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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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公子,我内急!”她掀开白色狐裘,从榻上下来,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赵故遗面色一红,一时哑言。许是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忽略礼节的女子吧,也忘记了该什么。

    少顷,才听见他沉声吩咐车外驾马的人,“蓝多,停车。”

    马车稳稳地停住,她掀开帘子,惊道:“蓝多兄弟,原来你也在呀!”完,她便跳下了马车,这里是一家客栈,还没有烊,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借一下茅房啊!”

    那掌柜刚想拦住她,便看见了停在门外的宽大马车,马车上的窗帘半开,一张好看的侧脸半露了出来。他一惊,在偌大的绍兴府开门做生意,自然要把那些不能惹的大人物的脸牢牢记在心里,而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他退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月赵,能攀上这样一位人物,真是不简单呐!他亲自引着月赵去茅房,可是走到一半,就被她叫停了。

    “掌柜的,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心我待会跟赵公子,你对我图谋不轨哦!”

    掌柜一听,大汗跟着就冒了几颗出来,“人哪敢啊!那姑娘你自己去吧,茅房就在前面右拐就到了。”

    掌柜转身又回到了大堂,过了好久,也不见那个姑娘出来。他又不敢过去看,只好跑到马车旁告知马车里的人。

    “蓝多,你去看看。”赵故遗。

    马车里的人发话了,蓝多只好点头称是。他不情不愿地跳下马车,根据掌柜的指示来到了茅房外面一丈处。他清了清嗓子,喊到,“姑娘,你好了吗?”

    没人回他。

    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声音传出。

    “月姑娘,你不会是掉进茅坑里了吧?”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

    不会真的是掉进坑里了吧?

    蓝多走近门边,敲了敲门板,还是没人回应他。他略带嫌弃地闭上了眼睛,推开门,将剑送了进去,“你可要抓稳了,我这就拉你上来!”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他紧闭眼睛等了片刻,剑下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心叫不好,赶紧睁开了眼睛,茅厕里空无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他立刻冲了出去,禀告马车上的赵故遗。

    “公子,人不见了!”

    “什么?”赵故遗一掀车帘,匆匆走了出来,“快去找。”

    此时的月赵,蹲在客栈二楼的走廊角落里。这里地处偏僻,灯光也很暗,应该不会被发现。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赵故遗一定想不到她就躲在这座客栈里。

    她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刚才翻墙上来已经耗了她许多的力气,现在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她取出怀中的一瓶红色的药,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放进嘴里。这是赵故遗给她的,她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他也只能先给她吃一些调养内息的药,具体的伤要回都城看过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可是她不能跟他回家。今夜就先在这里凑合一晚吧,明天再去找唐琬。

    她的手紧紧拽住脖子上的红色铃铛,生怕它发出半点的声音,被房间里的人发现她藏身在这里。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在对面的屋顶上,有一只黑色的猫,在月下行走。它碧绿的眼眸宛如璀璨的星子,点缀着这漆黑的夜。

    翌日

    天光破晓,月赵也从睡梦中醒来。刚睁开眼睛,她就被眼前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走廊上围了一群人,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月赵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起晚了啊!

    想必这些人都是这间客栈的房客,她站起来,挤出个笑脸来,准备走过去给他们个招呼,却没想到他们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月赵挠挠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掌柜的上来了。他一见到月赵,脸上吃惊不,“我这位祖宗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祖宗就不必了阿,你给本姑娘,为什么他们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样?”

    “姑娘你不知道?”掌柜一脸诧异。

    “知道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别跟我哑谜。”

    掌柜看她一眼,确定她确实不知道,才带她下楼来。月赵跟着他来到了大门口,而门外的街道上有许多的官兵,她赶紧退了回来,躲在门后,指着那掌柜的鼻子,“你去通风报信了?”

    月赵在看到那些官兵时,第一反应就是赵故遗派人来抓她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他那个逃婚的新娘子。

    怎么办……怎么办……那么多官兵,她该怎么逃?

    那掌柜扶了一把额,:“我姑娘,我也是才知道你在我客栈里的,哪有□□去通风报信啊?”

    “你看见那些官兵了吗?”他又继续到,“昨晚城中又出事了,那东边的王府宅子死人了,所以才出动了官府的人。”

    月赵一听,惊声道:“难不成楼上那些客人,以为我是凶手?”她翻了个白眼,“我长得这么可爱,像凶手吗?”

    “姑娘是不是凶手,我不得而知。但是,赵公子确实是找你找得紧啊!”

    “你又出事了,难道还有其他的人死了吗?”月赵问。

    “这已经是今年来发生的第四起了,来也怪,前面的几起案子一直没找到凶手。死的那几个人啊,彼此间毫无关联。但离奇的是,他们的死状都很像,他们像是被吃了一样,就只剩下一件衣服了,而那衣服上,还开出了一朵红紫色的花。诡异得很呐!”

    “吃了……”月赵重复道,这么恐怖的吗?

    “对啊,他们都在传,是妖怪吸干了他们的血,吃了他们的肉。”

    “妖怪……”月赵喃喃自语,转头问,“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妖吗?”

    ******

    陆府内,一对璧人正在下棋。

    “表哥,你这枚棋究竟是要下呢,还是要下呢?”唐琬偏着头,看着对面冥思苦想的陆子游。

    陆子游被外面街上的叫卖声扰得静不下心,他放下棋子,“表妹,你喜欢杏花吗?”

    外面的巷子里,接连不停地响起杏花的叫卖声,看来春天是真的到了。听声音,叫卖的是一个姑娘,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生病了,那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唐琬也听见了,她忽然又想起曾经答应过月赵要买她一千朵杏花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来。

    “表哥,我喜欢,你去替我买点吧。”唐琬。

    陆子游走了出去,他推开大门,:“你的杏花,我买了。”

    那少女转过身来,一张脸藏在一团杏花后面。他将一锭银子抛给她,伸手去拿那一捧花。

    可是,少女却没有松开手,她缓缓露出张脸来。

    许是带病的缘故,那张脸少了分英气,多了分温柔,和杏花的颜色很搭。陆子游看到她的脸,双目震惊,失声道:“赵?”

    台阶下的人抬起脸,也错愕地看着他,“你是?”

    “赵,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激动地捏住她的肩膀,而月赵被这一碰,就坚持不住晕倒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竟又睡了一天。一定是这两年里都没怎么睡过好觉,日日夜夜被那火炉折磨着,所以现在才这样嗜睡。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在床边还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她揉了揉眼睛,才将那两人看清楚,坐着的是唐琬,而站着的那人……很眼熟。

    “月姐姐,你可终于醒了。大夫你这伤得很重,要调养好长一段时间呢。”唐琬将手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手,才放下心来。

    “你这本来就有伤在身,昨晚还着了凉,今天都发烧了,好在现在烧已经退了。”

    她噼里啪啦地了一大遭,月赵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呆呆道:“才多久不见,怎么你的话变得这样多了?”

    “月姐姐,这都两年啦,我等了你两年了。对了,这两年,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对哦,时间竟然都过去两年了,她却还恍然不觉。

    “赵,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旁边站着的那人终于开口了。

    月赵眼神迷离地望着他,感觉现在这一切好不真实。唐琬挽着那人的袖子,对月赵:“月姐姐,这就是我的表哥,陆子游。”

    月赵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九年没有见过的人,她以为以后也不用见的,竟就这样巧合地见到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什么。

    “月姐姐,你是我的大恩人。你呢,就先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再带你好好逛逛这绍兴城。”

    月赵却没听进她的话,从床上撑坐起来,起身欲离开,“不用了,我只是来取我的报酬的。”

    看着月赵要走,唐琬和陆子游两人都过来拦她。

    “赵,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母亲那边我已经请示过了。”陆子游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