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后徐禾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用绳子把大公鸡拴在桌脚，左看右看，非常满意。

    “这下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舒舒服服地躺床上，缩进温暖的被子里。

    这样的好心情深夜就被破，他半梦半醒间被细微的声响吵醒。用被子捂着耳朵，但越是不去想，那声音就越明显，回响在他耳边，刺激着神经，根本就睡不着。

    “艹！”

    徐禾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就下了床。他眼泛绿光，阴测测地看着一点也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大公鸡。

    这眼神活像鬼，把大公鸡吓了一跳，于是徐禾就和它绕着桌角斗智斗勇起来。

    他会比一只鸡还要蠢么？当然不可能了。

    徐禾捉着大公鸡的爪子，黑暗里磨牙：“畜生。”

    他出门，把大公鸡换了一处栓，系在了庭院中间的石桌下。

    徐禾在冷风中了个喷嚏，然后摸着手臂，慢腾腾踱回房间里。

    第二日，天边初破晓，日光照过琉璃瓦、穿行葱郁的草木，风意清凉。薛成钰起得很早，洗漱完后，如往常一样到院子里。他手执一卷诗书，白衣清雅如林中高士，坐下正欲品读。

    一声欢脱的鸡叫声破了一切。

    咯咯咯咯咯——

    薛成钰：“……”

    他低头，看到了脚边有一只鸡。

    这只饥寒交迫依旧不忘职责的大公鸡向天高歌，鸡冠在里鲜艳异常。

    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薛成钰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坐下。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借着光眼眸于书上一目十行。

    那只大公鸡叫个不停。

    他也不去管。

    一、二、三、四……

    每翻一页他就在心里记下一声。

    咯咯咯咯咯。

    大公鸡停停歇歇，停停歇歇，越叫越来越起劲。

    九九。

    一百。

    啪——

    薛成钰合上了书。

    他弯身解开了公鸡腿上的绳子，提着大公鸡，靠近徐禾的房间，却发现门根本就没关，“长乐珠玉”清冷的脸上一言难尽。

    ……活到这么大真是难为他了。

    徐禾昨天是被冻醒的，今天是被吓醒的。

    吧唧吧唧嘴，突然吧唧到了一口鸡毛，臭味熏得一批，吓得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下，摔了一跤。

    公鸡得意地叫了好几声。

    薛成钰半蹲下身子，低头俯视着徐禾。

    天光微茫，过窗，在少年挺拔的鼻梁上，他唇角微扬，眼眸冷淡：“睡得好么？”

    哈？

    “还、还行。”徐禾挠挠头，懵。

    薛成钰嗤笑一声，站起来，把大公鸡扔回徐禾怀里：“真不知道你弄只鸡回来有何意义。”

    徐禾低头，与大公鸡相视无言。后知后觉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看着大公鸡：“卧槽，鸡哥你这也太没用了吧，就在一个院子里，你都没能把我叫醒。”

    大公鸡：“……”

    艹尼玛。

    在去学堂的路上，薛成钰突然问他：“你那鸡是哪来的？”

    徐禾本来在薛成钰面前就很安静。今早整了那么一出后，心里不好意思，就更安静了。乍一听薛成钰跟他话，没注意问题，挠挠头：“啥？”

    薛成钰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你那鸡是从哪来的。”

    徐禾没那脸偷的，瞎鸡掰扯了个原因：“就出去走了一圈，在草丛里捡到了。看它可怜便带回来算养着的。”

    他也不揭穿，顺着徐禾的话：“半夜栓在外面，你就这么养它？”

    徐禾挠头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他继续扯：“这是只野鸡，把它困在房子里，它就不叫了。公鸡不叫了也就不是鸡了，我们不能扼杀动物的天性。”完他自己都觉得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薛成钰看了他很久。

    徐禾，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咧嘴一笑。

    恰行过一丛隔院探出的杏花，风过，簌簌花雨落了满头。薛成钰往前走，白衣无双。伴随杏花擦过耳边的，还有他一句冷淡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