的醉态,虚眼望向忽然出现的陆续臣,停顿少顷似是瞧明白来者是谁,扭头对桌边的人道:“你们也听见了,我还有个行程要跑,恐怕得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

    “傅哥,你这明星做得可真累,24时轮流转啊。”

    “你你又不缺钱,搞那么辛苦干嘛。”

    大家都是理解的意思,甚至劝傅祈回去继承家业的,突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夹杂在一团和气中,格外的突兀。

    “傅祈,你不老实啊,身边藏着这么个美人,怎么没跟兄弟们介绍介绍?”

    众人噤声。

    “想走,就让这位美人喝一杯。”话的人穿着高定,模样很年轻,许是太年轻,没藏住隐隐的敌意,那双眼放肆地打量着陆希臣,露出些许垂涎。

    陆希臣按住不打算装醉的傅祈,笑看着挑衅的人:“我还要给祈哥开车,便以果汁代酒。”

    他顺拿走桌面的橙汁,一口饮尽。

    对面的人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好了哈,助理是要开车的,若是出了事,你特么负责吗?啥时候能玩闹搞清楚,知道么。”有反应过来打圆场的。

    陆希臣顺利接走傅祈,傅祈侧眸阴冷地瞟向故意为难他们的人。

    演戏演全套。

    陆希臣一直艰难地将傅祈塞进车里,而对方竟演上瘾了,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所幸,傅祈的车他会开,无奈把人送到早定好的酒店:“你自己进去?”

    “头晕。”傅祈撑着脑袋,含糊声道。

    陆希臣长叹口气:“行,我扶你进去,但你很重知道吗?你得自己走。”

    “嗯。”傅祈翘起嘴角。

    陆希臣:“房卡带着吗?”

    “带着。”傅祈。

    陆希臣走下车,转到副驾驶座的位置开门,见傅祈不动,撑在车门边:“还要我将你抱出来?”

    傅祈捏一下自己的鼻梁,主动下车,哂笑几声:“我抱你吧。”

    陆希臣关上车门,睨人一眼:“能开玩笑,就不需要我扶了吧?”

    “唉,眼睛疼。”傅祈捂眼。

    陆希臣眼皮急跳:“这样的你,让我之前对你的观感很幻灭。”

    傅祈满意地感受到陆希臣的接近,半倚住对方,闻到淡淡的青涩甜香:“讨厌么?”

    “还好。”陆希臣揽着人,走入五星级酒店,自动感应门缓缓打开。

    充盈的酒香飘进他的鼻中,对方稍稍低头凑到他的耳畔,呼吸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脸颊,仿佛一个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陆希臣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

    陆希臣惊得差点甩开赖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他对

    一无所知的傅祈盯着近在咫尺的陆希臣,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想沉浸于酒醉中。

    两人各怀心思地步入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时候,酒店门口跟着进来一人。

    2门房号。

    陆希臣推远傅祈,微长的碎发搭拉在桃花眼前,挡住里面燃起的火,烧红了他的眼尾:“你自己进去。”

    冗长的长廊里响起他添上沙哑的嗓音,相比往常干净清泠的声线中,增加几许难言的性感。

    傅祈抵在墙边忽地伸,拉住准备离开的人。

    陆希臣抬头:“你”

    孟云霄皱着眉走出无趣的宴会,由于陆希臣的事,他近日提不起融于那些人氛围的心情,每待一秒都令他感到更加不耐。

    索性,他中途跑到宴会厅的阳台透气,新鲜的空气勉强压住他的烦躁。

    孟云霄指摩挲片刻,希臣不喜欢烟,他正在戒,掏出口袋里备的糖果塞嘴里。

    甜蜜的味道稍稍冲散他的烟瘾。

    起来,他刚刚看见了傅祈,让他生起些阴暗心思,这也是他必须离开冷静的缘由之一。

    傅祈和陆希臣的关系很近。

    这样的事实,在他想到自己和陆希臣的距离,而感到嫉妒。

    但什么都不能做,那会让希臣越发厌恶他。

    糖果吃完的时候,孟云霄决定从宴会悄悄溜走,便也没发现傅祈同样不在。

    停车场内的起步音盖过他的脚步声。

    孟云霄凝神看向远处的奔驰驶远,有点眼熟,他今下午就注意到这辆车,当时他怀疑自己是否没睡好,产生了错觉以为车里有人。

    望着车身渐变成黑点。

    鬼使神差的,孟云霄驱车追上去。

    当他跟着来到酒店,失去追踪的人踪影后,懊恼自己的神经,但让他退回去,感觉又没必要,外面的天其实差不多黑了。

    干脆迎上前台的视线,现定一间房。

    孟云霄按下电梯,等待电梯到来期间,把玩起中的门卡,26号。

    他并没有等多久。

    乘坐电梯到达楼,穿过安静的走廊。

    24、25、226。孟云霄正想用门卡开门,他背后的房间传来极怪的嘤哼。

    一抖,门卡差点被他掰断。

    孟云霄回头,对面的门没有关紧,留着条三指宽的缝。

    “希臣”

    孟云霄迈开腿,握住把,猛地推门。

    他顿时傻在原地,刹那,孟云霄咽喉里翻涌出微末血腥气,心肺烧得旺盛,眼睛涂满猩红,像是即将要滑出血泪。

    他四肢哆嗦,需靠着墙才能稳住重心,耳边不停的暧昧声音,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云霄蹲在墙根,指甲陷进心里,血顺着掌纹滴落。

    不清过了多长时间。

    踉跄的脚步声忽然渐近,疾走出2房间,那人大概没料到转角会有人,差点被绊倒。

    孟云霄怔怔地望着扶着墙的陆希臣,注意到对方瞥来的眸光。

    这一瞬间,多年的洁癖在遇上名为陆希臣的人化为乌有,他只想要重新抢占对方,把属于别人的痕迹全部替换成自己的。

    陆希臣此刻的状态十分危险,他强撑着理智束缚住傅祈,他不想做那么不负责任的事,继续和对方同处一室,绝对会做下无法挽回的错事,而且由于不确定能够困住对方多久,他急急慌慌地跑出房间。

    过于焦躁的心,使他只想要逃得远远的,却是忘记自己现在的状态,特别不适合出去。

    “走开。”陆希臣甩掉附加自身的桎梏,“别碰我。”

    孟云霄视线在陆希臣凌乱的衣襟流连,动作强硬地将人带进自己的房间,迅速反锁住门。

    陆希臣闻到熟悉的香氛,混沌的大脑清明片刻,他注目搂抱住自己的男人:“孟云霄?”

    “是我。”孟云霄。

    陆希臣试图挣开钳制,他差不多到极限了:“你想干什么?放!”

    孟云霄眼眸暗下几分,漫不经心道:“你可以猜猜。”

    陆希臣冷着调子,但吐出的气却是热的,有种异样的撩拨感:“又是你背着我的那套?”

    孟云霄:“我爱你。”

    陆希臣嘲弄道:“爱我”话尾淹没在唇齿间,浮动在空气里的热烈因子陷入短暂的寂凉。

    “你?”孟云霄语气里透出不可置信,从来认为自己是的人,没想到难得动心的人居然要攻他,真是荒缪。

    陆希臣:“有问题?”

    孟云霄绷起脸,无言。

    陆希臣终于挣开掣肘,嗤道:“你的爱,也不过如此。”他看到浴室,想到可以制止自己的方法。

    然而,在走出两三步时。

    灼热的气息烫在陆希臣的脖子上,瞬间沿着解开的衣衫滑落。

    嘶哑到干涩的轻语淹没在吻里:“好。”

    翌日。

    宽大的床铺只有块的地方略有起伏,窗帘拉在一侧,清晨的熹微柔和地照进安静的房间。

    直至天际射来第一束光。

    仍旧闭着双眼的人,不适地皱了皱眉。

    孟云霄翻身,所触碰到的满是冰凉,他登时清醒。

    整个房间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别的人存在。

    “陆希臣。”孟云霄咬牙,狠锤了下床,“你竟敢”

    床头柜的忽然震动起来。

    孟云霄表情难看地接起,口吻僵硬:“喂?”他没注意来电人是谁,刚刚瞥到的,好像没有备注,但对面开口的瞬间,他便听出是谁。

    “孟总,抱歉,忘掉昨晚的事吧。”

    孟云霄指顿时收紧,将被单扭成一团,气得笑出声:“陆希臣,你想吃了不认账,把我当什么了?”

    “我们不合适。”

    “你试过么,就知道不合适?”

    “我的航班马上起飞,在飞前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今晚你就会收到,我希望你能珍惜眼前人。”

    “等等!”

    对面已然挂断。

    孟云霄怔然地看着黑屏的,即刻掀开被子,慌张地套上衣服,甚至来不及打理自己,便匆匆跑出酒店。

    拨通陆希臣的电话,显示无法接通。

    孟云霄跳进车里,被他摔到车座,踩下油门。

    朝流场。

    陆希臣坐在待室内,提前关掉了,无事可做的他靠到椅背上发呆。

    昨晚的荒唐牢固地扎在他的脑海里,短时间内是不能摆脱。

    陆希臣揉按起自己的眉心,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他几乎狼狈地逃离,如果还留下,他估计没平静日子过了,他也想要双方可以冷静冷静,认真地想清楚,他也需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未来,而他可以把目前的所有事处理好,比如李彦他能单独联系道歉,程序知那里的工作问题是傅祈帮忙解决的。

    想到此,陆希臣觉得自己仿佛是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而当他陷入厌弃情绪的期间,设定的闹钟提醒他该上飞了。

    思来想去,都是那下药的人渣的错!

    不知道傅祈查得怎么样了

    陆希臣拿着票起身。

    ——

    孟云霄打开车门,连锁车的时间都没有,跌跌撞撞地跑进场,作为一个人的他处在面积极广的朝流场里,宛如微的沙砾。

    他找不着陆希臣的影子,支撑他赶过来的气顿时泄掉。

    孟云霄茫然地蹲在原地,失去陆希臣的事实重重压垮他全部的傲骨。

    他为什么会抱有那么糟糕的念头,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为什么如此自信对方会选择自己?

    ——

    遥在y国的陆希臣脱下过厚的大衣,望着蓝天白云,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傅祈在y国居然也有些资产,所以他不需要发愁住宿的地方,且已有专人过来接他。

    抵达目的地,陆希臣注视眼前的庄园,感叹万恶的有钱人。

    接下来,他要在y国进修自己,彻底脱离过去的身份。

    夜晚降临得很快。

    陆希臣根据时差守到z国的夜晚,他站在装饰简洁的阳台上,两国的晚风并未有差别,拂在脸颊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

    z国市。

    “我去,你们看天空!”

    五彩斑斓的烟火闪烁在夜幕中,炸开的瞬间漫天流星散落。

    美到惊心动魄的色彩组合成两个人的名字,眨眼间一道箭头划破,射到每位观看的人心上。

    无数托着光的气球缓缓出现。

    高楼大厦的电子屏转换成两道略侧首的背影。

    “哇,好浪漫的告白呀!”

    “竟是两个男的?!”

    不畏世俗的绝美爱情,两人的勇气值得佩服。

    而接受祝福的两位当事人。

    戚奕把砸到地面,那打来的电话与传来的信息,终于停止烦人的提示。

    孟云霄仰头欣赏着所谓的礼物,待闹剧结束,他却是笑了声。

    把悄悄来探望的孟筠吓回了客房,自陆希臣走后,他哥哥就变得特别奇怪,虽是在笑,配上那张脸也算十分有魅力,但他莫名感到发毛,共同生活二十年的熟悉与直觉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五年后。

    陆希臣选择留在y国,不打算回国跟着傅祈做事,学了五年,他也想做出点成绩。

    神秘声音基本消失于他的记忆里,他现在做的任何决定,神秘声音都没有阻止,放任着他的行动。

    五年时间,除去学习,他也实践过,积攒出些人脉。

    艾斯格公司正在广招服装设计稿,今天下午便是确定最后录用谁的设计稿。

    陆希臣需要到艾斯格公司进行讲解,服届时参会的各位高层,当然不止他一位,还有两位竞争对。

    他查过竞争对的资料,两位的履历都不是他能比的,可他和两人一同入选,证明他的实力并不差,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的演讲。

    不过,陆希臣也没有那种非得拿下的念头,长久养成的习惯让他更喜欢顺其自然,努力过不后悔即可。

    艾斯格公司地点离他所在的位置较远,他得提前两个时出发,y国的形态就是慢悠悠的,陆希臣可不愿迟到。

    早早出发的结果是他比约定提前了半时。

    走下电缆车。

    陆希臣放下看时间的,艾斯格公司的工作人员怕是还没上班,他得在外面溜达溜达打发多余的时间。

    打扫干净的柏油路长长地铺展,经历风吹雨打的路灯笔直挺立在街道边。

    陆希臣默默念着腹稿,全身漆黑的劳斯莱斯缓慢经过他,带起他的一片衣角。

    逐渐减少到十分钟。

    陆希臣认为可以去艾斯格公司报道了。

    抬头的刹那,他止住脚步。

    常年阴色的天气,似乎给世界添上一层冷白的滤镜。

    孟云霄沉默注视前面的人直到发现自己,他打量起对方历经五年沉淀的成熟气质,身形比过去却是消减不少,但更吸引人注目。

    眼波流转间都显出独特的诱惑力。

    孟云霄发现自己对于陆希臣的抵抗力崩塌得一塌糊涂。

    对方的不告而别,他生不起半点气,此时此刻只想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依旧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对方。

    可他们之间有五年空白,他如何做才能追求到对方呢?

    “真巧。”首先开口的居然是陆希臣。

    即使心潮澎湃,孟云霄仍做到平淡回应:“真巧啊。”

    陆希臣端详孟云霄越发英俊的脸庞,岁月给对方增添了难以捉摸的深度,惹人探寻其中隐藏的秘密,就是瘦得厉害,感觉自己只就可以把人撂翻。

    良好的开端。

    没有声嘶力竭,亦没有针锋相对,两人仿若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孟总,到y国出差吗?”陆希臣迟疑片刻,最终迈步靠近,他不能耽搁太久。

    孟云霄眼眸随着陆希臣移动:“嗯。”

    陆希臣笑了笑:“那就不打扰孟总办事了,我也有点事情要做,以后再聚?”

    孟云霄不语,陆希臣的联系方式早换了,他是属于没有新联系方式的那批,如何再聚呢?

    陆希臣擦过他的肩,他们两人的身高过了五年,依然没有变化,将将肩头对肩头。

    西装革履对西装革履,26岁对3岁。

    孟云霄看着陆希臣进入盛隆商厦,眉梢微扬。

    陆希臣言明来意后,顺利抵达目的地——3楼会议室。

    他和另外两位设计师全部到齐。

    但还不能进入正题,听是艾斯格邀请的投资商未到,让陆希臣三位在会议室等候。

    然而他们正要进入会议室时。

    滴——3楼电梯停止。

    陆希臣回头。

    身着昂贵西装的男人走出电梯,上佳的布料在灯光中递变着光线,衬得对方贵气裴然。

    “孟总,您总算到了,他们三位便是今日的竞选设计师”艾斯格的高层热情地招待,一一介绍起陆希臣三人。

    陆希臣不动声色地退后,让过积极表现的两位竞争对。

    孟云霄用流利的英语回应了艾斯格高层的招待。

    一群人涌入会议室,室内面积宽广,装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陆希臣抽签抽的数字2,表示他第二个上场讲述自己的服装设计。

    他和留下来的竞争对坐一块,对面是孟云霄。

    对方没有关注他,这令他微松口气,暗道估计真是那么巧合。

    陆希臣扭头看向前方正在讲述自己服装理念的对,便也错过自中资料抬眸盯向他的目光。

    “第二位。”艾斯格的高层并没有对第一位设计师的演讲发表看法,直接道。

    陆希臣将自己准备的报表明分发给艾斯格的各位高层,包括孟云霄。

    旋即来到投影仪的位置。

    盘插入电脑,投影出他做的t,里面涵盖了他的设计图、服装材料、服装理念明等。

    艾斯格公司广招设计稿时,已给出一个主题,即是将要到临的春季。

    陆希臣深吸一口气,平缓急促跳动的心脏,开始自己的表演。

    他研究过艾斯格公司的经营状况,常做高端老成线,近年却是有下凡的意思,尝试做了改变,还邀请了年轻的代言人。

    因此,他设计的这款春季款,极具青春气息,但又算不得出格——突破习惯沉稳审美的中年人下线。

    使用的服装材料价格也比较实惠,但也不至于廉价,过于失却品牌的脸面,走的中端线。

    一口气讲完,陆希臣嘴干得咽唾沫,可看着座上的艾斯格高层,注意到他们偶露满意的神色,心情放松下感觉也没那么干涩了。

    “第三位。”即便再喜欢陆希臣的设计,该走的流程也没少,毕竟三位设计师的设计稿严格来在某个区域皆有特别之处,只是这次他们想要陆希臣区域的特别之处,可区域也是会变化的,平等对待以后大家好合作。

    陆希臣坐回自己的位置,视线不期然撞上对面的人。

    对方和他四目相对。

    陆希臣礼貌地扯起抹笑,便赶紧移开目光。

    第三人讲完自己的设计理念后,他们三位设计师暂时出去会议室等待,艾斯格的高层要商榷会儿。

    陆希臣倚在墙边,与另外两位设计师未有任何交流,他抓着把玩,思绪飘忽。

    他不知道里面那位投资商会做出何种选择,想到日后可能会在对方下做事,又颇为尴尬,他可是记得自己走前送给人家的大礼,然后他就躲到国外,让人算不了账,也不晓得对方是积攒下怒气,还是随着时间流逝消退。

    陆希臣听到耳边的开门声。

    “恭喜,陆先生将作为我们下一季的主题设计师。”

    陆希臣伸握住对方递来的右:“荣幸。”

    “陆先生随我去签合约吧。”

    另外落选的两位设计师被别的人招待安抚,陆希臣独自跟着高层进入广阔的办公室。

    “恭喜。”熟悉的中文传递进他的耳畔,清淡的咬字,意外地勾动人心,令陆希臣在意。

    孟云霄站在他背后。

    陆希臣身体僵了僵,含着笑回眸:“谢谢。”

    孟云霄垂落身侧的抽搐地颤栗瞬,同样带上无可挑剔的笑容:“合作愉快。”

    陆希臣:“当然,孟总我得去签合同了,就”示意自己恐怕需要失陪。

    “去吧。”孟云霄咽下涌到咽喉的话,我等你。

    陆希臣歉意地微躬身,旋即追上前面的艾斯格高层。

    艾斯格给的待遇不错,陆希臣没多少犹豫便签定下来。

    一切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十五分钟。

    陆希臣走出盛隆商厦,寻思着自己该到哪儿吃饭。

    一辆劳斯莱斯阻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陆希臣望着落下的车窗,现出里面的主人——孟云霄。

    对方竟然没走。

    陆希臣皱眉,搞不懂对方什么意思。

    “上车。”孟云霄,“你之前才讲的约饭忘了?”

    我讲过?陆希臣回忆片刻,唯一沾关系的是他敷衍对方的下次再聚。

    怎么还当真了?

    孟云霄见他不上车,淡声道:“或者你的话,全是谎言?”

    陆希臣考虑到对方是他接下来工作的公司投资商,最好别得罪,虽然他差不多得罪死了吧,但现在看起来挺相安无事的,还是尽量少激化矛盾。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落座。

    “孟总,想去哪儿吃饭啊?”陆希臣坐得端正,神情自然地聊天。

    孟云霄驱车行驶:“你有推荐么?”

    “海鲜能吃吗?”陆希臣问。

    孟云霄:“可以。”

    陆希臣:“那就去海鲜盛宴吧。”

    孟云霄:“你知道位置?”

    “直走到下个路口右转。”陆希臣。

    气氛安静,除了陆希臣指路的声音。

    停车。

    “陆希臣,五年过得好吗?”孟云霄突兀地开口,准备解开安全带的人立时止住动作。

    陆希臣抿抿唇:“挺好的。”

    “是吗?”孟云霄取掉安全带,“我过得不是很好。”

    陆希臣瞪大双眼,阴影倾覆。

    孟云霄衔住陆希臣的唇,两人的视线碰撞出丝火花,压抑许久的情感在此刻爆发,点燃空气里飘浮的尘靡,微凉的温度转化成灼烫的热燥。

    “陆希臣,我过得一点不好。”孟云霄强调着,“终于找到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希臣闭上盈起潋滟光彩的桃花眼。

    良久。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陆希臣勉强平复紊乱的呼吸:“孟总,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不合适。”

    孟云霄:“我依旧是那句回答,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陆希臣抓住对方游走在自己身上的:“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你只是单纯想和我打炮,我作为一个男人,其实并不需要另一个男人负责。”

    孟云霄神色一滞,当初他的话原来记得如此清楚么。

    “还吃吗?”陆希臣变得比他从容起来。

    孟云霄迅速追击:“第一次约会,怎么能错过。”

    “”

    陆希臣26岁以后的未来,被坚持不懈的人闯入生活。

    他烦不胜烦,但对方分寸把握得很好,仅在再次相遇时,表现出出格的行动,后来都奇妙地维持在他底线内。

    陆希臣熬夜修改了设计稿,正想喝口咖啡提神,却发现咖啡已经冷掉。

    味道谈不上好。

    响起消息提示音。

    陆希臣拿起一看,是孟云霄的消息,对方最近是住y国了,想方设法地关心照顾他,细水长流地影响他。

    现在发来的消息是对方在门外,给他送自己煲的汤。

    陆希臣头疼,一个日理万的总裁,整日干保姆的事,让他觉得对方特别奇怪。

    门铃响起。

    陆希臣自开始自力更生以后,便再没有住在傅祈提供的庄园,另租了公寓,也方便上班。

    孟云霄也在他隔壁租了房。

    陆希臣无奈地去开门。

    “孟总,深夜还亲自做饭,你公司要倒闭了?”陆希臣带着点被烦扰的怨气道,可在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青黑,无言须臾,“我没让你这么做,所有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告诉过你,我们”

    “我想我们合适。”孟云霄打断他的话道,略显冰冷的语气平直吐出,“我会回去处理事务,暂时倒闭不了。”打开保温盒,一股诱人香气扑鼻,将凝沉的气氛散去,他笑着,“新研究的枣鸡清汤,尝尝?”

    陆希臣垂眼扫过色泽鲜亮的鸡汤,深夜可以喝到热汤,确实十分美好,尤其是另一人百忙中用心做的。

    他看了人一眼,注意到对方要打不开的眼睑,似乎终于被打动的模样。

    陆希臣拿过孟云霄的保温盒,没等对方表现出高兴,他将保温盒倾斜,升腾热气的鸡汤立时滚落到地面,慢慢倒了干净,溅起碎裂的水渍。

    “你可以走了。”陆希臣松,保温盒摔落,砸起清脆的响声,轻易地践踏掉那份真心。

    孟云霄沉默良久:“我这次是想来告诉你,我可能需要一周后才会在y国。”

    陆希臣准备关门。

    “一日三餐要按时吃,你的体质弱,心得胃病。”孟云霄缓和了口气,细细嘱托陆希臣天冷要多穿衣,出汗要早点擦拭干,可门已经合上,独留他待在寂静冰冷的走廊里。

    最后。

    “晚安,希臣。”

    孟云霄额头抵在门前,缓缓滑落倚靠在墙根,蜷缩起四肢期求可以获取更多的温暖,他竟是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哪怕隔着一道紧闭的房门,他也希望可以和陆希臣同处相似的空间久一点。

    五年失去陆希臣的日子,早耗去心中的骄傲,他无法接受没有陆希臣的生活。

    像是习以为常的,他的眼前出现经年的景象——陆希臣的背影,他总是追不上。

    夜凉逐渐侵袭进瘦削的身体,淡色的唇染起乌青。

    陆希臣站在玄关处,他依记得对方比以往更加单薄,认为苦肉计对他有用吗?

    静默一会儿,陆希臣才动起来,走向浴室洗漱。

    五年未曾刷存在感的神秘声音突然冒头:你喜欢上孟云霄了吗?

    陆希臣打开热水器,悬挂的镜子渐渐蒙上白雾。

    他回:在他没让我失望前,或许有可能吧。

    所以,你是有动心过?

    陆希臣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嗯。

    短暂的寂然,神秘声音恢复成无质的电子合音:任务与孟云霄和好,完成后即进入下个世界。

    “”

    常常熬夜且疏于锻炼,本就体质差劲的陆希臣在第二日到来时病倒。

    他昏睡在床里,毫无反应。

    倒是客厅响起门铃声,一直未得到回应后,门居然打开了。

    孟云霄收回钥匙,走入房间。

    迷迷糊糊的陆希臣仰视着不该出现的人,他瞧见对方难掩的焦急,明明自己也非常疲惫,却能一把将他抱起,稳定地步出门外。

    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陆希臣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傅祈、戚奕、孟筠竟然都在!

    而孟云霄待在最靠近他的位置,接受傅祈和戚奕的指责,孟筠左右为难选择闭嘴。

    “孟云霄,你对希臣做了什么?!你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怎么还敢欺负他!”戚奕恨恨道。

    傅祈冷嘲热讽:“面对病中的人,也能发情,孟云霄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孟云霄此刻头发凌乱、衣服皱褶,哪里还有半点过去凌然的风采,面对两人关于陆希臣的指责,他没法如以前那般霸道地宣示主权:“我”

    “你们在什么?”陆希臣一脸懵。

    “希臣你醒了!”戚奕冲上前,想要碰碰他,被孟云霄迅速挡开,“你!”

    傅祈倒是跃跃欲试着什么:“希臣,这些日子,孟云霄是不是欺负你得太过份了?”

    “没有欺负我啊。”陆希臣迷惑。

    可傅祈和戚奕两个人选择性听从自己想听的,被孟云霄抢占先,两人早悔得肠子都青了,尤其是傅祈,他本就知晓陆希臣的情况,暗恨自己为何不先放弃事业,把人拐到身边再啊!

    陆希臣身为病患,只能眼睁睁看着孟云霄被两人拖出去。

    孟筠担心哥哥被揍得太重,也跟出去了。

    陆希臣:

    独留他守在空荡荡的白色病房,闻着消毒水味数数,没被带来,他还输着水,啥也干不了。

    希望孟云霄不会被打得不能见人。

    陆希臣忆起自己的任务,要结束了呀,到底什么才算是和好呢?

    二十几分钟后,出去的三人各拿着东西回来,顺带叫来的护士。

    陆希臣输完现在的这瓶水便能出院了,他是熬夜受凉的原因发起高烧,若不是孟云霄想要在走前再看看他,他怕是要烧成傻子。

    孟云霄把给他,戚奕和傅祈各带了点吃食,孟筠拎的水果。

    陆希臣瞧着几人和谐友善的画面,升起种诡异感。

    “希臣,你等会儿跟谁走?”

    正吃着食物的陆希臣差点噎住,他抬头看向朝自己望来的三双眼睛,突然觉得饭不香了。

    他的视线移到置身事外的孟筠,孟筠毛瞬间就炸起来,摆出副绝不卖身的坚定态度,缩到自家哥哥背后。

    陆希臣嘴角一抽:“云霄吧。”他的称呼悄无声息间,产生了变化。

    孟云霄敏锐地捕捉到,犹带血丝的眼睛浮现出不可置信,仿佛措不及昨晚还对自己那么无情的人,今天却突然变卦的状况,可失而复得的欣喜令他无法思考深层的东西,即使陆希臣是耍他玩,他也甘愿。

    戚奕和傅祈在听到陆希臣的选择时,脸色都很难看。

    情敌不开心,孟云霄就开心,他殷勤地照顾起陆希臣,把人当做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各种心体贴。

    陆希臣实在忍不了,警告对方莫要过犹不及。

    孟云霄才恢复正常。

    坐上孟云霄的车,陆希臣推开要给自己系安全带的人:“我是高烧,不是截肢。”

    孟云霄顺势捉起撑在自己胸膛的,轻吻了下:“我想对你好。”

    陆希臣的仿佛被烫到般颤抖一瞬,反被握得越紧,他低垂起眼眉:“再不启动车,他们真以为你在欺负我了。”

    孟云霄勾唇:“回家。”

    陆希臣收回,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汽车行驶在压得屯实平整的路面,侧边竖立的蓝色路牌标识着路线,色彩鲜明的楼房在阳光下晒出童话般的画风。

    少男少女在街头嬉戏打闹,那份青春活力十足地打动人。

    饶是陆希臣26岁,也不禁心情松快,他摸摸自己的头:“耽误你的工作了,我该上傅祈车的。”

    孟云霄:“没关系,事情已经推迟到明天。”

    陆希臣撩起眼:“你让我照顾好自己,你这样来回飞有照顾好你自己么?”

    孟云霄无言,但透露出的信号明显,他不会放弃与陆希臣的见面。

    “没必要。”陆希臣喟叹,“糟蹋你的身体,让我愧疚么?”

    孟云霄刚想反驳,陆希臣先一步接话。

    “你的身体你不珍惜,我怎么会感到愧疚。”陆希臣冷漠道。

    孟云霄握着方向盘的攥紧,指尖都泛起白。

    “我们”

    任务完成

    当陆希臣表现出一丝关心或态度改善的苗头,就代表和解的任务完成。

    陆希臣听到神秘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即将出口的话停住,他生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顷刻间,车喇叭配合着摩擦的轮胎声乍起。

    嗡嗡嗡——磅!

    陆希臣望着朝自己扑来,打算用自己的躯体,将他护在怀里的人,心神恍惚。

    警铃拉响,嘈杂的人声鼎沸,尖叫与哭泣流转在废墟和鲜血中。

    陆希臣垂起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眸,凝视着身下孟云霄哀恸哭泣的模样,他轻轻呢喃:“我并不是真心的,抱歉。”

    任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