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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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手里的是一双鞋,鞋子已经差不多成形了,虞信知道这就是她的要做给自己的鞋了。

    有没有感动呢?

    那是必然的,有个人因为担心他脚冷,所以特意给他做了一双暖和的棉鞋,尤其是这双棉鞋还是他亲眼看着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可若是就因为这而耽误了这姑娘的一辈子,虞信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至于姑娘如今这么热切的态度?

    虞信觉得是因为她还,被自己这副皮囊迷住了而已,虞信知道姑娘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想跟他在一起的,但他也能感觉到她那时时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不过“她还”这三个字刚从虞信脑中出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姑娘掀了他的外袍后还一脸笑眯眯的“她还,这样没关系。”的场面,真的是对这三个字他已经没眼看了。

    虞信的脸僵了僵,迅速的收回了看着姑娘的视线。

    不过显然这已经晚了。

    蛮已经从针线里抬起了头,她仔细看了看目视远方,似乎一脸正直的虞信,而后问道,“公子,你刚才是不是看我了?”

    怎么可能?

    虞信虽然没有话,但似乎用全身的表情在告诉蛮这句话。

    只见他转过头淡淡的看了蛮一眼,而后又面无波澜的从她脸上划过,转而又不知看向了何处,一副是她自作多情的样子。

    但蛮并不被虞信这副样子所迷惑,她将信将疑的又在虞信脸上扫了一圈,她刚才明明感觉到公子在看他了,而且还看了好一会儿,不过这种事谁也不清,蛮想了想,把自己的脸仰起来对着虞信,“公子,你看,这样会不会看的清楚一些,我觉得我也长得挺好看的,公子有没有觉得多喜欢我一点点?”

    蛮从就长得精致可爱,村里的那些大娘婶子什么的最喜欢抱她了,她长大以后,也有好几个人以后要娶她的,因此对于自己的相貌蛮还是有些自信的,虽然肯定比不上公子就是了,不过她暂时也没看见能比得上公子的人。

    虽然虞信也承认姑娘长得不错,但他还是被她的这种迷之自信惊呆了,他似乎记得姑娘刚来他家的时候只是看起来性子有些直,这怎么才几日过去,这直愣愣的性子却仿佛往另一个地方发展了?

    虽然大概知道公子不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但蛮对他这副怔愣的样子也颇为受用,她故意歪曲他的意思道,“公子是不是看我看呆了,我也经常看公子看呆呢,公子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被一个姑娘夸好看是什么感受?

    作为一个男人来是绝对不想受这份褒奖的,可是看着姑娘似乎一脸认真的样子,虞信想到她刚才出口的那句“公子是不是看我看呆了”的话顿时就连反驳的话就不出来了,他怕他一反驳,姑娘还有更多的话等着他。

    文人向来以能出口既成锦绣出名,然而虞信作为文人中的一员,却觉得自从遇见眼前这姑娘后,他就失了这份能力,经常被对方弄得哑口无言,圣人,“唯人与女子难养也”,虞信此时却觉得像姑娘这样的女子才是顶顶难养的。

    虞信只能把视线落到远方,再不看蛮一眼,一副耳聋眼瞎的状态。

    然姑娘这还不算完,见虞信这样,反而又用纯真的声音道,“公子是不是害羞了,我知道的,听大户人家的少爷姐的都脸皮薄呢。”

    是是是,我脸皮比不上你厚,你那脸皮恐怕都能用来修城墙了!虞信心里想对姑娘吼出这句话,脸上的面皮崩的更紧了。

    蛮这些天也练出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了,知道公子现在这样大概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便低下头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道,“都是我不好,公子要是不高兴我就不了。”

    这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这姑娘呢,虞信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抽搐,不懂为何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姑娘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蛮可不知虞信心里的感慨,她认错是真心的,刚才的那些夸人的话也是故意的,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就凭着公子现在这态度,自己要是顺着他的心来,每日就和他坐在房里一个看书,一个做衣服,那还培养哪门子的感情,还是她娘得对,只有多话才能感情好,于是蛮便总是故意扯些话头来,且不到三句便要表一遍真心,好让公子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认完错,她便跟个媳妇似的把头垂得低低的,又拿起手里的针线做起鞋子来了,一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样子,好似刚才那个大胆自夸又表情意的人不是她似的。

    虞信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竟好似斗不过这个姑娘,他的脸色从冷淡到僵硬,最后看到姑娘手里那双鞋,又恢复平静。

    只是虽然脸上恢复了平静,心绪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他推了自己的轮椅来到窗户边,把一边的窗子推开,让冷风吹进来,顺便也吹散自己的心间的那些思绪。

    罢了,罢了,一个姑娘而已,自己难道还真的要同他计较吗?姑娘不是还自己是长辈吗?

    蛮见虞信倒了窗边也亦步亦趋的把自己的凳子移到了窗边,她陪着虞信吹了一会儿冷风,见他唇色被吹的都开始有些泛青了,就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冬日风大,吹久了对身体不好。”

    虞信的思绪还停在长辈那块儿呢,见了蛮关切的眼神,便觉得自己所想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整天问长辈喜不喜欢自己的吗,有整天跟长辈寸步不离时时表情的吗?眼前这个虽然看着,但也是一个即将及笄的女子了。

    他心思在脚边的姑娘身上,视线却落在窗外,见她有起身关窗的意图也没阻拦,只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蛮手扶在窗框上等了一会儿,见虞信没有阻止的样子才放心的把窗子关了起来。

    关好窗子后她也没有立即坐下去,而是站在虞信身边询问道,“虽然窗户关好了,但这里还是有些透风的,我还是推你去桌边坐着吧,那里看书也方便。”

    这一会儿天真一会儿乖巧的模样姑娘倒是切换自如,虞信此时似乎明白了自己曾在一本书里看到的女子的脸便如同娃娃的脸那是变就变的那句话。

    一般虞信不话就是默认了,蛮掌握了这个规律后便十分自觉的把虞信重新推回了桌子边,她还十分体贴的把那本他没看完的书又放回了他手边,并贴心询问,“公子,你这样会不会觉得无趣,要不我再去你书房把棋子取过来?还有那个雕石头的盒子?”

    虞信现在脑子里都是在想蛮的事,哪里会有心情去下棋刻章,但他也知道他若是不话估计姑娘立刻便会跑出书房把东西取来了,于是他便道,“不必了,你好好坐着吧。”

    这句“好好坐着”可一时间让蛮瞪大了眼睛,她这两天听到的最多的便是“不必”“不用”这类拒绝的话,如今公子肯这种话是不是明他态度已经软了下来,蛮眼神中一时充满了希望。

    她也不多话,立即乖乖巧巧的在他身边坐好了,在虞信看过来时甚至还挺了挺胸,那模样简直是比起虞信幼时进学时在先生面前的模样还要认真了。

    虞信见她这样子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但姑娘把胸脯高高挺起的样子却又让她那胸前的鼓鼓的地方更明显了,这也又一次在告诉虞信,她眼前的姑娘只是脸嫩,但却着实离孩越来越远了。

    虞信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蛮的胸口收回来,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在姑娘及笄前把她送走,否则再晚就怕是不好了。

    蛮正为虞信的态度软化而高兴呢,殊不知他却因为自己胸前发育太好而更一步坚定了要把自己送走的心思。她要是知道这个恐怕眼睛里亮闪闪的东西就要换成水光了。

    她心情高兴了,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积极了起来,原本已经要成形的鞋子很快便做的差不多了。

    蛮手指翻飞,落下最后几针,最后又拿了剪子把线头剪断了,一双玄色的看起来跟船似的棉鞋便彻底做好了。

    这棉鞋因为是家里穿的,再加上公子几乎不走路,因此这鞋子做起来蛮便只考虑了要尽量暖和一些,所以当鞋子拿到虞信面前时,虞信便看见了一双跟姑娘的脸似的有些胖乎乎的棉鞋,比起绣娘做的精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鞋子是自己看着姑娘一点点做起来的,因此虞信这次倒是怎么也不出不要的话了,何况就算自己了不要姑娘也不一定听,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姑娘当场脱了鞋子换上新鞋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

    蛮:胸大怪我喽!

    虞信:这鞋我是换呢,还是换呢,还是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