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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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 姜夏带着满心的甜蜜入了眠。

    待到睡着以后,还做了个叫人害羞的梦。

    梦里漫山遍野如云的桃花,瀛昼将她堵在桃树下亲吻, 缠绵缱绻, 温柔似水。

    暖风吹过,她与他的肩上落满了桃花, 仿佛入了仙境。

    只是不知怎的, 画面一转,她又梦见了在上竹村时的情景,她还是那个苦逼的村姑, 上山背着一筐柴火回家,腿脚沉重的迈不动步子。

    如此, 在梦里走了大半夜的路, 待到好不容易天亮, 她艰难从梦中醒过来,却见原来腿脚上方的被子上, 压了一个黄色的毛团子,是山君正在呼呼大睡。

    好家伙,如此十几斤的分量压在她腿上,怪道梦里她迈不动腿呢。

    她轻轻将脚抽出来,问道,“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山君猫眼都没睁, 只懒洋洋道, “半夜啊, 昨晚上好一通忙活,险些要累死吾, 叫吾再睡一会儿。”

    姜夏伸了个懒腰道,“那你睡吧,我可要起床了。”

    着便掀了被子下床洗漱。

    却见山君又艰难将猫眼掀了条缝瞅她,“丫头,做早饭的话给吾留一碗,要有肉的。”

    啧,昨夜可是个大工程,它可得好好补补。

    “还得有肉?”

    姜夏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便道,“好吧,做好会叫你的。”

    于是待洗漱完毕,她便却忙活了起来。

    从厨房要了一块发好的面团,又叫厨子们剁好肉馅,煨好牛肉汤,给她送了过来。

    她则揉面擀皮,先包了些包子下到平底锅里,待到包子底部煎至微黄,再倒入调好面粉的水,盖上锅盖煎煮。

    再另外准备一只汤锅,用牛肉汤牛肉片海带豆皮粉丝黄花等熬一锅胡辣汤,记得多下胡椒粉。

    时候不久,待到白白胖胖底部焦黄水煎包出锅,牛肉胡辣汤也大功告成。

    因着厨房送来的食材多,她便也多做了些,叫丫鬟给母亲及楚锦兰各送了一份。

    余下的便是她跟山君还有瀛昼的了。

    果然,待最后一锅包子出了炉,胡辣汤也盛好,那两人便齐齐来到了桌前。

    水煎包外皮暄软又香脆,内里满满的肉馅,汁水丰盈,鲜香可口,山君连吃了两个,大呼过瘾,“好吃好吃,吾昨夜没白忙活,值了!”

    着又喝了口胡辣汤,唔,满是牛肉香的汤底麻辣适口,内里海带木耳黄花豆皮等各色食材口感丰富,令人满足。

    醒来能吃上这样的早饭,可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山君十分惬意,算再吃几个包子。

    正要开口叫姜夏,却见她正在给那条龙夹包子,那条龙的嘴巴仿佛无底洞,吃了一个又一个,姜夏便给他夹了一个又一个,将它全然抛在脑后。

    山君不高兴道,“喂丫头,再喂下去,他会变成胖头鱼的。”

    姜夏浑不在意,“怎么会呢,我未婚夫明明天生丽质,怎么吃都吃不胖的。”

    山君,“……”

    果然见色忘猫,哼。

    瀛昼一连吃了两碟包子,喝了两碗胡辣汤,对姜夏道,“好了,本君该去了。”

    姜夏道,“还有好多,不吃了吗?”

    他嗯了一声,“有人来找。”

    着便一道金光,没了影子。

    ~~

    瀛昼刚回丞相府的客房,楚弛便来了。

    经历过昨夜,楚弛几乎一夜没睡,虽则看上去衣冠楚楚,目中疲惫却无法遮掩,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道,“阁下来我府上这些日子,令拙荆身体恢复如初,老夫心中十分感谢,今日特准备黄金千两,以酬谢阁下妙手之恩。

    着便叫下人们抬了两只木箱进门,开的瞬间,房中被映照的满壁金色。

    这么多的黄金,寻常人不知几辈子才能花完,想来谁都拒绝不了吧。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根本不需要金钱的人。

    瀛昼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对他道,“我想那日我已经清楚了,我来贵府,并不是为了银钱。”

    楚弛笑道,“阁下先无需拒绝,老夫的幺女美兰,与漪兰差不多年纪,可以许配阁下,虽则她是庶女,但老夫会一视同仁,况且阁下医术如此高超,老夫也可以将你举荐至太医院,以你的医术,飞黄腾达定然不在话下。”

    许配幺女,再给个官位,这可是他身为丞相,对一个布衣青年能做出的最大诚意了。

    然话音落下,他面前的年轻人却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在乎的并非贵府的地位,也不需要什么官职。丞相该知道,我与令千金定亲的时候,她还不是贵府的千金。我想要的只有她。”

    楚弛耐心尽失,忽然换了脸色道,“听阁下无父无母,还是太年轻了些,老夫与你实话实吧,自古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无论漪兰从前如何,现在是我楚弛的女儿,与你并不般配。老夫不会叫她嫁给你的。”

    瀛昼也收了笑,正色道,“她是一个人,并非你用来换取自身利益的商品。”

    楚弛顿时皱眉道,“阁下慎言。”

    瀛昼却继续道,“奉劝丞相一句,功名利禄总有尽头,他朝若是妻离子散,失尽人心,你后悔也来不及。”

    楚弛一愣,瞬间恼羞成怒道,“你年纪轻轻,有何资格教训老夫?”

    瀛昼冷冷一笑,“若非为了她,我连这些话也不想跟你。你的算盘错了。”

    “什么?”

    楚弛眯了眯眼,这人未免有些太过嚣张,他堂堂丞相,除过宫中陛下,还无人敢如此同他话。

    然未等他再开口,却见管家忽然来到门外道,“相爷,宫中传来消息,金鸣湖畔定波楼方才忽然坍塌,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什么?”

    楚弛一顿,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那金鸣湖畔的定波楼乃是太子主建,眼看就要竣工之际,怎么会忽然坍塌?

    他一时顾不得与这年轻人再什么,忙出门换上朝服,匆忙进了宫。

    当然,收到召令的并非楚弛一人。

    此时,三皇子萧淮也正准备入宫。

    他正更衣,却听手下谋士道,“这定波楼乃是太子建的,若非偷工减料,怎么会忽然坍塌,此乃报仇的好机会,殿下一定不能错失。”

    萧淮颔首道,“即刻派人守住此次风波楼所有参与建造官员的府邸,以防有人杀人灭口。悄悄传话,若有投诚者,本王可以保他们不死。”

    “是。”

    想他在战场九死一生,却有人在京城歌舞升平,世道不公,是时候换一换了。

    ~~

    金鸣湖位于京城中央,本为京城百姓观光赏景的最佳去处。

    而这定波楼,便是皇室为体现恩典,专为百姓赏景所建。自然也是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段。

    所以塌楼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遍了京城。

    姜夏这时候才晓得,山君昨晚出去干了些什么。

    她惊讶道,“君啊,你居然搞榻了一座楼,未免有些太厉害了吧!”

    山君正趴在南窗底下晒太阳,闻言谦虚舔爪,“狗太子把盖楼的钱都拿去中饱私囊,挥霍了,那楼本就偷工减料,十足的豆腐渣工程,吾其实也并未太费力气。”

    姜夏这才明白,感叹道,“这样来,以后这楼若建成叫人爬上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眼下塌了倒也好。”

    山君喵了一声,“最要紧的是叫皇帝下决心换个太子,也好替你报仇。”

    姜夏道,“也不知这件事能不能把他撸下来?”

    山君道,“没问题的,皇家群狼环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吾瞧着,那三皇子便是个厉害角色,没准新太子就是他了。”

    三皇子萧淮?

    姜夏心道这人倒不错,像个正人君子,如若是他,那便可以放心了。

    她于是高兴伸出手来,“真是辛苦你了,快来让我撸一撸。”

    着开始撸猫,又是挠耳朵又是捋尾巴,还有各种专业手法按摩,直把山君撸的呼噜呼噜,浑身畅快。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撸了这么久还不够吗?”

    姜夏忙回头,便见瀛昼凉着眉眼出现了。

    她笑道,“原来那塌掉的楼是山君的功劳,它劳苦功高,我帮它按摩按摩嘛。”

    某人依然不太高兴,哼道,“本君的劳苦你却没看在眼中。”

    姜夏道,“哪有?我心里明明都是你,昨晚还梦见你了。”

    “嗯?”

    却见他挑眉道,“梦见本君什么了?”

    姜夏却忽然红了脸,扭捏道,“先不告诉你,以后再吧。”

    只听山君忽然喂了一声,“你们俩当吾是空气吗,在吾面前如此卿卿我我,是不是要恶心死吾?”

    姜夏,“……”

    瀛昼睨他,“不想看就出去。”

    山君哼了一声,“出去就出去”

    着跳下暖榻,去了院子里晒太阳。

    房中一时没了闲杂人等,瀛昼靠近姜夏,继续方才的话题,“昨夜梦见本君什么了?”

    姜夏面如粉桃,眉眼含羞,抿唇笑道,“就是……梦见你我在一片桃花林里……”

    “嗯?”

    他追问,“在桃花林里做什么?”

    姜夏咳了咳,“做就像昨晚一样的事。”

    瀛昼微微一顿,而后挑眉拉过她,“这般模样,叫人又想了。”

    然没等薄唇凑近,却听院中忽然传来声音。

    “咦,猫猫?”

    姜夏一愣,听出那是楚锦兰的声音,忙将他推开,起身去了院中。

    果然就见楚锦兰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游廊底下晒太阳的山君。

    见她出来,忙同她道,“漪兰,你的猫养的真好。”

    姜夏了声谢谢,又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锦兰道,“我来谢谢你今早叫人送去的早饭,味道真不错。”

    她生平第一次胃口那么好,一气儿吃了四个包子两碗胡辣汤呢。

    姜夏大方道,“客气了。”

    着又问她,“你可好些了?”

    楚锦兰点了点头,叹道,“我哭了一夜,果然好受多了,你得对,那种男人,不值得我哭。”

    着又拿出一个包袱给她,“对了,我这些天闲着没事,随便做了些衣裳,不过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猫穿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猫的衣裳?”

    姜夏十分新奇,忙结果包袱开来看,果然见是几件精致的袄。

    姜夏拿了件宝蓝色的给山君试着套了一下,见竟然很是合身,显得山君富贵逼人,十分精神。

    她笑道,“你怎么会想起给猫做衣裳?”

    楚锦兰道,“不过练练手罢了,猫的衣裳毕竟简单。”

    其实自姜夏来府,她心间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想做些什么,弥补生母欠下的罪孽,然给人做衣裳,又怕姜夏不喜欢,便只好试着给她的猫做了做。

    虽做好了,也不太敢拿出来,直到今早姜夏主动送了早餐给她,她这才敢来回礼。

    好在姜夏十分喜欢,这不立时就给猫穿了上去。

    还问猫道,“怎么样,山君你可喜欢?”

    而山君,却忽然愣住了。

    这种感觉,就恍若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只年轻的猫,有个女孩子也给它做过衣裳,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山君。

    姜夏还是头一次见山君发呆,不由奇怪道,“喂,你怎么了?”

    话音才落,却见它一下窜去了房中。

    “喂,龙君,你可否帮吾瞧瞧,外面那个女子,前世是否是李家姑娘,十七岁便夭折了?”

    瀛昼奇怪道,“为何要看她的前世?”

    山君叹了口气,“她曾是吾的第一位主人,吾在人间寻她,已经寻了一千年。”

    那个女孩,生来体弱,从到大,与外界几乎隔绝,便将所有的灵动活泼与温柔,全都寄托给了它这只宠物身上。

    那是它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然而却短暂的一晃而过。

    因着先天身子的不足,那个女孩苦苦支撑了十七年,终于还是凋零。

    余下它孤零零的捱过凡世一次次的沧海桑田。

    “你不是曾问吾,为何流连凡世,”

    山君道,“吾只是想再见她一面罢了。”

    倒鲜少见这只猫有如此认真的时候,瀛昼道,“可以是可以,但命簿在天府宫司命那里,本君需问一问他。”

    “可以,”山君点头,“吾一千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瀛昼颔了颔首。

    却听它又道,“凡人的一生很短暂,即使有轮回,就算你还能再找到她,她却并不能记得你。你要是真心喜欢丫头,就一定好好珍惜吧,因为过了这辈子,她可能就忘了你了。”

    瀛昼挑眉。

    也是,看来他要抓紧时间,将婚事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

    山君:吾也是个有故事的喵。

    某龙:本君也是条有故事的龙。

    某夏:不,你是条有故事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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