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邦乃兵部尚书，三十有五，明德帝在潜邸之时就为之效劳，明德帝登基后更是为左膀右臂。

    “不知陛下夜唤臣前来所谓何事？”刘世邦明知故问，行了跪拜之礼后笑语。

    “刘大人啊刘大人，你胆子随着你的官职涨了不成，竟反问起朕来了，”明德帝伸手指了指刘世邦：“你会不知朕为何唤你来？钟盛，给刘大人赐座，可别委屈了他，回头他一生气不了朕可找谁理去？”

    刘世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掀衣袍，大大方方的坐下：“多谢陛下，那下官这就了。”

    “罢，”明德帝摆摆手，显然是习惯了刘世邦这不正经的样子：“快些完回去，朕也好早早休息。”

    “陛下可是看过宋催的文章了？”

    明德帝瞥他一眼，刘世邦从明德帝的脸上看出了明知故问四个字，讪笑一声：“陛下观文之后，觉得此人是何品行？”

    “狂，”明德帝完勾了勾唇角，道：“若有真才实学，那便该狂，若不过是个擅长写这些个狂傲词句的，往后便是入了军政，也怕是活不过三十。”

    “那陛下可放心了，此人无论骑射，举重，谋略皆是魁首，一个养在蔺滋的少年能有这般学识，有朝一日入朝为官，必定不凡。”刘世邦正色：“况且下官私底下调查，他七岁时可是差点被太尉夫人烧死在京都别苑府中，得幸此人聪慧，能逃了出来，从宋太尉那里求了孤身一人前往蔺滋的退路。”

    明德帝听完意外又不意外：“若他不是这般长成，怕也不过是普通世家公子的本事，”完明德帝笑笑：“这么个有意思的少年，朕真想见见，明日早朝后你就带他来长乐宫候着。”

    “下官还以为陛下如此惜才，等不及今晚就要宣人觐见，”刘世邦趣：“害下官都已经派人在宫外头候着了。”

    “你就开朕的玩笑罢，”明德帝无奈：“早晚朕拿你个辫子，将你贬得远远的，行了，朕见你也烦了，你赶紧回去。”

    刘世邦摇头晃脑，嬉笑告退。

    明德帝看了一眼刘世邦离去身影，瞧见他挺直的脊背，不知在思索什么，钟盛端着去腥的热羊奶过来，轻声唤：“陛下，天色晚了，陛下喝些热羊奶暖暖身子，歇了吧？”

    明德帝端过温热正好的羊奶喝了一口，入口微甜。

    “你亲自熬煮的？甜味正好。”

    钟盛笑得真诚，眼角的褶子无不盛满了被夸赞的舒畅：“能得陛下这一声赞啊，奴才真是值了。”

    如今已是三月，外头的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可二十八岁的明德帝却还需每日睡前喝些温热滋补的汤水才睡得着，否则，夜间手脚冰凉，睡不踏实，而这个毛病，也只有贴身伺候的人知晓，钟盛是明德帝母妃留下的老奴，自明德帝出生后就在跟前伺候的。

    喝完了放下碗，明德帝行至长乐宫寝殿，由钟盛伺候着到龙床上独自歇了。

    京都西市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烛光未灭，人未歇。

    刘世邦与明德帝盛赞之人宋催负手而立至于窗前，一抬头便是头顶忽明忽暗的月亮。

    “潭嘉，”宋催吩咐了一声：“去将我准备的那套墨色长袍用檀木香熏了，明日要穿。”

    厮潭嘉应诺，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