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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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上一刻还在眼含热泪, 紧接着就被皇帝的一句俏皮话逗笑了。见她不再哭了, 洪武帝赶忙接了一句:“回去让林姑娘养好身子, 咱皇儿再奋斗奋斗,不就成了么?哭哭哭,多大岁数的人了, 还这么爱哭鼻子。”

    林舒曼被老皇帝的“奋斗奋斗”雷得那叫一个外酥里嫩,她从来都没想到戎马倥偬的君王, 也有如此温存的时候。不由地羡慕起皇后娘娘与皇帝之间的感情来。

    可他怎能知道, 在他百年之后, 他最为敬重疼爱的正妻,却因为儿子继位失败, 而落得惨死宫闱的下场?

    林舒曼低着头,笑而不语,老皇帝也看出了她笑容里的戏谑,于是不好意思喝道:“笑笑笑, 你母后都哭了你还有脸笑!”

    罢,皇帝命皇后退下了,一脸为难之色地看向“太子”,道:“老三真是越来越能胡闹了, 朕一定对他加以惩戒。只是毕竟叶贵妃……”

    林舒曼明白洪武帝的顾虑, 他与皇后感情甚笃,但这并不足以让这个事事以社稷为先的皇帝行止由心。叶家的势力与林家的实力都是洪武帝不得不去考量的, 于是只能在这个“太子”面前,寻求一个突破口。

    白了, 就是想息事宁人。

    洪武帝的语气甚是客气,明在心底也是知道“太子”未必肯就此罢休的,于是耷拉着眼皮,看向“太子”,其实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的。

    可结果“太子”还未等他明,便主动道:“父皇考虑的是。叶家与林家,皆是肱股之臣,不能因为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伤了忠臣之心。”

    洪武帝对他这位长子还是颇有些了解的,历来阴鸷冷酷,一板一眼,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如今听他这么一,马上便听出了一股子讽刺的味道来。

    “失去皇嗣,你以为朕就不心痛么?可毕竟错已铸成,你……”

    林舒曼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父皇误会了,儿臣得是肺腑之言,确实,这个孩子此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应该因为他让父皇为难。只是曼儿此刻伤痛欲绝,还是该安抚一番的。”

    洪武帝点头:“你放心,朕所的不为难他们,是不会将他们公开处刑,但略施惩戒还是要有的。霄儿,父皇手中的江山,终究是要落在你手上的,你能有这般心胸,为父很是欣慰啊。”

    林舒曼拱手行礼,可心中却生出一股鄙夷来。帝王之术,贵在权衡,这无可厚非。可洪武帝这般袒护三皇子,可就显得有些偏心眼了。

    靳霄与三皇子之间嫡庶有别,无论如何,论理洪武帝应该偏爱靳霄一些。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不能单纯感情用事。他更是在防着自己的几个皇子,想让他们互相制衡,他的权威才愈发稳固。

    林舒曼曾经无数次想过,前世的靳霄为何就是一根筋,不肯原谅他的皇父。如今看来,至亲之人的算计与猜疑,血浓于水抵不过权谋,靳霄当然心凉了。

    他便与洪武帝越走越远,洪武帝也便越发不喜欢他了。

    可此时的“太子”不是靳霄,而是林舒曼了。没了这层血缘关系,也就没了过分的依赖与苛责,林舒曼非常理性地明白,她只想活下去。而此刻,她不得不向洪武帝低头。

    “父皇得哪里话,为人臣子,怎可为君上添乱呢。再者……昨晚的事,也未必都是坏事。”

    洪武帝有些意外,他一挑眉:“什么意思?”

    “昨日之事,其实都是个意外。听林家姑娘的话,看来三弟对林家二姑娘是动了心思了。林家长女入主东宫,若是这二姑娘嫁给了三弟,倒是一见双喜临门的好事了。”

    洪武帝沉思片刻,林家手握重兵,他曾想过如果东宫与林家联姻,会不会削弱了三皇子的势力,使天平失去了平衡。可如今如果林家与三皇子联姻,这天平不就正回来了么?

    但林舒曼可是自有算,她会如此便宜了自己前世今生的敌人?那她岂不是辜负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洪武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三皇子与林静娴同时选入宫中面圣。

    林静娴平日里在林家跋扈惯了,却也是个窝里横的,见不得什么真场面。

    乍一见洪武帝威仪之态,心跳加快,压抑得喘不上起来。她紧张到不知所措,抬头正看见“太子”冷若寒冰的眸子,猛然想起昨晚“太子”交代她的事情,于是还没等洪武帝开口,便开始在御前哀嚎起来。

    她这一嗓子让宠辱不惊的洪武帝都吓得一激灵,忙喝道:“因何故喧哗!”

    林静娴涕泪横流,为了保命也顾不得什么女子仪态了,哭诉道:“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的。臣女无心推姐姐下水,也不知道姐姐怀有身孕,是拉车间把她弄下水的。都是……都是三皇子意欲……轻薄女,女才……”

    林静娴的话还没完,三皇子便怒不可遏地跳起:“林静娴,亏你也是大家闺秀,编瞎话都脸不红心不跳!你也不看看你那几分姿色,本皇子轻薄你,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舒曼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余光中瞥到洪武帝脸上的阴翳已经愈发浓烈了。

    林静娴想着左右都撕破脸了,心一横,问道:“好啊,三皇子,昨晚我去后花园池塘,是去寻姐姐了。那我问你,你去后花园干什么?”

    三皇子一时如鲠在喉,他总不能自己去后花园是为了“捉奸”吧?那他在东宫的眼线,不就彻底暴露了么?

    林舒曼见时机成熟,于是走上前,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三弟,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也老大不了,哥哥我也都懂。方才,本宫也向父皇进言了,不如就成全了你们这桩姻缘,你如何啊?”

    此话一出,方才闹得不可开交的二人皆是一愣。倘若没有方才这一番互相推诿,“太子”的话茬还可以接下去,可此刻二人斗得像乌眼鸡一般,还能成就姻缘?

    皇帝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皇兄的话,你可同意啊?”

    三皇子睨了一眼“太子”,想来定然是个火坑诡计,他才不会往下跳呢。

    “这等蛇蝎心肠之女子,我可不敢娶她进门!”

    林舒曼脸色一沉,声线压低道:“三弟,这可是父皇的旨意,不可胡闹。”

    正如林舒曼所聊,三皇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不知收敛,不懂分寸。他仍旧坚持:“父皇的旨意,儿臣恕难从命!”

    已经忍无可忍的洪武帝在被自己的儿子扫了颜面之后终于拍案而起,他顺手抄起书桌上的砚台,直愣愣地朝三皇子的脑袋扔了过去,登时鲜血直流。

    最终洪武帝拂袖而去,林舒曼此刻做足了好人,分别派人将三皇子送到了叶贵妃的寝宫,将林静娴送回了林家。

    而她自己,心情大好地起驾回东宫时,还不忘了让内侍“不经意”地将三皇子当众顶撞皇帝拒绝了与林家二姑娘的亲事传播到市井当中。

    林舒曼回到东宫,靳霄的烧不仅没退,还愈发严重了起来,神志也不甚清醒了。

    清瑶在一旁不错眼珠地伺候着,满面憔悴与忧虑。

    林舒曼:“你回房休息吧,本宫在这照顾她。”

    “姐从尽早开始就一直咬紧牙关,任奴婢怎么呼唤,就是不肯起来喝药。”到这,清瑶抽泣起来,“殿下,姐不会有什么事吧?”

    林舒曼接过药碗,安抚道:“没事,你去休息吧,太医都来了几波了,不会有事的。”

    清瑶疲惫的刚一出门,靳霄便像一只肉虫子一般撵上了林舒曼的腰,依旧不肯睁眼,只依偎在她的怀里。

    一股清淡的桂花香味,让他感觉分外安心。

    他闭着眼睛,只感觉这股桂花的香甜味道由远及近,愈发浓郁起来,不由地心驰神往,不自觉地竟然张开了嘴。

    突然一股苦涩蔓延在他的味蕾之间,登时拽回了他的三魂七魄,他拼尽全力睁开眼,却只见一张如同冠玉一般的脸紧贴着他的面庞。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依旧在继续。

    是林舒曼将汤药亲口渡进了他的口中。

    林舒曼将汤汁渡到他口中,完成了任务,旋即一把拽住了靳霄的后脖颈,靳霄登时便一口全咽了下去。

    林舒曼漱了漱口,扔进嘴里一块桂花糖,随后将另一块桂花糖塞进了靳霄因为错愕而长大的嘴里。

    “你果然是属猫的,不拎着后脖颈就不肯听话。”

    靳霄却气鼓鼓地道:“你才是属猫的呢,偷腥没够!”

    林舒曼见靳霄有了精气神,便将今天她在宫中的所作所为讲给了靳霄听。

    靳霄紧蹙眉头,半晌没有话,林舒曼也明白他的顾虑,毕竟如果三皇子硬着头皮娶了林静娴,必然会削减林家对“太子”的支持。

    可林舒曼还是愿意赌一把,这些张扬跋扈之人,没有这份忍耐力。

    就在这时,靳霄终于开口了,问道:“所以,你到底接旨了还是没接?”

    林舒曼不解:“接什么旨?”

    “三个月内让我再怀上,本宫真的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

    靳霄:我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林舒曼:我也没办法啊,圣意难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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