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桓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上辈子, 他分化成omega那。他躺在病床上慌张无措地揪被子，红眼睛问“我是omega吗”“我真的是omega吗”，他问问, 周围人就始叹气惋惜。

    ——唉，怎么不是alpha呢。

    他就始哭。

    哭哭, 他听到人喊他。

    是郁寒舟的声音。

    他告诉他, “omega也很好, 我很心。”

    然后，明桓就醒了。

    一醒来就闻到香浓的鱼汤的味道，勾他的胃。

    他飞快地跑下楼。

    实际上郁寒舟没想到今明桓会醒这么早，鱼汤才刚刚煮上。可是明桓饿得慌, 已始自己找营养剂了，咬破了就直接往嘴里塞。

    他的眼睛红彤彤的, 好像睡得不是特别好。

    连心爱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郁寒舟将嘴里含半支营养剂的明桓牵过来，将他嘴里的营养剂拽下，将鲜榨果汁塞进他手里, , “先喝果汁。”

    明桓喝了一大口。

    把空空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郁寒舟，我饿了。”

    龙呼哧呼哧地把第六盘炙烤肉丸子往嘴里塞的时候，郁寒舟就坐在他对面，刚刚处理完矿产星的事情——些复杂。

    一旦事情牵涉到矿星，就避不首都星谢家。

    谢觉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自己精神力只s级，品种也只是普通的高阶蓝龙, 但是他的儿子却被预测精神力ss级别, 并且是个omega。军部直属的研究所那边一直都在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这位omega顺利成长分化。

    谢书辞，这位ss级的准omega一直是军部重照顾对象——ss精神力级别，能够分化成omega的高阶龙族, 几百年都难遇这么一个。

    就为这个。

    这两三年来，谢觉已从军部捞了不好处，这次还想插手跃迁资源星的事情。

    郁寒舟在心里考虑事情的处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明桓已把备用的肉丸子吃了个干净。

    把油兮兮的嘴巴擦干净后，自己抱尖嘴喷壶去给植物浇水，浇完水回来，自己坐在了郁寒舟斜对面的沙发上，始投一片光屏，一边捧冰激凌，一边一页一页看过去。

    郁寒舟只扫了一眼，眼底就浮一笑意。

    然后直接用终端进入了一个局部简短会议，不是很久，三十分钟。

    退来的时候，明桓还坐在沙发上看书，冰激凌已吃完了，空盒子放在沙发边上。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奶油味，混明桓身上淡淡的入浴剂的清香。

    恶龙蜷腿，看得特别认真。

    郁寒舟倒了杯水，过他身后时看到一条终端聊消息直接投在光屏上，占据了75%的页面。

    【谢书辞：明桓，你找我什么事。】

    【明桓：！！！书辞！我钱了！！！】

    后面跟一大串叹号。

    【明桓：以前吃饭总是你请客，今我请！我带你去吃冰激凌吧！】

    郁寒舟发现一只跃跃欲试想请客吃饭的龙，似笑非笑。龙听到身后传来一气音，啪地一下把光屏收起来：“你干嘛偷看我聊！”

    “你要请谢书辞来家里吗。”

    “不，我要去吃。”

    郁寒舟斟酌了一下，，“要他来家里吧，你最近在分化期，不方便去。”

    明桓指脖子上的隔离贴：“我身体状况很好，最近几也没信息素超标，也没发热，精神力也一直很稳定，为什么不能去？！”

    “我好久没去了。”

    郁寒舟斜了他一眼，“那一个时。我送你去。”

    “诶，你……”

    “放心，我就送你到街口，然后去一趟军部。”郁寒舟一眼看穿他的顾虑，“我没介入两位omega间的下午茶会的算，但是，我会留下两位军官守在街口，如果你提前来，或者发生什么事情，记得立刻暴露坐标，他们会帮助你。”

    郁寒舟将他手腕上的雨雪屏蔽仪检查了一下，“这个也不要摘下，今下午暴雨。”

    “这次，不要再送人了。你自己现在也是omega，所以不需要再去照顾任何omega。包括谢书辞。”

    明桓是alpha的时候，接受的育是无论什么情况下，一定要优先照顾omega。

    因为omega是脆弱的，娇贵的。

    郁寒舟过去也常跟他强调这一，是规范他的为，不允许他恃强凌弱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郁寒舟要他从此以后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明桓看手腕上摇摇晃晃的雨雪屏蔽仪，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明桓的身体状况的确很稳定。

    过自己这些的照顾，各方面状态都良好。

    而且明桓是个不喜欢受拘束的性格，如果再闷下去，他要心里憋闷发火了。郁寒舟安排好后，亲自驾驶飞器将他送到了闹市的街口。

    将明桓从飞器上放下来前，再给他了一针隔离剂，然后给他戴上修容的眼镜。

    “你的隔离贴我备了三片就在你背包的夹层里。如果身体不舒服，给我发消息。”

    “记住了，最重要的一。”

    “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是omega。”

    哎呀哎呀。

    就去一个时，郁寒舟好像叮嘱不完的话。

    “知道了啊，那我走啦！”

    明桓冲他挥挥手。

    冰激凌店靠窗的位置，谢书辞已等了很久了。他倒是没戴眼镜，还是那一副惹人瞩目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分化期的原因。

    谢书辞真的长高了好多，整个人看上去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是温柔，现在……好像些淡漠。

    明桓带眼镜。

    但是谢书辞还是远远一眼就认了他。

    看到了他的时候，脸上才展露一笑意，那一瞬间好像那一淡漠的气息都是散。

    “你来啦。”

    明桓一口气了三四个冰激凌，拿勺子指给谢书辞介绍：“这个，这个上面是爆浆珠珠的，特别爽口，但是这个夹芯更好吃，这个这个……”

    明桓如数家珍，恨不得将所好吃的往谢书辞面前堆过去。谢书辞也是omega，他一定也很喜欢吃这些，以后等分化了，没准还会常和谢书辞这样来吃下午茶呢。

    这次真的好久没见到谢书辞了。

    以前他就不爱话。

    但是为什么现在觉——更沉默了。

    “怎么啦，你不爱吃吗。”明桓看他拿勺子，却完全没要挖一勺的意思，气馁的样子，“这家冰激凌店很受omega们的喜欢的……我以为你喜欢。”

    谢书辞猛地掀了下眼皮，伸手挖了一勺，往嘴里送去。

    喉头滑动，吞咽下去。

    明桓看谢书辞的斯斯文文的样子，由衷地慨，从接受最好的omega育成长来的优质o就是不一样啊。

    吃这么美味的东西，都能吃得这样内敛。

    “怎么样？”

    “嗯，很好吃。”

    明桓笑成了星星眼，刚伸手去挖一勺想往嘴里送，忽然想到alpha是不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的，郁寒舟就曾过这东西甜腻腻的，闻起来就不怎么样。

    明桓吞了吞口水，不好表现自己很爱吃的样子，只能忍遗憾把勺子往谢书辞面前递过去，“你，你再试试这个。”

    谢书辞因为这个投喂动作眼睛一亮，身体前倾，吃下这一口，微笑道，“好吃。”

    好吃吧。

    呜呜呜，我也好想吃。明桓吞了口口水，只讪笑喝了口白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omega原来和alpha完全不一样，omega可以什么都不学，可以很轻松地活，吃不完的美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能够梦想成为一位机甲设计师，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早就躺平了……”

    “是吗。”

    谢书辞漂亮的睫羽垂下，“我倒是最近，发现alpha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哦？”

    谢书辞手里捏金属勺，“原来，alpha是从被要求，要对每一个omega很好。”

    他欲言止，在明桓些疑惑的眼神中，才终于抬起头，问：“明桓，我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

    他的喉头些干渴，“你以前对我好，是因为alpha被要求必须要对omega好，还是因为……你想对我好。”

    这二者——

    区别吗？！

    明桓一下就被问住了。

    你是omega，我是alpha。alpha必须对omega好，那不就是我必须对你好吗。

    他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他些无措的模样，好像惹得谢书辞些焦躁，他捏银勺的手指骨分明，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明桓，你还愿不愿意——”

    “和我订婚。”

    为什么是这个问题。

    谢书辞最近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断地提到这个事情。

    明桓记得自己好像回答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一直这样拒绝的话，两个人的关系……

    以后会变得很奇怪吧。

    明桓虽然些担忧，但是他不能骗谢书辞，还是果断地。

    “我不能和你订婚。”

    以前是因为我决定去农业星所以不能和你订婚，现在我虽然暂时不算去农业星了，但是我分化成了omega……还是不能和你订婚。

    “明桓，我……”

    谢书辞好像忽然抽空了力气，坐在座椅上，阳光那么温暖地洒在他的手背，但是他的手指却是一片冰凉，“我喜欢你。”

    这是谢书辞第三次和他，喜欢他。

    明桓察觉到他很难过。

    来是他钱包富裕了，想要请谢书辞大吃一顿的，怎么这气氛瞬间就不对劲了起来——

    怎么像大型分手现场一样。

    这么沉重。

    “对不起，我……”

    “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谢书辞倒是比他想象中冷静很多，没红了眼睛，甚至语气里一委屈都没，只是声音格外地低沉。

    “因为我……”

    他几乎想直接告诉他“我是omega啊，我没办法娶你啊”，但是话马上就要口，哽在了喉咙口。

    郁寒舟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他不要对任何人自己是omega这件事。

    龙龙苦恼.jpg。

    窗外的雨淅沥沥地始下起来。

    在透明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街景。

    郁寒舟给了他一个时，可是，现在才过了不到三十分钟，他已觉得两个人间气氛好像已些不对劲了。

    “你连一个理由都给不了我吗。”

    “预先匹配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没像现在这样一口回绝……”

    谢书辞的脸色很白。

    明桓只能把头压得低，他搅弄手指，“书辞，我……我对你没那种觉啊……”

    “我了，先订婚。也许相处相处，你和我就——”

    “书辞，你别生气，omega分化期不能情绪激动……”明桓话音未落，觉谢书辞一瞬间脸色更差了。

    “明桓。”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急切隐忍，甚至忍不住撑桌子站了起来，俯瞰明桓，“我匹配到了你，我明明匹配到了你……”

    “你在什么……”

    谢书辞不话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紧紧地将明桓的手腕紧紧扣住，桌子上的冰激凌杯被碰倒，将他吓了一跳。

    谢书辞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挣了两下没挣，手腕处被抓一道淡红的印记，“明桓，这里不是话的地方，你跟我回我家，我话要跟你。”

    “我，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一会儿还得回家。”

    谢书辞似乎下定决心要带他走，“那是郁上将的家，不是你的家。一旦你分化，你和他就没关系了。他没义务继续照顾你。但是我可以，明桓，我……”

    明桓挣不，轰隆隆一声，外面雷声盖过谢书辞的话语。

    乒铃乓啷。

    冰激凌杯彻底翻倒。

    明桓对这样的谢书辞到些陌生，趁他愣神的功夫，唰地一下把手抽回来就慌张离。

    谢书辞听外面爆炸似的雷声，看慌张离的身影，忽然间眼底迸射冰冷落寞的光芒。

    静坐了很久很久，将掌心那已没残留温度的手环默默扣在自己手腕上。

    另一头。

    明桓冒大雨走在街上，他回想刚刚谢书辞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些莫名地害怕。

    是因为分化期的原因吗。

    谢书辞为什么，性格好像变得一暴戾。

    明桓揉弄手腕，看时间，还二十分钟郁寒舟才会来接自己。

    他想去买把伞。

    但是他不知道哪家商店卖。

    他还怕自己在这高楼林立，廊桥交错的商场里走丢了，一会儿郁寒舟过来就找不到他了。

    等啊等，还好也没等很久。他站在廊桥下等到他，三两下跳上飞器。还没坐稳就听到质问：“你的手环呢。”

    郁寒舟看他湿淋淋的头发上低落的雨水，眉头皱得紧紧的，“明桓，你怎么回事。”

    明桓勉强地笑了一下，把脸上的水擦一擦，些心虚地没话。

    “不是了……”

    “他没带伞。”明桓搪塞道。

    “你也是omega。”郁寒舟并不吃这套，“先把衣服换了。”

    话音刚落，明桓了个喷嚏，浑身的水一抖，甩了一些到郁寒舟身上。

    飞器了自动驾驶模式。郁寒舟拿了条毛毯给明桓披上，将温度调到比较高，将他头发一烘干。

    很快到了府邸，来不及让明桓穿鞋。郁寒舟将黑伞塞进明桓手里，然后将龙抱下了飞器，瓢泼的大雨沾湿了郁寒舟的衣角，怀里的龙被冷风一吹，窝在怀里了个喷嚏。

    “以后别去了。”

    眼看他些不高兴，明桓揪他领口处的一衣服，很轻地：“今是意外。”

    郁寒舟脚步微微一顿，低头看紧紧捧伞柄的龙。

    “你没告诉他你是omega吧。”

    “……没。”

    郁寒舟大门，首先往浴室里放了满满一缸的热水。

    雾气氤氲里，明桓自己在里面泡热水澡，郁寒舟给他拿来干燥的衣物放在浴室。

    “alpha是应该照顾omega，但是——”

    “你不觉得你对谢书辞，太好了么。”

    满浴缸的泡泡，明桓把半张脸埋进浴缸里，咕噜咕噜地吹气。

    热气熏得他皮肤粉粉的，浴室门一一关，郁寒舟给他把拖鞋拿了进来，放在外面的地毯上。

    他对谢书辞很好吗。

    大概是因为谢书辞和上辈子的自己很像吧。他前世因为分化成了omega没能拿下明家的继承权，被不公平对待了，他希望谢书辞不要和他一样……

    可是，好像也不至于很好吧。

    “那么好吗。”明桓卷尾巴托起一团泡泡，拿手戳一戳，，“你也对我很好啊……”

    “这不一样。”

    明桓擦干以后穿上裤子坐在了烘干室，一瞬间的风声好像盖住那四个字。

    龙穿宽松的棉质阔腿短裤和舒适的睡衣。明桓看到浴室外的摆台上放一个的手作娃娃，拿手戳了戳娃娃的肚皮，软绵绵的，手指陷进去一截，就像是埋进一块面粉团子里。

    爽快的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好治愈。

    明桓没收起的尾巴微微翘起，那是心情很不错的意思。

    “明桓，你过来。”

    郁寒舟的卧室里传来声音。

    明桓抱娃娃进去，笔直纤细的腿踩宽大的毛绒拖鞋，更显得他身形瘦削。郁寒舟把人拉过来，就像昨一样给他手肘和膝盖上擦上一些膏药，，“一件事情我必须跟你清楚。”

    “明桓，我以前你，你是个alpha就必须对omega好，照顾他们，体贴他们。我也告诉你，谢书辞是ss级精神力的omega，是我们军部必须重保护的对象。所以我知道，你一直都对他很好，甚至——”

    “甚至，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没。”明桓立刻否认。

    郁寒舟眼神几分深邃，没在这个问题上揪住不放。

    他很清楚现在和龙这一场谈话的重在哪里。

    “我不管你没喜欢他。我现在要你都要记住了。你现在也是omega，不要再把照顾omega当成你的第一要务，你首先要管好的是你自己。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不要把唯一的避雨的手环留给别人，自己淋雨。”

    “对不起，我知道那个很贵……”

    “不是贵。”郁寒舟不知道明桓怎么就对金钱这么敏，明明以前也从没让他过手买过什么，叹了口气，“我知道些习惯很难改，但是必须改。”

    明桓看郁寒舟严肃的表情，些尴尬地挠挠头，“不就是淋了雨吗，没事的……”

    “淋雨倒还是事。”

    “如果还是像上次执任务时候那样，只来得及投掷一个隔离舱呢。”

    郁寒舟一针见血。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把唯一的逃离机会，让给你旁边的omega吗。”

    “那不是唯一的逃离机会啊……”

    还犟。

    郁寒舟发现，明桓就算分化成了omega，脾气秉性倒是还是跟以前当alpha的时候非常像。

    倔气就像一块顽石。

    “你知道如果那一次，你没来得及进入隔离舱。只谢书辞一个人跃迁回来。而你被遗留在十八区，被帝国那边的人抓住后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吗。”.