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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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帝国第三军事学院开学第一天,校园热闹非凡,教授们忙着整理教案,核对课程表,学生们抱着书本往教室跑,生怕导师第一天点名。

    四通八达的主路上几乎所有虫都行色匆匆,除了两个并肩而行的高大身影。

    其中一只虫戴着棒球帽,些许银灰碎发自边缘露出,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仅能从体态判断是雌性,宽肩窄腰,一双明显超出雌性平均身高的大长腿;另一只面带笑容,神态悠然,单手插兜迈着四方步,任凭一只接一只虫从身后超过,依旧我行我素。

    “公告出来了,走,去看看。”两只雄虫先后越过他们,其他虫听到消息眼睛一亮,纷纷加快速度往前赶,其中一只不明所以,好奇问:“什么公告?”

    “你不上论坛的吗?”几虫回过头,见话的是一名雌性,心下多了几分了然,“前几天有虫在食堂看见维克托了,他既然回来,肯定会被老师派去当实践课助理,今天是出公告的日子。”

    完,雄虫们急不可耐地转身离开。

    原本悠然放松的莫雷听了他们的话,肩膀不自然地微微颤抖,碍于身旁有虫,憋着一口气想笑又不敢,脸颊鼓得活像一只受气的青蛙。

    见此,旁边的虫单手压低棒球帽,另一只手攥住莫雷手臂,迈开长腿强行将虫拽走,待拐到某处僻静路,莫雷再也忍不住,扶着路灯柱子开始狂笑:“噗哈哈哈……维克托你不是不在意嘛,要我躲什么呀,直接告诉迷弟在哪门课当助教不就完了?你看公告板围了那么多虫,他那身板儿,啧啧啧,挤都挤不进去,弱可怜又无助……诶他想跳着看,跳起来有十公分吗?还跳?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莫雷放肆的笑声频频惹虫侧目,与维克托周身自带的冷淡气场泾渭分明,反差巨大。

    银灰色眼眸微微低敛,掩去被阳光映照的璀璨,维克托默了两秒觉得太丢虫,还是把莫雷扔下比较好。

    “你别走啊,等等我!”莫雷笑着笑着,一扭脸,发现维克托离自己十几米远,赶忙止住笑,揉着眼睛去追。

    维克托听到喊声头也不回,连一个眼神都奉欠。

    两人离去的反方向,一堆学生聚在主楼路口公告板前。

    “虫好多,完全挤不进去。”

    “喂前面的,看完赶紧走,别站着不动。”

    熙熙攘攘的虫挤做一团,里三层外三层将公告板围得密不透风,忽然一个淡蓝色脑袋从虫群里窜出来,兴奋大喊:“耶,维克托在射击实践,教导主任万岁!”

    此言一出,欢呼与哀嚎同时响起,选修射击实践的虫欢天喜地,选修其他实践课的捶胸顿足。

    剁手吧,当时怎么就觉得格斗希望大,没选射击呢。

    目送那些围堵公告板后,或雀跃,或悻悻的虫一一散去,几个碰巧路过的参观生目瞪口呆。

    “维克托,是那个维克托*米勒吗?”

    “是。”帮忙照顾参观生的毕业班雄虫对此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报考三院的虫很多是冲他来的,每次新学期开学,公告板都要被围一次,年轻虫啊真是精力旺盛。”

    带队老师深以为然:“上学期学年总结院长还维克托在校的五年,是学院丰收的五年,虫才方面无论是科研,还是军事,和几年前比大不一样,只可惜情报部下手太快,如果他能留校绝对可以让三院更上一层。”

    @@@@@

    “塞珀斯上士,对于这份战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寂静的议事厅内,一道有些刻薄的声音响起。

    无聊到快睡着的休格赶忙起精神:“没有。”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议事厅,却是第一次被诸多帝国大人物——皇帝、五位参议员、财政部长、第一军团副总指挥和三名作战参谋、军部总司令和副总司令、总参谋部两位、总后勤部两位,总装备部两位,国防部两位,外交部两位,帝都守备司令部两位、以及三名监察部专员——集体围观。

    没错,就是围观。

    除了保守派参议员各怀心事,跟第一军团-派来的作战参谋争论不休,包括皇帝在内其余军虫全在看戏,胖乎乎的财政部长甚至带了保温杯,坐在角落吸溜吸溜喝茶。

    四周大理石的墙壁嵌着精美浮雕,头顶是充满艺术气息的彩绘天花板,几只天使围聚在中间被挑高的部分,顶端做了特殊加固,一盏璀璨华丽的水晶灯悬吊着垂下来,房间正中用来召开会议的长桌最多可容纳三十虫,通常只有皇帝,议员,财政部和外交部寥寥几虫,今天居然快坐满了。

    放眼望去,整个议事厅除了休格站着,其余皆坐,地位高下立判。

    饶是休格平日再怎么懒散,此刻也不敢在这群虫面前没正行,不得不努力站直身体,收起就地躺下睡一觉的念头,绷住表情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困。

    但……

    地毯真的好软,好想睡。

    “通讯瘫痪的原因有很多,你凭什么断定通讯站不能在短时间内修复?”第一军团副总指挥看着休格,慢悠悠问,托下巴的右手换成左手。

    “我不确定。”休格摇头。

    “胡闹!”面容消瘦,头发花白的议员轻嗤一声,眼神中尽是轻蔑,“既然无法确定为什么不等待上级命令?凭什么让装甲一分队前往林中峡谷?凭什么让驻地导弹车在20:25准时轰炸F点?别告诉我凭你的想象力,你的想象力可以代替即时通讯吗?你知不知道二号前哨站有几百名士兵在F点作战!若不是装甲一分队及时到场,通知他们撤离,你知道会死伤多少虫吗?帝国战士的生命不是你卖弄伎俩的牺牲品!咳咳……”

    消瘦议员到这里,情绪一度激动得呼吸困难,不得不停下来,交由保守派伙伴继续。

    伙伴接到暗示,开口附议:“塞珀斯上士,你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冒名顶替,越权指挥了,就因为你在战况不明的情况下私自行动,胡乱指挥,扰乱了驻地正常防御系统,置帝国军部法令于不顾,造成我方重大伤亡,这是极其严重的渎职行为,影响非常恶劣,一定要严肃处理,我建议向军事法庭提起诉讼,对他进行军事审判。”

    保守派话一出,休格所在驻地的直属上司,第一军团作战参谋立即反对:“有战争就会有伤亡,此战事发突然,我方作为被偷袭的一方,本就处于不利地位,想不费一兵一卒结束战争根本不可能,用这个理由上军事法庭未免太严重了。”

    第一军团副总指挥抛下军务,百忙之中抽时间返回帝都,还带了三名作战参谋出席会议,目的只有一个,保下休格。

    军部和议会的矛盾由来已久,保守派想把虫移交军事法庭,得先问问第一军团答不答应。

    “你身为作战参谋不看战报吗,此战我方伤亡虫数高达四千,堪称两百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失败,整个驻地才多少虫?如果这还不算严重,你告诉我什么叫严重?!”消瘦议员刚缓过劲儿,又摆出咄咄逼虫的架势,表情要多严厉有多严厉,义正言辞的模样和最高法院的审判长如出一辙。

    “我认为需要送上军事法庭的不只塞珀斯上士,还有弗里曼上尉,假如他当时选择依托哨站进行防守,而不是贪功冒进深入战区,就不会导致前哨站沦陷,更不会让手下几百名战士白白牺牲!”

    “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军事情报的重要性,塞珀斯上士和弗里曼上尉没理由不懂。”保守派两位参议员不亏是老搭档,一唱一和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所以你是外行!

    在场军虫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句话,却碍于脸面不能直。

    双方以休格为论点,无论怎么争论,怎么反驳,乃至拍桌子吵架都行,就是不能跳过论点直接针对发言人,俗称游戏规则。

    大厅在座诸位都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心里对这些弯弯绕绕一清二楚,没有愣头青跳出来破坏规则。

    主座上,皇帝一双沉静的眼眸扫了一圈,而后声音威严低沉地:“既然议员对战报提出争议,不如让当事虫把情况复述一遍,顺便判断依据,如何?”

    “可以。”皇帝的面子谁敢直接驳,消瘦议员只能答应。

    皇帝点点头,露出满意笑容,转向休格的同时身子往右侧歪了歪,肘部撑在宽大扶手上,右手抵住脑袋:“休格,你从头吧。”

    站在门口神游太空的休格忽然被皇帝点名,懵了。

    什么?我不就是来酱油顺便听候发落的吗?大佬开会哪有普通虫插嘴的余地?

    休格拿不准皇帝什么意思,偷偷瞟向主座,见皇帝从正襟危坐变成斜倚着,眼睛半眯,一副“开始你的表演”的样子,又心虚地收回目光。

    处于半睡眠的大脑拼命运作,努力回忆最后几句话,幸亏休格记性好,过耳的声音会自动存储,他很快找到源头,抿了抿嘴角,略微组织一下语言,缓缓开口。

    “那天我正在……”

    @@@@@

    辉耀帝国西部是丘陵地带,虽然阳光强烈,但温度不高,风一吹甚至有点儿凉,坐在会议室的指挥官却一个个满头大汗。

    起因是一封紧急战报。

    为加快信息传递与沟通,上面命令所有虫员跑步前进,硬底军靴踏在地面发出的声音混乱且嘈杂,整个驻地宛如构造精密的机器,一个齿轮带动另一个齿轮,片刻不停地运转起来。

    就在全军上下万虫一心,紧张备战时,驻地某个不起眼的仓库内,一团黑影不为所动,其周围好似有一圈隔绝声音的真空带,与其一墙之隔的嘈杂丝毫影响不到那有节奏的轻微起伏。

    忽然,门被推开,强大惯性让铁门以门轴为中心转了一百八十度,狠狠拍在铁皮墙上,“嘭”地破了那个奇妙的“真空带”。

    黑影蠕动几下,慢吞吞伸出一条手臂,推开蒙在头上遮光用的外套,露出下面尤带几分稚气的年轻面庞。

    休格睁开眼,抬手一看,才睡不到五个时。

    变异兽最近异常活跃,规模冲突时有发生,他作为情报分析组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总揽情报分析以外的所有工作:比如向指挥部传消息,比如开会时站在前面标注地图,比如帮后勤调配物资,比如客串食堂分餐员……

    忙得昏天黑地,废寝忘食,腿跑细了不,虫也因为睡眠不足提不起精神。

    他可是一天要睡十八个时的虫啊,现在连零头都睡不够,简直要了虫命了。

    休格懒洋洋撩起眼皮,呆滞的目光定在某处,半晌才投向扰自己补眠的罪魁祸首,很没形象地了个哈欠,晶莹挂在睫毛上,一闪一闪,配上那张写满“我困”的委屈表情,让来虫不由自主脸颊发烫。

    别误会,这不是我见犹怜的诱惑,是一只成年雌虫对欺负“未成年”雄虫产生的愧疚和不忍。

    没办法,谁让休格脸嫩,两年前线生活仅让他比以前晒黑了一丢丢儿,脸还是那张脸,大眼睛,翘鼻子,嘴巴,带点儿婴儿肥,活脱脱一只花季少年,完全不像二十岁,即将二十一岁的成年虫。

    至于军虫作风,工作时间勉强能看,其他时间起来都是泪,不提也罢。

    “四时前,老头儿亲口我可以休息的。”休格继续赖在安乐窝,谴责来者扰虫清梦的行为,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暗哑,听起来奶凶奶凶的。

    保罗匆匆走到切近,还有些气喘,明显是跑着来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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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终于开虫族坑啦,感谢帮我修文的好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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