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明亮昼。

    虞秋洗完澡, 想起来笔记还没借，趿着拖鞋来到沈明登卧室外，敲了敲。

    门很快开。

    男人穿着棉质细格睡衣, 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镜, 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来借笔记。”虞秋。

    沈明登侧过身, “先进来。”

    房间开着壁灯, 光线柔和，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应该是洗露或沐浴乳的味。

    虞秋的睡衣是水绿色的, 清灵柔雅, 乍然闯入满是黑白灰的世界，显得格外鲜活明亮。

    “你觉得这个房间应该怎改？”沈明登忽问。

    虞秋：“什？”

    “这房间所有的地方，都改成你喜欢的样子。”沈明登自然而然地握着他的手, “沙、地毯、窗帘……所有的都可以改。”

    “这是你的房间, 你喜欢就行了, 用问我。”虞秋下意识。

    沈明登吭声了。

    他捏着虞秋掌心，半晌：“是我心急了。”

    虞秋：“……”

    他反应过来，脸上倏然飘玫瑰色的红晕。

    他忍了又忍, 还是笑声：“好的‘以学业为重’呢？”

    沈明登深凝着他：“嗯, 以学业为重。”

    只是单纯地想同榻而眠罢了。

    虞秋：“……”

    太犯规了，有点受住。

    “笔记呢？”他立刻转移话题。

    沈明登取几个笔记本，递到虞秋面前, “知识是有时性的，当年的笔记一定适合现, 过里面有我一些实践中的心得感悟，倒是可以借鉴。”

    虞秋双手接过，笔记本压掌心, 很厚重。

    “谢谢沈哥，我先回……”

    “笔记借了你。”沈明登擒住他手腕。

    虞秋假装解：“所以？”

    “所以……”沈明登揽着他清瘦的肩，他额上落下一吻，“为过吧？”

    “沈总一直都是这做生意的？”虞秋笑问。

    “嗯？”

    “这样的亏本买卖。”

    虞秋放下笔记，纤密的睫毛轻垂，目光钩子般凝男人唇上，若即若离。

    “……”

    沈明登底生幽，“秋秋，我的自制力没你想的那好。”

    “行，那我回去了。”青年势转身。

    手臂陡然被囚。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光线，虞秋闭上，攥住方衣角。

    悬空。

    跌落。

    单薄的背陷入被褥。

    颤栗。

    失魂。

    羞涩又欢喜。

    分针兢兢业业走了九十度，沈明登克制地松开青年，哑着嗓子：“早点休息。”

    虞秋立刻起身下地，顶着一张即将冒烟的脸，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连笔记都忘了。

    跑回房间才想起来，顿时懊恼地埋进被子里。

    怎这热。

    他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准自己的脸。

    要死。

    就算梦境里演戏，也演这样的情态。

    至于笔记本，还是明天早上再拿吧。

    手机弹消息。

    【闻哥：我才看到！你拿金奖了！虞大师愧是虞大师！】

    他是《角落》项目的负责人，这方面的新闻少有些关注。

    消息一下子戳破隐秘暧昧的氛围，虞秋情绪平复，回了一个表情。

    【闻哥：虞大师的新品进展？期待.jpg】

    【虞秋：绣完拍给你看。】

    【闻哥：好的！】

    互相了晚安后，虞秋扔下手机，躺床上胡思乱想，怎也睡着。

    与其无所事事地躺着，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起床来到刺绣间。

    新品的构图较为简单，凭虞秋的水平，绣起来会花费少工夫，但他绣的是单面，而是双面。

    他的时间，拍摄前无法完成规模宏大的构图，便决定绣一幅双面三异绣。

    一面是橘猫滚雪球，一面是金毛咬飞盘，都是生活中常的动态画面，颇有意趣。

    虞秋静下心，取针线。当针尖触上半透明的绣地时，那些沸腾的、翻涌的思绪竟云烟消散，只剩下前这一方绣绷。

    一到年底，各行各业都很忙碌，沈明登会议断，经常加班差，虞秋也积极准备着期末考试和刺绣。

    期末考结束时，华京下起了今年第二场雪。

    虞秋从教室来，鹅毛般的雪花空中肆意飞舞，他拢紧了羽绒服的领子，双手揣进兜里。

    “终于结束了，我等我女朋友考完，跟她一起去车站，再回家！”刘赫伸了个懒腰，“你们呢？”

    陆高：“后天。”

    孟平江：“我应该到过年吧。”

    定连过年都一定能回，成为演员后，他就没有少私人时间了。

    “你那个剧啥时候放啊？”刘赫兴奋，“是过年吗？到时候我拉着一大家子看，跟他们吹牛这是我的室友！”

    孟平江被逗笑了。

    “嗯，华京卫视首播，有两个平台也可以看，谢谢捧场。”

    “行，我肯定贡献播放量，拉着一家老一起！”

    虞秋听着他们闲聊，眉透着淡淡的笑，唇角也自觉弯起。

    雪花落他上，轻轻柔柔的，纷飞的银白.精灵将热闹的学校变成童话般的乐园。

    一串串足迹伸向远方……那是？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撑着伞，正着他从容走来。

    “沈大神！”刘赫惊讶叫。

    沈明登点点头，目光落虞秋脸上，自然而然伸手，撷下他睫毛上的晶莹，黑伞撑过去。

    “你怎来了？”虞秋笑着问。

    沈明登眉目温柔：“下雪了，来接你。”

    “虞秋，沈大神，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他们走远，虞秋跟沈明登挨得近了些，彼此胳臂蹭着胳臂，衣摆连着衣摆，黑色的大伞罩一个专属于他们的世界。

    “下雪了，该吃什呢？”

    沈明登望着他，“你想吃什？”

    “牛肉汤？”完笑了下，“又或者是，奶茶？”

    “好。”

    虞秋只是开个玩笑，并是真的想吃牛肉汤，比起牛肉汤，他想和身边这人，坐家里的餐桌旁，吃着简单的晚餐，偎一起，看窗外的雪。

    放假后，虞秋也没闲着，他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刺绣上，终于年前完成这幅双面绣。

    精心装裱后，拍了两张照片，给闻策。

    【闻哥：你竟然绣了两幅品？都好看！】

    虞秋笑了下，按住视频拍摄，转动裱框，将慵懒灵动的橘猫和憨纯飘逸的金毛都录了下来。

    过去。

    【闻策：……】

    他直接了语音过来：“这是怎做到的？太神奇了吧！简直是匪夷所思！”

    “双面三异绣，很绣师都会的。”虞秋谦虚。

    这种绣法是前辈们开创的，并难学，他刺绣领域过初窥门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即便梦境里他已经将刺绣技艺练习到极致，但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限制，他的界和阅历还远远够。

    这是一门没有尽头的艺术。

    “我知的少，你别骗我。”闻策并信，“就算我是外行，也能看来你品的精细和灵气。”

    每位绣师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虞秋自然也有，但他自己可能意识到。

    虞秋转移话题：“你们年底是是特别忙？”

    “噫，别提了，我都好几天没休息好了。”闻策叹着气，随口提了一句，“我倒还好，关键是沈，你有空劝劝他，忙归忙，也能废寝忘食啊。”

    “废寝忘食？”虞秋眉头皱起，“怎回事？”

    “沈经常忙得忘了吃饭，也知他急什，跟后面有鞭子抽似的。”

    虞秋：“……”

    工狂愧是工狂。

    “知了，谢谢提醒。”他挂断语音。

    沈明登，好样的，居然敢吃饭。

    看了下时间，来得及。

    冰箱里还有一些菜，他算准备两人份的饭菜，想到上次米飞帮忙跑腿买烫伤膏，便顺手做了一份。

    临近中午，他用袋子装上保温饭盒，套上羽绒服，戴上手套，换了鞋，就要开门去，余光忽然瞄到玄关柜子上的储物盒，里面放着崭新的车钥匙。

    是前沈明登要送的他白色卡宴。

    犹豫了一下，抓起钥匙了门。

    年底司每个部门都忙得团团转，每天就中午吃饭的时候能够稍休息。

    米飞走向食堂，脑子里还想着老板刚才交待的事情。

    “米哥，是是又有新任务？”有人凑过来问。

    “听这个干什？”米飞乜他一，“真有任务，到时候会通知的。”

    “唉，现就盼着过年了，到时候往家里一躺，啥也想，啥也干。”

    “那还是趁早别想了，过年走亲访友的，心累。”

    “倒也是。”

    米飞听着同事闲聊，想到过年回家要被催婚，瞬间头都大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眉心一跳，现就怕听到铃声，头疼。

    秉着敬业精神掏手机，睛微亮，是虞秋。

    “米哥，饭吃了吗？”

    米飞：“正准备吃，秋有什事吗？”

    “没什事，我你们司门外，没工牌进去，能能帮个忙？”

    “没问题。”

    米飞没想，以为虞秋找自己只是为想扰老板。

    他立刻下楼接虞秋。

    青年穿着宽松的黑色羽绒服，拎着一只布袋子，站寒风中，鼻尖冻得通红。

    “你可以提前联系我的，”米飞引着他进楼，“是来找沈总的吗？他正办室。”

    “嗯，我来给他送饭。”虞秋跟着他进了电梯。

    米飞羡慕：“你和沈总感情真好。”

    估计他一辈子都吃到自家弟弟做的饭了。

    到了办楼层，米飞就要带他去办室，却被虞秋叫住。

    “米哥，上次帮我买烫伤膏，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就顺手做了一份饭，果嫌弃……”

    “怎可能嫌弃！”米飞惊喜，“上次看你给沈总送的饭，馋得我吃食堂都香了！那我就客气了。”

    他接过饭盒，“洗干净了再还你哈。”

    虞秋没有拒绝，笑着：“你快去吃饭，我自己去找沈哥。”

    “那好。”

    米飞抱着饭盒高兴地回到工位。

    虞秋来到沈明登办室门前，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拿手机，给里面的人微信：【我饿了。】

    沈明登几乎秒回：【我给你订餐，想吃什？】

    虞秋翘起唇角，继续回复：【一个人没意思，想你了，想跟你一起吃饭。[可怜][可怜][可怜]】

    精人设拿捏得死死的。

    等了十几秒，沈明登终于回复：【好，我现回去。】

    手机揣回兜里，虞秋拎着饭盒正着门。

    “你是谁？怎站这儿？”一个穿着西装半秃头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沓文件，俨然是来找沈明登谈工的。

    虞秋还没开口，办室的门突然开。

    看到虞秋的刹那，沈明登脑子一木，整个人僵住。

    “沈总，我是来汇报工的，这伙子知是谁……”

    沈明登遽然回神，一把擒住虞秋的手腕，当着员工的面，将人拉进办室，啪一下关上门。

    秃头员工：“……”

    这啥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