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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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命簿之类, 姜夏听不太懂,只是眼见白翊如此完,瀛昼便凝起眉来。

    片刻后, 又与她道, “本君要出去一下,时间不早, 你们先安置吧。”

    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夏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见他与白翊齐齐不见了踪影。

    ~~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经过太子废立风波, 朝中不少人手被更换,废太子萧煜的人手被悉数清除, 新太子萧淮的人手纷纷上了位。

    朝廷表面风平浪静, 实则人心惶惶。

    不少旧臣风声鹤唳, 就连丞相楚弛,也不免沉寂了几天。

    虽则他这个丞相听命与皇帝, 要知道,皇帝经过这一场废太子风波,原本便不太好的身体雪上加霜,已经卧床几日。

    而朝中大权,已然落入在新任储君手中。

    而众所周知,他从前,可是忠于废太子的。

    想他宦海沉浮二十余年, 没成想居然在此等大事上看走了眼, 因着摸不准萧淮会否也会将他清洗, 战战兢兢之下,他干脆称病在家中歇了几天。

    没想到, 到了第三日,新任储君居然主动上门来看他了。

    听到通报,楚家众人忙齐齐整装出来迎接。

    姜夏夹在一家人之间,忍不住好奇悄悄瞅了一眼,只见新太子萧淮身着四爪金龙蟒袍,头戴金冠,比起废太子萧煜,面容更加棱角分明,气质也更加冷冽。

    不过,他表现的却十分和善,先温和问候了一番楚弛的病情,又道,“丞相在朝中镇守多年,辅佐父皇,劳苦功高。只不过,眼下父皇龙体欠安,孤又才上任,以前边关征战,对朝中事务多有不熟,因此,还望丞相能早些将身体养好,继续辅佐朝政才是。”

    楚弛边听边在心间琢磨,对方这似乎是要同他示好之意?

    心间终于有了些底,他忙道,“殿下亲自来问候,令老夫感动无以言表,今后定是竭尽所能为朝廷出力,不敢推脱。”

    萧淮颔了颔首,紧接着,却将目光看向正立在厅中,掺在楚家诸人之中的姜夏。

    “孤今日来府上,还有一件要事。”

    他道,“昔日孤在边疆遭到暗算,九死一生,才得以回到中原,奄奄一息之际,是贵府的二姑娘收留了孤,给孤请了大夫治伤,掩护孤逃过废太子的追踪,甚至最后,还帮孤登上回京城的船。可以,没有她,便没有孤的今日。”

    这话一出,楚家众人一片震惊。

    太子得,是姜夏?

    原来他们二人还有这样一番渊源?

    楚弛也惊讶看去,只见新任储君正十分专注的望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二闺女,又道,“先前是碍于奸人,唯恐出这些,会影响到姑娘的安危,而今朝中乌烟瘴气皆已扫除,孤要正式对你道一句感谢。姑娘之恩,孤铭记心间。”

    顶着四周众人意外的目光,姜夏忙谦虚道,“殿下太客气了,您其实都已经谢过我几次了,不必今日又拿出来的。”

    实话,她觉得有点奇怪,从前这人每每遇见都是一副冷酷疏离的样子,今日却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是否有些太过客气了,先是给了她扳指,后来又给了她钱,现如今竟还当着一家人的面来谢她。

    话音落下,却见萧淮笑了起来,道,“此乃对孤莫大的帮助,孤一直铭记心间,多谢你几次,又有何也妨?”

    姜夏觉得惊奇,鲜少笑的人,原来笑起来还挺好看,用光风霁月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当然,比起她的未婚夫还是差一点。

    她的未婚夫,沉默时如轻云蔽月,一笑便是流风回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总之各种夸人美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丝毫不为过。

    正暗自得意间,却听萧淮又道,“对了,此次救孤,姜林立下大功,孤已经叫人将他一家带来京城,大约过不了几日,你们可以在京城重逢了。”

    姜林哥一家?

    姜夏惊喜道,“那敢情好,多谢殿下。”

    萧淮点了点头,并不掩饰眸中笑意。

    众人看他们竟是如此熟稔,一时不敢什么,倒是楚弛在心间在心里头又琢磨起来。

    完这些,萧淮便要离开了。

    楚家人忙又纷纷相送,就连称病的楚弛,也亲自将人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萧淮又问楚弛,“父皇龙体欠安,宫中太医有些差强人意,不知可否叫此前为夫人医治的那位神医入宫,来给父皇看看?”

    楚弛自是不敢推脱,忙道,“是,臣稍后便去找他。”

    萧淮便登上马车,走了。

    ~~

    回到府中,楚弛忙去客房寻人。

    然而,瀛昼并不在。

    问了一遭,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无奈之下,楚弛只好来找二闺女姜夏。

    “漪兰,你可知应公子在何处?方才太子殿下发话,叫他入宫替陛下诊治。”

    实话,昨夜吃完火锅离开,姜夏还真再没见过瀛昼,不过看看眼前场景,她当然明白渣爹心里定然很是着急。

    于是她暗暗眼珠一转,道,“我可以帮父亲找找,不过起来,年都过完了,连太子都换人了,父亲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了?”

    什么?

    这丫头竟然还趁火劫?

    楚弛登时斥道,“姑娘家怎能主动提及自己的婚事?不像话!”

    姜夏道,“因为父亲一直装傻拖延,便只能我主动来了。”

    楚弛给气得,“眼下不是这个的时候,陛下召他进宫看病,耽误不得。”

    姜夏噘嘴,“那这样吧,如果父亲今日答应我,我现在就帮你找他试试。”

    “什么?”

    楚弛给气的,甚至一度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合伙来趁机大劫他。

    但没办法,眼下找人要紧,他只好道,“为父答应你便是,你现在马上把他给找出来,大事耽误不得。”

    话音才落,却见客房的厮来禀报,他要找的应公子回来了。

    楚弛,“……”

    莫非二人果然好了?

    然此时火烧眉毛,也没空细究了,他忙抬脚去了客房。

    ~~

    虽跟渣爹趁火了个劫,但姜夏心里牵挂瀛昼入宫的事,待渣爹一走,便立时找他来问,“你要去吗?”

    瀛昼已经是一副外出的扮,颔首道,“去。”

    姜夏担忧道,“可如果你治不好皇帝,他们会不会怪罪你?”

    因为在她做过的那个噩梦里,老皇帝本来也没几年活头了。

    瀛昼笑了下,“治不好,他们能拿本君如何?要怪也是怪在楚弛头上。”

    那倒也是。

    姜夏点头道,“那就算他倒霉了。”

    着又笑道,“方才他跟我问你在哪儿,我趁机要挟他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瀛昼叹道,“现在恐怕此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姜夏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太子都换人了,难道还会出岔子?”

    却见他道,“正所谓生生不息,唯变不变。”

    姜夏皱眉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却听正晒太阳的山君在旁嗐了一声道,“就是事情出现了变数的意思。”

    姜夏吓了一跳,“什么变数?”

    瀛昼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姜夏愈发紧张起来,“难道我还是要死?”

    “怎么会?”

    瀛昼看向她,笑了笑道,“你是本君的人,想决定你的生死,先要看本君同不同意。”

    ~~

    如此这般,瀛昼便入了宫。

    萧淮与近身的宫人及楚弛等几位大臣俱都围在龙榻前,眼看他为皇帝号脉。

    然没过多久,却听他对皇帝道,“陛下身子亏空已久,大局已是难以逆转,接下来好生静养吧,有什么遗憾之事,赶紧去做。”

    这话一出,众人登时都吓了一跳。

    这是皇帝无药可治的意思了?

    乖乖,旁人孬好都些好听的安慰一下,他竟然如此直白?也不怕皇帝太子会生气?

    果然,便见萧淮立时皱起眉来,“你什么?”

    楚弛心里紧张的厉害,正要拉他下跪请罪,却见皇帝笑了起来,道,“难得诚实之人,休要怪罪。”

    正所谓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皇帝心里明镜似的。

    萧淮却难以接受,又对瀛昼道,“孤希望你能留下来照顾陛下。”

    想来敢实话之人,大约确实有几分真本事的。

    瀛昼却道,“大限将至,神仙乏术。躯体已经撑不下去,强留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

    萧淮有些生气,登时要怪罪。

    却见皇帝抬手阻拦道,“罢了,莫做昏庸孟德。”

    萧淮只好住口。

    却听皇帝又道,“朕这辈子,自问对得住列祖列宗,如今已没什么遗憾,唯一是至今还未有嫡孙降生,不知还能否等到那一日。”

    他膝下的皇子们,最大的便是老二萧煜,老三萧淮,二人至今都未大婚,嫡孙自然还没影儿。

    这话一出,却见萧淮道,“其实……儿臣心中早有人选,不如趁此时,请父皇成全。”

    皇帝立时好奇起来,“是哪家的姑娘?”

    萧淮看了看楚弛,笑道,“丞相府二姑娘曾经救了儿臣,对儿臣意义非凡,儿臣觉得她秉性纯嘉,坚韧良善,堪当太子妃之位。”

    着竟郑重朝皇帝行起跪拜大礼,道,“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皇帝闻言,啾恃洸惊讶之余忙看向楚弛,问道,“你的二闺女,可有定亲?”

    楚弛正要张口,却察觉有人正看着他。

    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日才答应过要成全女儿的未婚未,瀛昼。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犹豫,便立时道,“回禀陛下,臣的次女,尚未定亲。”

    谁料话音才落,空中忽然想起隆隆雷声,回荡在皇帝寝殿的上方。

    众人并不明所以,只是都有些惊讶,眼下还未开春,怎么起雷来了?

    楚弛抬头看了看窗外,却与皇帝道,“春雷来临,是个好兆头,陛下定将百病得除。”

    竟然未有任何心虚害怕之意。

    却见皇帝笑了起来,颔首道,“好,那朕就准了。”

    ~~

    宫中效率之高,令人惊叹。

    当天夜里,楚家便迎来了赐婚旨。

    耳听见这道赐婚旨竟是给姜夏与新任储君萧淮的,满府上下,顿时怔愣一片。

    下人们心道,这二姑娘竟然还是个香饽饽,前任太子不成,这新太子上任还没三天,她居然就要当太子妃了,真是拦不住的福气啊!

    然楚夫人却满腹不解与生气,待送走了宣旨官,立时质问夫君楚弛,“相爷为何不向陛下明?漪兰的意中人当时明明就在你身边!你拖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不能成全他们!你良心何安?”

    楚弛冷笑道,“我看你是生病生坏了脑子,这是三皇子对漪兰有意,今早来府中之时已经表露无疑,陛下有意成全太子,岂是我能阻拦得了的?”

    楚夫人失望至极,“相爷好一个冠冕堂皇,若你及时出漪兰就要定亲,这道赐婚旨岂会降下来?”

    楚弛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我若阻拦,这太子妃便落不到楚家,你将来就当不上皇亲,现在的太子妃便是将来的国母,你将来便是国母之母,荣华富贵岂是寻常人可攀?到时你莫要太感谢为夫就好。”

    语罢,便得意叫来管家等人,开始筹备嫁女之事。

    楚夫人气得不出话来,而此时得知了消息的姜夏,却急匆匆出了门。

    她此时满脑子不可思议与愤怒,只想去找萧淮,然出了门才想起来,萧淮此时是太子,住在东宫,只怕她不能轻易见到。

    好巧不巧的,萧淮方才外出,正要回宫,见她徘徊宫门外,立时叫人停车,下来与她话。

    “楚姑娘怎么在这里?”

    他笑道。

    姜夏此时正满头怒火,没好气道,“我叫姜夏!你该知道吧,我早有未婚夫了,那时在江南,他经常去我店里的。”

    萧淮收了些笑意,道,“可丞相你没有。”

    姜夏哼道,“他了不算!我原本就要与他成亲了!”

    萧淮道,“是你那个表哥?孤实话实,你与他,并不般配。”

    “什么般不般配?”

    姜夏气道,“我才不是你们这些俗人,表面处处讲究礼仪规矩,实则各种不知廉耻!”

    话音落下,却听萧淮身边的侍卫忙道,“请姑娘慎言!勿对殿下不敬。”

    她顿了顿,只好换了语气道,“我知道殿下客气,实在不必整日惦记要向我报恩一事,你往后当个明君,就算我没白救你了。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

    这话一出,萧淮又被逗笑了,道,“孤并不是为了报恩,其实当初孤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从此深埋心间。孤是实实在在钟情于你。”

    姜夏道,“但你来晚了,我与我未婚夫心意相通,甚至连夫妻之事都做过了!”

    萧淮一怔。

    片刻后,却道,“那他更不应该如此对你,尚未成婚便做下不该做的事,可曾想过要置你于何地?”

    姜夏道,“那是我主动的!”

    萧淮又是一怔。

    顿了顿,却咬牙道,“孤不介意。谁都有冲动脑热的时候。”

    姜夏给气的简直想他一顿,咬牙又道,“我不会嫁给你的,我不爱你。”

    哪知对方笑了一下,用满是中二的语气道,“你会爱上孤的。”

    着不等她话,又道,“再,孤相信,你还是想见到姜林一家的吧?”

    姜夏惊住了,“你这是在威胁我?你怎么能出这样的话?姜林哥可是历尽千辛万苦将你从战场上背回来的人!”

    萧淮也有些顿住。

    他方才……是怎么了?

    但无论如何,这眼前女子已然成了他的执念,他冷硬道,“无论如何,赐婚旨已下,此事无法转圜,你且做好准备,孤会尽快迎娶你。”

    作者有话要:

    周末快乐宝贝们!

    顺道预告一下,文案场面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